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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的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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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九,天气晴朗,宜嫁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照耀在徐鹿竹的脸上。
徐鹿竹伸了伸懒腰,拿起床头充电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再赖床。
起床,刷牙,吃饭一气呵成。
吃完饭后,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请柬,请柬封面是新郎新娘的Q版婚纱照,很是可爱。
原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人很多。
徐鹿竹合上请柬,放在一旁。
抬眼望向镜中的人,那人双目微肿,眼下有着淡淡的黑影,一幅憔悴的模样,便是她自己也不愿再多看一眼。
精华、乳液、面霜、底妆,眉毛等一步步地来。
今天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她想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画眼线时,手却突然抖了,本该完美的眼线就这么毁了。
徐鹿竹手落了下来,呆呆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不知过了多久,蓦地叹了口气,卸去了妆容,开始重新上妆。
好不容易上完妆,起身走至衣柜前。
衣柜中服饰众多,徐鹿竹却径直取了一件简洁的连衣裙。裙子通身雪白,不带任何装饰,却是徐鹿竹接到请柬后,专门为今天备下的。
换上后,拿上包包钥匙就出了门。
开车来到金源酒店,停好车,按照请柬上的地址,直接去了思源厅。
此时的孟泽西正站在门口和新娘还有双方父母一起迎亲,徐鹿竹看着那边海报上相视而笑的男女,觉得有些刺眼。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成她原本温柔恬静的样子。
随后走到孟泽西面前,笑着对他说了句:“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孟泽西也笑着感谢。
徐父徐母、徐晏开在外地有事未能前来,但是礼金是让徐鹿竹一起拿来的,徐鹿竹将三个红包交给负责登记的人。
徐鹿竹转身去了婚礼现场,在将要进门的那一刻,她转头看了眼他们正紧紧拉在一起的手。
不再过多留恋,进去径直找了个舞台旁视野及好的位置坐下。
婚礼开始。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响起,大门拉开,灯光移至门口处。
程静的父亲牵着程静缓缓走上台,新娘头戴皇冠,左手挽着父亲,右手轻轻提着婚纱裙摆,一步一步走向爱人。
而对面的孟泽西手拿捧花,正笑着等待着他的新娘。
此时的徐鹿竹正安静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孟泽西和程静一步一步进行着流程。
看着他们一起宣誓,看着他们对着对方深情许下一生的诺言,看着他们在亲友的祝福声中拥吻,看着他们在人声鼎沸的时候对着世人诉说他们的爱情。
她的嘴角带着笑,手上鼓着掌,仿佛就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好友的婚礼。
心中狂风骤雨,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现场适龄的男男女女无论是单身的还是有对象都纷纷响应,现场气氛再次被推上了高潮。
随着全场集体的倒数,程静背对着宾客,将捧花抛出。
在众人的注视下,捧花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却是越过了那一众争抢的男女,落在了徐鹿竹的怀里。
徐鹿竹拿起捧花一脸懵逼。
台上的司仪立马邀请她上台,一开始也就是让她说吉祥话,说一句,新郎掏一个红包。
这本是婚礼的一些惯用热场子小游戏,可对于徐鹿竹来说,这些话像一把钝刀一样割着她的心。
好不容易觉得可以下台了,却又被司仪拦住问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恕我冒昧地问一下,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徐鹿竹从来就不是一个忸怩的人,大大方方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红唇轻启:“是的,我单身。”
一旁的司仪立即接过话头:“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还没有男朋友,台下单身的帅哥们,你们的机会来了,有意思的帅哥记得下来让新郎帮你们介绍一下哦。”
仪式结束,程静换了套酒红色的敬酒服。在双方父母,伴郎伴娘的簇拥下,牵着孟泽西的手,一桌一桌地敬酒。
孟泽西为她介绍着今天来的亲戚,一起挨个敬酒,眉眼间满是笑意。
很快就来到徐鹿竹所在的这一桌。
徐鹿竹端着饮料,静静等待着孟泽西向程静介绍自己。
孟泽西揽住程静的腰,酒杯被一旁的伴郎重新倒满,他冲着徐鹿竹方向轻抬手道:“这是我邻居家的妹妹徐棉棉,她哥哥徐晏开也是我的好哥们儿,改天带你见见。”
听完介绍,程静端着酒杯去与她的饮料相碰:“原来是棉棉妹妹啊,招呼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徐鹿竹喝了口饮料,放下杯子,亲昵地拉住程静的手,笑着道:“泽西哥哥对我来说就和亲哥哥一样的,那你也就和我亲嫂子是一样的,嫂子,你想逛街的话,一个消息,我必到。”
程静反握住徐鹿竹的手:“那就一言为定了!"
