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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三章·十大门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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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以入学仪式延至下午举行。
  伤势最重的真翎姐弟带伤参加。
  玉衡殿庄严肃穆,殿内两旁站着服饰一致的太以弟子。
  德高望重的隐玄掌门坐于最高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年近百岁依旧精神矍铄。
  左边坐着两位男性,冷峻严肃的道端长老与和颜悦色的令藏长老。道端长老已过花甲之年看起来仍如知命之年,令藏长老更年轻些,神情也甚为温和,想是位必平易近人的长老。
  右边坐着一位女性,冰壶玉衡的清霁长老。清霁长老是最年轻的长老,不过神情气质十分稳重成熟。
  长老之下站着一个外貌和卿洛水一模一样的男子。不同的是那个男子凛若冰霜,让人望而却步,他便是卿洛水的双生子哥哥卿河图,上届仙道大会二甲。
  卿洛水站到卿河图旁边,今日的入学仪式正式开始。
  苏须蓦盯着一模一样的卿河图与卿洛水,强忍笑意,怎么看都觉得像大户人家门口的俩石狮子,就是两人不胖,看起来不怎么辟邪招财。
  身边的苏几兮察觉到苏须蓦微颤的身体,用手肘戳了对方好几下,才让其安分下来。
  此刻各门派已开始依次进行拜谒。
  此次前来太以修习的皆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共有四十九人,少女五人,少年四十四人,除十大门派,其他门派只能选取一优秀之人前来。
  十大门派的人个个铮铮佼佼,真翎、扶杳、若水、千止四派弟子制服重明鸟时已崭露头角。
  左赡来的是掌门长子宫赐,即使换上统一的太以服饰,头上显眼的宝石冠和胸前金闪闪的长命锁也让他贵气逼人,与众不同。宫赐不胖但十分结实,加上和煦中带点憨气的笑脸,喜庆得跟吉祥物一样。
  玄教来的是掌门次子孙其雱。早些时候在太以入口处他的目光便一直游走在各派女子周围,举止轻浮,让好些人不满。虽面容甚好,可一双吊眼让他看起来目中无人,趾高气扬。
  祭苍来的弟子名叫祭垚,虽还是少年,却已昂藏七尺,孔武有力。祭苍并非世家,入门弟子都会改姓祭。由于崇尚武力,认为英雄不问出生,因此祭苍的弟子大都独立而随性。
  八重楼来的弟子名叫王弄,穿着打扮甚是独特,一袭黑衣,腰间袖口等处的各种装饰明明也是黑色却泛着五彩的光,尤其是他额间黑色的眉心坠,奇异得一点也不累赘。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加上薄薄的嘴唇,让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多了几分寒气。他除了在太以入口处与卿洛水交谈过几句,后面一语不发,八重楼向来神秘,旁人亦是敬而远之。
  最万众瞩目的就数只收女弟子的长瑶。此次长瑶来了两人,两人都是美人胚子,姜浸月冰肌玉骨,宁尤妁亭亭袅袅,是这冰冷大殿内的一处美景。
  入学仪式严肃庄重,十大门派弟子站立于众弟子最前排,根本没有交头接耳的机会。
  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听得苏须蓦开始神游:不知太以后山上有无果树?野鸡野兔多不多?河里的鱼好不好捉?……他走神了老半天,终于在仪式结束时被苏几兮拉了回来。
  固定环节完毕,隐玄掌门提及重明鸟之事,重明鸟发狂定事出有因,已派人查探,制服重明鸟的人皆有功,论功行赏。
  重明鸟之事苏须蓦就是个旁观者,当时重明鸟发狂袭击众人,太以必定第一时间知晓,却没派支援来,定是借机试探。当然这一试探,真翎、扶杳、若水、千止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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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学仪式结束,卿洛水领队带众人熟悉太以各处,学堂、武场、藏书阁……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苏须蓦感兴趣的地方。
  苏几兮跟素和若休分在一个房间,一见如故,两人都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如今就像得了个体己的姐妹,到哪儿都在一起,女孩子聊起来哥哥们只能靠边站。素和臾染倒是习惯,安安静静地跟在一旁。苏须蓦身边除了有檀樾、檀掠影,还有话很多的宫赐,一路上没少窃窃私语,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平时嫌妹妹和她顶嘴,如今反倒不习惯。
  “真巧啊,你居然和素和臾染一间屋。”宫赐在苏须蓦身边挤眉弄眼,毕竟两人聊了好多关于素和臾染的事。
  “住两人间的人是单数,翎那边早就要了单间,我和掠影一间,须蓦和素和一间不很正常吗?”檀樾一向直来直往,陈述事实的语气不带半点感情。解下双剑的他习惯背起双手,正直中添了几分老沉。
  “同一屋檐下,怎么也是有缘啊!”宫赐说这话时半藏在苏须蓦身后,语气有点儿发颤,像隔街和猫骂架的大黄狗。
  檀樾没说话,平静的眼睛露出一丝寒光,卿洛水正在介绍藏书阁,他上前几步靠近一旁的书架观摩起来。檀掠影面无表情地跟上去。
  “扶杳的人都这么可怕吗?大的没个好脸色,霸道得跟只老虎似的,小的我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比我爹还老沉。”宫赐微微弯腰,低着头压了声音道,“你是怎么和他们相处的?他俩没把你吃了?”
