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琴酒也在守寡》林渊羡鱼

4、第四章

　　琴酒不知道那个药剂只是半成品。
　　近两年，组织名下的医药业依靠新研制的药物赚了不少钱，还有特殊药剂的解毒剂，私下里和其他帮派的交易，总之是赚得锅盆满盈。
　　但是推出去的药物依旧是半成品，包括琴酒用的这一支特效药，见效比一般的快，但是有后遗症。
　　就比如，他现在发烧了。

　　浑身滚烫乏力，但是意识却依旧清醒，眼前模糊不清。他试图撑起身体去拿药，但是发现这样的动作有些吃力。
　　挣扎了几下，他好似突然放弃了一样，仰躺望着天花板。
　　“和泉君？”
　　五感已经开始模糊，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清醒而理智，但是琴酒却没有试图摆脱幻觉，他放任了五感，试图让意识也沉入幻觉。
　　沉默地看着女人接近他，她金绿色的眼睛里泛着笑意，但是却又好像眉头一皱就能马上哭出来。
　　泪水洇湿睫毛，眼尾嫣红，哭得无声无息。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和泉君怎么又受伤了？”
　　“这次是摔跤了还是和阿贺叔家的狗打架了？”
　　“真是的，每次出去都会带一身伤回来。”
　　“想吃点什么吗？”
　　“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吧！”
　　“和泉君，你要等我哦。”
　　……
　　“芊取……”琴酒眯起眼，试图伸手抓住要离去的女人，但是只是徒劳，手指穿过幻影灰白的发丝，只能看着幻觉一步步离开。
　　再清醒的意识也会逐渐溃散，又一次伸手徒劳后，琴酒也放弃了挽留，意识沉入黑暗。
　　“喵～”
　　湿漉漉的猫跳上了床垫，金绿色的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
　　薄夜弥织从猫身上回来，动了动手指，然后就听见系统在她脑子里炸开了花。
　　系统：“我的妈呀，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薄夜弥织：“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我不就睡了一觉嘛。”
　　系统：“谁做检查做着做着睡着了啊，我给你电击都没醒。”
　　灵魂又不在这个壳子里，你能叫醒就有鬼了。
　　薄夜弥织：“好家伙，你还电击我，是不是没爱了。”
　　没等到系统的下一句话，她睁开眼，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看布局有点像会议室。
　　薄夜弥织：“这是在干什么啊。”
　　系统：“你猜。”
　　薄夜弥织：“你猜我猜不猜。”
　　面前的屏幕突然亮起，露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希望没有吵到你。”喇叭里响起一个和蔼的老人的声音。

　　乌丸莲耶？？？

　　薄夜弥织有点懵，她睡之前不是还在做检查吗，怎么睡醒了就和大boss连线了？
　　她故作害怕的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其他人，然后用怯生生的语气应了一声。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啊这……没对剧本啊，该怎么答啊，不会演啊！
　　憋了一泡眼泪，她伪装成普通的小姑娘，在陌生环境里害怕极了的模样，金绿色的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水，怯生生地看着摄像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不要害怕，我是你哥哥的上司，是他托我照顾你的。”
　　“哥哥？”
　　“是的，还记得他吗？你生病了，他托我照顾你，等你病好了就能见到他了。”
　　小姑娘迟疑了很久，然后点了头。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看脸，不认识，看气质，不熟悉。
　　“不要害怕，他是来给你治病的，和你哥哥是同事。”
　　目光扫过男人手里的托盘，有几样熟悉的针剂，她瞳孔一缩，这是要给她洗脑催眠？
　　“我和你哥哥是朋友哦，小朋友，不要害怕我，相信我，我会治好你的。”男人长相很儒雅，气质也很温和，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放松。
　　捏紧了拳头，薄夜弥织的表情勉强松动了一下，将信将疑地把手放进了男人的手心。
　　“乖孩子，我叫格兰利威，可以叫我格兰，接下来请放轻松。”格兰利威摆正了她的脸，幽紫的眼睛与她对视，那双眼仿佛有魔幻一般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注视，最后沉迷。

　　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薄夜弥织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从庞大的记忆库里翻了翻，然后在名为姐姐的文件目录里找到了有关七年前的记忆。
　　七年前，薄夜芊取收到系统的邀请，来这个世界做救世主，降临的第一天，也就是她和凉川香奈的第一次见面。
　　将溺水的小姑娘从水里救上去后，就见到了那个海盗组织的幕后操手，也就是曾经黑衣组织代号卡瑟斯的心操师。
　　早在十多年前，寻求永生未果的乌丸莲耶躺尸床上，意识在睡梦里链接了刚侵入世界的外来邪神，达成交易之后，乌丸莲耶命令卡瑟斯洗脑普通人，为邪神献上信徒。
　　而后又试图培养祭品，来达成邪神的真正降临。
　　然而这个想法，在薄夜芊取到来后被打破了，邪神在自己的祭典上直接被重伤，最后只能断尾求生，通过与乌丸莲耶的交易藏进了他的身体。
　　而留在卡西纳海峡的数万邪神的信徒则成了情报组织的第一批骨干，在祭典里死里逃生的祭品也成了情报组织的二把手。
　　至于卡瑟斯，逃离了卡西纳后，又被凉川香奈施计抓了回来，如今还被囚禁在卡西纳海峡的海底监狱里赎罪。
　　面前这个人，有着和卡瑟斯无二的眼睛，想必就是卡瑟斯的几个学生之一。
　　卡瑟斯被抓了之后，乌丸莲耶倒是把这几个学生保护得很好。