闻言,周围的人都不禁笑了。
婚礼结束后,原本晴朗的天却突然下起了雨,新人和新人父母站在门口送着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
徐鹿竹本想过去和新人告别,却被孟母亲昵地挽住手臂。
孟母怜爱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道:“棉棉,你泽西哥哥都结婚了,阿姨什么时候能吃你和晏开的喜酒啊?”
徐鹿竹笑了笑说道:“阿姨,我哥都还没结婚呢,我可不急。”
孟母亲昵地拍了拍徐鹿竹的手背道:“你现在也该考虑了,告诉阿姨,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阿姨给你介绍!”
徐鹿竹装作害羞的样子,小声地说道:“有一个同事最近追我追得挺紧的,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答应他呢。”
孟母作为一个过来人,看小姑娘一幅害羞的样子,心中怎会不明白,笑眯眯地说:“那阿姨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徐鹿竹只是莞尔一笑,并不再深说下去,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看了看外面的雨,以怕雨越下越大为由,立即离开。
孟母还想再说什么,徐鹿竹却直接冲进雨中,到对面开车。
坐进车里,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她顾不得自己身上已经被打湿的衣服,拿着纸巾细心地一片一片拭去捧花上的水珠。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捧花放在副驾驶位上,最后看了一眼酒店,随即发动车子“潇洒”离去。
受伤的小兽现在只想回家独自舔舐伤口,能装作若无其事来参加婚礼,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此时的天空仿佛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大雨倾盆而下。
大雨中,有人撑伞独行,行色匆匆;有人正在街边的小店边多雨,边和店主闲聊;有人不紧不慢,享受着雨中漫步。
现在的徐鹿竹只想赶紧回家自己一个人安静待会儿,车开到一个转弯处,右侧却突然蹿出来一个小男孩。
饶是徐鹿竹反应再迅速,也没能及时阻止车径直撞向小孩,徐鹿竹立即猛打方向盘,小孩躲过了这一劫。
徐鹿竹却连人带车撞向了路边的花台,安全气囊弹出,徐鹿竹受到猛烈撞击。
鲜血顺着徐鹿竹的头流了下来,原本神圣洁白的长裙被鲜血染红,变得有些妖冶。
在她失去意识前,她恍惚中似乎看见少年时的孟泽西穿过雨幕,向她走来,对她缓缓伸出了手,脸上还是当年那个熟悉、令她心动的笑。
仿佛他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仿佛她还是那个会甜甜的喊他“泽西哥哥”的小女孩儿,仿佛一切都还是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徐鹿竹艰难地想起身去拉孟泽西伸出来的手,想再喊一次泽西哥哥,可惜手伸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
副驾驶位上,原本洁净的捧花也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或许,这捧花原本就不属于她,从来就不属于她。
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徐鹿竹被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她人生中最遗憾的时候。
她死在了他结婚的那一天。
我见过你在T台上手执捧花等待的样子,见过你毫无保留地诉说爱意的样子,见过你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郑重许诺的样子,但也仅仅是作为旁观者见过。
这一生,我们终归是少了点相爱的缘分。
今生无缘相爱,那就祈求来世,泽西啊,我先去等你,你慢慢来。
这一辈子,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幸福。
希望下次遇见时,微风拂过,阳光照耀。
我们还是记忆深处的少年模样,一切都正好。
与此同时,十二岁的徐棉棉正发着高烧,虽不是第一次发烧,徐母仍是一脸焦急,守在女儿床边。
用酒精为女儿擦拭了身体,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发烧的女儿,期盼着她能早日退烧。
也不只是徐母正在忧心,正在工作的徐父,正在打球的徐晏开和孟泽西,甚至是知道的邻居无一不在为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担忧。
想到平时活泼可爱的女儿,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发着高烧徐母的心就像针扎似的疼。
身为一个母亲,或许不一定要儿女多杰出,但一定希望儿女能够平安幸福。
徐母爱怜地摸了摸昏睡中的女儿的头,静静地看着女儿。
她不知道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内里悄然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