  “我人缘儿好呗!”苏须蓦轻笑道,“嗐,只是你和他俩还不熟,他俩人很好的,小时候很闹腾,只是吧……檀伯父对他们期望颇高,分外严格,所以……严于律己咯。”
  “听说那素和更难相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性格特别孤僻古怪,谁也不认,不会把任何人当朋友,顶多逢场作戏,指不定哪日就在背后捅刀子。”宫赐用手肘戳了戳苏须蓦,“你接下来有的受。”
  “有吗?我不觉得啊?他还送丹药给我呢!”苏须蓦言语中有藏不住的洋洋得意,“你到底听说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别人云亦云。”
  “那是虚假的门派礼仪,极有可能图你其他什么东西,不会真待你的,小心别被人骗了。”宫赐十分坚定,就像自己经历过一般。
  “图我啥?贪图我的美貌吗?呵,小爷我治不了的人还没出生呢!”苏须蓦挑起眉,眼神挑逗中带着挑衅,“要打赌吗?先亮身家,看你有什么,值不值得小爷跟你赌。”
  “别的不说,我最不缺钱!想赌多少赌多少!”宫赐瞬间财大气粗,开心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转念一想,“怎么赌?你要怎么治他?让他跪下来说服了你?”
  “我和他没仇。”
  “那……让他做你小弟?给你端茶送水?”
  “正常点好吗?你不是说他不会把人当朋友吗?”
  “朋友?朋友这种事怎么证明?”
  “你可以想点具体的啊,比如让他送我东西一类。”苏须蓦用余光瞥到不远处正在翻书的素和臾染,“倒是我们修行之人,别动不动就直接提钱,赌点奇珍异宝吧。”
  “行啊,我家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你要赢了,任你选。让他送你东西的话,得是贵重或贴身之物,这得让我选。”宫赐愈发兴奋,忽而想起一点,“对了,如果你输了给我什么?”
  “我肯定不会输。”苏须蓦撑了撑腰,见宫赐一脸嫌弃便伸出手指补充道,“我要真输了,第一感情被骗,第二颜面扫地,第三输给了你,这还不够惨吗?而你输了,只是输掉对你来说九牛一毛的身外之物,打赌嘛,就是图个开心!”
  “说的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宫赐捏着下巴,会心一笑,“那就这么定了!”这孩子一高兴就猛地往旁边书架靠过去,结果力气太大又没站稳,连人带书架“哗啦一声”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倒在地上的宫赐甚是难堪。苏须蓦偷偷往后退一步,一眼惊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赔,我赔……”书丛中的宫赐挤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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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卿洛水交代几句后众人散去,自行休息。
  藏书阁有人收拾,可宫赐说定要赔偿,一直缠着卿洛水不放。檀樾有私事要处理,带着檀掠影先行离开。于是剩下苏氏兄妹和素和兄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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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神霄绛阙之地,踏入琪花瑶草之境。
  苏几兮愉悦得如一只小兔子,脚步轻快地走在最前面,蹦跳几步后回头看着素和若休问道:“小休,听说若水的独门绝学‘出灵术’可让人灵魂离体,是怎么样的呀?灵魂离体是什么样的感觉?能干些什么呢?”
  “嗯……这个嘛……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素和若休乖巧地跟在后面,嘟嘴垂眸思考片刻后回答,“出灵术顾名思义就是灵魂出体,这时候身体跟死尸没区别,而灵魄可以自由活动,别人看不见你,但你也无法触碰任何东西。灵力越高,灵魄离体的时间可以越长,距离也能更远。”
  “别人看不见啊……”苏须蓦抱起双臂,眼神飘向天空,嘴角微扬。
  “三哥你想什么呢!”苏几兮一脸嫌弃,一巴掌拍到苏须蓦手臂上。
  “你想什么呢?”苏须蓦揉揉肩膀,一脸委屈道,“我是在想如此查案、找妖一类岂不是很方便。”
  “出灵术不能那样用的,出灵术非常耗灵力,而且其实特别危险,非必要一般情况下不可使用。”素和若休解释道,“出灵术很特殊,只有拥有素和氏血脉的人才能练,别人学不来。因为其他人看不见,好些人说出灵术是假的,不过故弄玄虚。虽然可以通过一些方法证明出灵术的存在,可祖父说过,这是我派的秘术,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无需争辩,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信。”
  “出灵术会有危险?”苏须蓦抓住一个重点。
  “嗯,这算是若水的秘密吧。”其实方才是说漏嘴,素和若休赧然一笑,对戳自己的手指,顺势继续说道,“毕竟是灵魂离体,稍有不慎会有生命危险的。”
  “小休啊,既然是秘密,你就应该提都别提!”苏几兮像操透心的老妈子,拉着素和若休的手语重心长,“人太单纯会吃亏的!”