　　极细的针管刺入皮肤，为了安抚小孩，没有用通用的针管，所以并没有什么痛觉。液体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注入，药效发作却异常地迅速。
　　一管针剂注射完毕后，格兰利威谨慎地凑近看了她的涣散的瞳孔，又抽了一点指尖血做简单的化验。
　　不怪他事多，而是早就听说这个实验体体质特殊，不仅能在各种毒素下活下来，还能自主分泌出解毒成分。虽然这些药剂不是有毒药剂，但是还是要担心实验体有没有抗药性。
　　不过结果是喜人的，实验体对无害的药剂没有任何抵抗性，意味着普通麻醉剂就能让她倒地。
　　陆续将剩下的药剂注射进去，然后用瑰紫如星空的眼睛注视着实验体，声音轻柔又缓慢。首先在实验体纯白的心之神殿里构筑一道铁门，然后锁上锁链，至于钥匙……
　　“boss，请设置钥匙。”
　　格兰利威让开身，将实验体整个暴露在摄像头面前，喇叭那头传来老人清晰阴沉的声音，他先是敲了两下铃铛，然后说了一个词。
　　格兰利威打了个响指，俯身在小实验体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睡醒了，小公主。”

　　被药物强制拖入深渊的感觉并不好，意识在泥沼里被翻来覆去地搅拌，隐约有一种被入侵的感觉，她下意识要攻击那道意识，在最后关头又强忍着本能，让他进入了自己的意识。
　　再睁开眼，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里多了个东西。
　　系统：“还好吗？又多了道门，要不要给你把锁撬了？”
　　薄夜弥织：“撬了干嘛，摆着，当装饰。”
　　好在格兰利威没有在别人意识里乱逛的习惯，要是他再多呆一会儿，就会发现薄夜弥织的意识里摆着好几道这样款式差不多的门，锁链层层叠叠，那是他的老师安装的门。
　　围观过卡瑟斯的粗暴洗脑过程，再经历格兰利威这样轻风细雨的手法，薄夜弥织还挺享受的。

　　轻柔的音乐响起，喇叭里传来两声铃铛，随之响起的是老人的声音，他念了一个词。
　　听不清楚是什么词，薄夜弥织顺从地将意识分散陷入混沌。
　　隔着一道屏幕，乌丸莲耶有些迫不及待，手指敲击着桌面，昏黄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小姑娘。
　　“年轻真好啊。”
　　回应他的是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蠕动的声音。
　　乌丸莲耶有些嫌恶，按住自己的心脏。虽然这个邪神保证了他的生命，让他重返年轻，但是却也让他向非人的方向转化了。他追求的永生，是作为人的永生，而不是变成满身脓包肢生触手，离不开水的深渊怪物。
　　而这个小姑娘，同样被邪神污染，却只是陷入昏迷，而不被转化。
　　据邪神的回答，她可能是曾经邪神眷属的后代。
　　至于为什么体质特殊，可能是世界为了驱逐邪神，特地孕育出的孩子，意味着这是被世界所宠爱的孩子。
　　乌丸莲耶便要将这个孩子纳入自己的羽翼，被世界宠爱的孩子，应该能帮他寻找到永生的真谛吧。

　　打开那道意识之门，也就意味着，门里的一切都任他随取随拿。他按捺住要独占小姑娘的心，没有从门里取走任何东西，只是适当放入了“信任”与“依赖”。
　　还不着急……乌丸莲耶想起了琴酒，他还需要琴酒的忠心，琴酒的实力也是他需要的，所以暂时这个小姑娘还不能独属于他。
　　桌面的电话响了起来，乌丸莲耶没有理睬，他专注地为小姑娘描绘着自己对她的宠爱，看着那双原本怯懦的眼睛里出现依恋的色彩。
　　已经足够完美了，乌丸莲耶想着。
　　吩咐格兰利威做好收尾工作，他挂断了通讯。

　　格兰利威熟练地为这场洗脑做收尾，注射完安眠药剂，让实验体陷入沉睡，在梦里她将会真实地体验填充的内容。
　　做完这一切，他和薄夜弥织都松了口气，这件事不管是对操作者还是受害者都非常耗费心力。
　　正当薄夜弥织准备顺应药力睡过去的时候，眼前弹出面板，血红的大字在眼前闪烁。
　　【警告！警告！警告！任务目标生命垂危，存活时间17：49。】
　　薄夜弥织：？？？？？

　　我下班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