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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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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星朗又看了那护身符几眼:“这护身符是我儿时母亲从郊外大佛寺帮我求的,由住持大师开过光,说是可以抵御邪祟,方才有异,莫不是真如那元柏小哥所讲……”
“不会的,”时闳绷起脸,尽量让神色自然些:“最近入夏,可能是这屋中空间狭小,积攒了些热气吧。”
“何况真有邪祟的话,我同元柏都已经安然在此地居住许久,也没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而且生活都顺当起来了。”
听起来有点道理,元柏想了想:“这两天确实夜里睡觉都发汗,可能是的,兴许是卓老板住惯了高门大院,不适应这里。”
卓家家业极大,平日吃穿用度和生活条件都是最好的,屋内温度自是适宜,卓星朗也有些被说服。
再去看那护身符,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来,许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就放回了衣服里襟。
“元柏,你送星朗出去吧。”
时闳话是对着他们说的,眼神却一直看向角落的付城亦,他捂住胸口,皱眉在压抑着痛苦的模样。
没想到只是小小一枚护身符竟然如此有效,刚才错身靠近而已,就被攻击到。
千万不能暴露了付城亦的存在,原本大户人家就对风水鬼神之事极为在意,万一卓星朗察觉不对,将此事告知给那劳什子大师,可能会引来危险都说不定。
他只能镇定站在原地,待到两人走远之后,才迅速将门窗紧闭,快步到付城亦身边蹲下来,压低声音开口:“你怎么样?”
明明付城亦本就是一副神色苍白的模样,时闳还是能明显看出来现在的他状态完全不同,是身体受了损伤的缘故。
想要扶住他借力,时闳挥了几下手,也只是从透明的魂体中穿过去,挥在半空中而已。
“别白费力气了。”付城亦声音明显气力不足。
时闳拧着眉抬起头:“是不是很痛?”
不清楚这护身符的威力有多大,但付城亦本就魂体受损,这段时间的供奉才有了些温养的起色,这样一来,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没什么的。”付城亦脸上带着很虚弱的笑,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在安慰自己。
“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我也是第一次做鬼,不知道,休息休息多吃点香就能好吧,不如你去外面帮我买点吃的回来啊,可能会管用呢。”
时闳吸了吸鼻子,嘴角向下:“别开玩笑了,你现在是受伤。”
上个副本时,两人都是仙门弟子,自小修炼灵脉,想要治好这种伤完全没问题。
只是现在他们一个只是普通凡人,一个是魂体不全的鬼魂,根本无法使用相应的法术,只能依靠外界的力量来解决。
“公子,你怎么锁门了?”元柏送人回来之后,见门锁起来觉得奇怪。
时闳没回头:“没事,我想休息一会儿,暂时先别打扰我。”
“哦……”元柏也没在意,拿了檐下的扫把去清扫院子了。
尽管外面日光强烈,门窗紧闭的屋内也只能映出很少的光亮来,暗下来之后,周遭也像是变成了黑白世界。
而在这其中,付城亦觉得唯一的彩色只有时闳,他是真的为自己担心,以至于不敢表达出十分外放的焦躁来。
就只能很隐秘地,将那些焦躁感收束在皱起的眉心当中。
只想帮他把心情抚平。
忽然觉得其实胸口没有那么痛了,付城亦就很缓慢地伸出手,落在时闳眉前半寸,没再动:“别担心啊,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时闳只是隐约觉得悲凉,他无法触碰到对方,甚至连关切都只能从嘴巴里说出来,却没办法真的付诸行动。
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某种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不能就这么耗着,我出去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
缓缓起身之后,他尽量让神色舒展开来:“我是担心,现在没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我不会袖手旁观的,等我回来。”
【恭喜,承认心中分量,加6分。】
时闳就又风风火火打开门要出去,险些跟正在屋檐下打扫的元柏撞到一起去。
“不是要休息吗,这是又要去哪儿啊?”元柏眼疾手快地把快要落地的扫把扶起来。
时闳头也没回:“我要去书局一趟,你不用跟着我了。”
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街上打听怎么救一只鬼,他记起来上次确实在书局里见过不少鬼神相关的书。
兴许就有能够对付城亦有帮助的。
书局二楼靠窗的某个角落,那几栏书架边上几乎没什么人,摆放的书籍也不像其他区域的那么满。
大多是从各地搜罗过来的志怪书籍,平时看这种书的人并不算多,书架侧边有一张所列书籍的清单。