  “几兮姐姐你们是好人,不会说出去的。”素和若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比人家大多少呀?好意思当姐姐。”被冷落的苏须蓦一边嘟哝,一边顺手摘了路边的树叶,叼在嘴里。
  “小休还没十四,我快十五了,不能当姐姐吗?”和苏须蓦拌嘴是苏几兮人生一大乐事,从小到大都这样,对方再小的声音也能听到。
  “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别总是凶巴巴的?看看人家小休,乖巧可爱,像个小包子。”苏须蓦扯掉嘴里的树叶,快走几步到素和若休身边,“我叫你小包子可以吗?”
  “三哥你不要总给他人取别号!”苏几兮挡在素和若休前面,一脸嫌弃道,“什么小包子,哪有这样夸女孩子的?不好听!”
  “没事儿,我喜欢吃包子。”素和若休并不介意,但苏几兮没半点退让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凶巴巴的。”苏须蓦后退几步,看到后面的素和臾染风平浪静,眼睛一转,“素和兄,敢问年方几何?”
  突然被提问,素和臾染微微一愣,轻声道:“今年满十五。”
  “臾染哥哥下月就十五啦!”素和若休开心地补充,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
  “那我岂不是四人中最大的!”苏须蓦顿时来了兴致,整个人飘飘然,“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找哥,哥罩着你们!”
  “你除了年龄,哪儿像是最大的?才不理你呢!”苏几兮拉了素和若休往前跑去,眉欢眼笑,两个白衣飘飘的女孩像飞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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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云舒霞卷。
  晚饭过后各自回到寝房。
  素和臾染先是默默清理书籍,接着整理案几,然后取了琴坐到窗边。一旁坐立不安的苏须蓦与慢条斯理的素和臾染形成鲜明对比。
  今日晚饭时,向来食不言的素和兄妹因苏氏兄妹破了例,苏氏兄妹聊得特别开心,说起以前立夏在家里的时候,尝新斗蛋,苏母的厨艺很好,常给他们做好吃的,好不热闹。和听得眉开眼笑的素和若休不同,素和臾染除了礼貌地回复一些话,其他硬是没多说一句。
  不爱说话,不会笑,虽然举止言谈很温和,可总是冷冰冰的,本以为他是幽夜的月,可如今看来更像寂冬的雪,还不是片片飘落的雪花,而是冰山顶上的积雪。苏须蓦注视着素和臾染的一举一动,想起和宫赐的赌约,叹了口气,看来得软硬兼施,毕竟厚颜无耻这一招屡试不爽。
  思绪间,琴音已起。
  “为什么翩翩公子都喜欢琴呢?这声音好沉闷的。”苏须蓦走到素和臾染身边,靠坐在窗边,笑呵呵道,“筝啊、琵琶啊的声音多清脆,笛子和箫好听还容易携带,或者笙也好啊,多喜庆。”
  素和臾染一语不发,仿佛苏须蓦在自言自语。苏须蓦说完这话立刻感受到素和臾染头上多了几片乌云,一时半会儿吹不走那种。
  “呵呵,我开玩笑呢,各有各的好。”苏须蓦干笑两声,眼神闪躲地往窗外四处看,努力想拉回自己的形象,“这琴啊,音色深沉,余音悠远,可静心凝神,可陶冶情操。我二哥也很喜欢琴,高山流水遇知音,我二哥抚琴,大哥舞剑,那画面如诗如画。诶,素和兄你的知音是谁啊?”
  素和臾染没有立刻回答,依旧抚着琴,少顷,唇间流出几个字:“知音可遇不可求。”
  苏须蓦又想叹气,这天太难聊了,他俩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素和臾染一定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话少还句句像结语。于是他尴尬地笑了几声,耸肩望向窗外。
  这房间虽在庭院深处,可窗外的景色却是最好的,落日余晖,晚霞如锦,看着就让人安心。
  素和臾染继续抚琴,眉宇间皆是故事。靠坐在窗边的苏须蓦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闭眼听琴享受。霞光中的两个白衣少年美如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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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成为朋友?这个赌约可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