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瞳如漆

14、第十四章

　　戚少商一个人往下山的路上走，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期待。

　　记得以前在有个老电影里看到过，男一号手揣在口袋里在前头走，男二号开了辆敞篷老爷车慢悠悠的跟着，背影和谐无比。当时的戚少商还很懵懂，真的相信这不过是纯洁的兄弟情。但是指望顾惜朝也这么来追自己，恐怕是白日做梦。难道还真这么一路走下山不成？他叹了口气掏电话找老八来接自己。

　　顾惜朝手撑在盥洗台的边沿上，他恶狠狠瞪着镜子里那个脸颊潮红衬衫深V的陌生人。水珠沾湿了脸庞将头发一缕缕贴在上面，眼瞳深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汹涌。

　　他低下头直到听见戚少商的脚步声渐远而楼下传来大门碰上的声音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不能否认的情动让他不知所措，可出来后面对着这一室的冷寂滋生出的强烈孤独感却让他更难受。

　　一定是喝多了！他摇摇晃晃的扑倒在沙发上睡死过去。

　　第二天楼下把门铃响得震天的时候顾惜朝还没起来，他皱了眉头喊戚少商去开门半天没人应，才想起那家伙昨天晚上就走掉了。

　　他茫然坐起来，抬眼往窗外看居然已经是傍晚，真是睡死过去了。

　　脚下奥巴马小心翼翼的把已经吃空的盘子拿爪子摁了一下，发出哐啷啷的声音。这猫是真饿了，一般不到万不得已它是不会主动找顾惜朝要食物的。

　　顾惜朝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抿紧了唇，戚少商的那套大门钥匙搁在窗边的地板上，会是他么？

　　顾惜朝这时候并没有发现心里的小小期待，他站在二楼往下看却真的是有点失落。站在门口的是阮明正，夹着个电话正在打。

　　“大当家！没人开门啊！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拍门按门铃半个小时了，死人都得给我吵醒了。我说你不是真的把人杀了分尸了吧，现在找我去背黑锅！”

　　顾惜朝脸黑了一下！果然跟着戚少商的就没一个好鸟。大姑娘家家这么说话难怪嫁不出去！

　　他开了门咳了一下，阮明正讪讪的收了线。马上又变脸回戚少商那个有条有理又专业又漂亮的红衣助理。

　　其实呢，这边的活已经干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扫尾的工作和软装。顾惜朝当然是全权交给连云办，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他抓心挠肝的等厉南星回来，可拨过去的电话始终是不在服务区。偶尔会在一个他跟厉南星专联系的私人电邮里收到他的照片。

　　笑得云淡风轻的跟那个一脸流氓像的小胡子站在一起，手拖着手十指紧扣得肆无忌惮。

　　你就真当我不会把这些照片转发给你姑姑么？顾惜朝恨得咬牙切齿，心底又似乎有另外一种情绪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天魔上了一个多月的班了，感觉厉胜男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样。可那深藏不露的样子让顾惜朝也不敢轻举妄动，天魔原先就有□□背景，惹恼了这老太婆说不准真的会被套上个麻布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顾惜朝也没想到权利居然来得这样容易，他憋着一口气，那一股子狠绝的行为处事方式，把一帮原先蠢蠢欲动的老臣收拾得服服帖帖。

　　厉南星就像他原先说的那样，似乎是真的不打算换回来了。而那天以后戚少商也没有再出现过，顾惜朝不想承认，可没有这个死玻璃骚扰的日子，其实异常寂寞。

　　这难道不是自己以前想要得到的东西吗？为什么感觉会这么寂寞呢？

　　彼时顾惜朝站在跟戚少商第一次见面的露台上百感交集，又是一个无聊的晚宴，他出来躲避那群看着他眼睛里会闪星星的名媛。不知道她们若是知道开了自己其实不是天魔少主厉南星而是穷画画的顾惜朝还会不会这样热情。

　　栏杆上蔷薇花早就开败了，现在风里传过来的花香属于清甜的早桂，三个月的时间似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顾惜朝倚在栏杆上，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跳脱着酒窝的圆脸。

　　“你画的那些绘本都美好的让人看了想流泪-----”他这样对自己说过，顾惜朝唇角勾出一个微笑来，仰头徐徐将杯中的酒液喝下。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当枪手时画的成人漫画，那些肌肉线条曲线的描绘太给劲了---不是拍你马屁！那套漫画在我还没找到你的时候就非常之欣赏了---简直是睡前枕边必备良书啊----我是逢人就推荐呢------”脑海里不期然的又冒出他后面说的话来。

　　顾惜朝打了个哆嗦，他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恼怒于这样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人。

　　他倚在栏杆上转过身来打量这个熟悉露台。

　　角落里的蛋形吊椅还在，他走过去把自己深深的窝了进去轻轻摇晃。

　　真可惜，晚晴会得喜欢。

　　现在的自己已经很容易就能得到，可想要珍惜的人却已经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自己一直都弄错了罢？晚晴需要的不过是自己的陪伴，而自己却执着的认为出人头地才能配得起她不让她受委屈。

　　顾惜朝自嘲摇了摇头正准备起身，帷幕忽的被拉了开来。

　　顾惜朝皱眉看着地上，两个牵着手的影子被从屋内照射出来的灯光拖得修长。

　　不是吧？又来一次？

　　顾惜朝黑线了一下。

　　还是赶紧出去吧！免得被人误会偷听。

　　“你-----惜朝----？”

　　顾惜朝愕然抬起头朝着那把温柔声线望过去，在背后的灯影阑珊里，傅晚晴和铁游夏站在那里宛若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