光看书名也看不出来其中是否有相关的内容,时闳就只能一本本地翻看,希望自己不会漏掉关键的线索。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带着去长桌那边,他就一沓沓地抱书下来,就蹲坐在地上一页页浏览过去。
只是其中大多是讲如何除掉妖鬼邪祟的,偶尔提到几句,也是跟上次看过的书一样,稍微提起过鬼魂的修炼之法。
至于受伤之后如何修复,则是并没有提到一星半点,也是,哪里有人会在书里面写要如何救治鬼魂呢。
看了许久之后,时闳也没找到法子,甚至动了要去大佛寺的念头,那位主持既然做出来的护身符如此有效用,想来修为十分高深。
只是佛门清净之地,又怎么会救治一只鬼魂呢。
难道真的就只能等着这伤慢慢自己痊愈,但时闳清楚付城亦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出半分不舒服的样子,更不能接受万一无法遮掩,对方就会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选择不出来相见的场面。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呢,时闳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时气氛,将手中的那本书甩了下去。
因为地面上铺着他刚才看过的那些书,有它们缓冲,其实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来,只是旁边还是有人被影响到。
“书局里面不知道放低声音啊,这儿还有人在睡觉呢。”
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声调里面还能明显察觉出不耐烦来。
时闳循着声往前,在书架更靠里的地方,挨着窗户的位置发现了倚在墙面上的人。
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脸颊上还带着点婴儿肥,黑亮的头发被编成很多条小辫子垂在肩膀两侧,小麦肤色很健康,看上去应该是生活在日照很强烈的地区。
她瞳仁尤其显得漆黑,又因为眼睛圆圆的,像是某种温顺的兽类,但此刻其中散发的不耐烦跟本身气质有着很大的不符。
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花花绿绿的不少补丁在,看上去有点像沿街乞讨的那些小乞丐。
“这位公子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馆啊,万一书局出了人命被封上几天,我可连睡午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伸了个懒腰,被搅了睡意之后就只能站起来,随着动作身上铃铛作响。
时闳才注意到她腕间各有银饰铃铛在,而腰上也系着不少挂件,什么葫芦瑞兽香囊之类的,一动起来就难免相互发出很杂乱的碰撞声。
腰间一圈基本上没什么空隙,冷不丁看过去,不像是人带着配饰,反倒像是很多配饰就挂在了一个人身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大摇大摆走进来,还没被书局里的人拦住的。
何况这么些东西平时走路的时候不重吗,就跟挎个沙包似的。
他无意跟对方纠缠,书局四面通透,里面气温干爽又温暖,确实有人会偷偷混进来找角落休息。
于是精力又放在了书架上面,时闳没灰心,拿了新的一摞书下来。
他低着头,听见很明显的声音出现在头顶上方:“姑娘,你挡到我的光了。”
再一呼吸,就闻到若有似无,草药香一般的味道。
“别这么冷漠啊,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少女也在她身边蹲下来,两只手掌很对称地放在膝盖上,也和时闳一起去看书上的内容。
没听到回应她也没恼:“这就是民间那种神棍编的吧,明明写的就不对,你看这儿,有火妖出现的时候,门口放水缸是不管用的,又不是什么仙界甘霖,还有这儿啊……”
看到后面,少女直接把书从时闳手里面抢了过来,一下子又指出好几个错误来。
时闳见她年纪轻轻就对道学十分了解的样子,心中燃起希望:“你怎么懂这些,你是道家人?”
“才不是呢,我是从苗疆来的,可恐怖了,养虫子的那一种哦。”
她讲着话,突然将手掌贴近时闳正面,几只黑色的飞虫正依附其上,不知道先前躲在哪里,大约半个指甲盖大小,却能看清楚十分锋利的口器,发出嗡嗡的叫声。
“你这虫子还挺有活力的。”时闳实事求是。
见时闳并没有被吓到,少女手掌一翻又收了回去:“切,没意思。”
提及苗疆蛊术,总有一层神秘气息笼罩,时闳觉得他们是亦正亦邪的,可能对于人鬼殊途的说法并不会十分认同。
“我叫冯霸,来瑞安城小半年了,你是第一个见过我虫子还不害怕的人,交个朋友吧。”
不得不说,女生起这个名字,确实是有几分豪气在的,难怪性子看起来洒脱。
冯霸就伸过手来要握手,时闳把手搭上去:“我叫时闳。”
“我刚才看你对那些书感兴趣,我懂得可比书上多多了,不如这样,你请我吃东西,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还可以帮你解答。”
注意到冯霸眼中的狡黠,时闳并未点破:“能有冯姑娘帮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