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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钢笔和山地车和苹果 ...

  •   白安和捏着手中的钢笔,心情难以形容。

      在短短几秒之前,他还在客厅中收拾着父亲的遗物,并且从里边找到了这只断裂的钢笔,而这只笔在他手里滚过一圈后,一阵恍惚,他就已经身处于一片荒凉的小树林之中了。稀稀落落的树叶挂在枝头上,偶尔吹来的凉风卷带掉下的落叶,让这块土地显得更加生机惨淡。

      而他甚至还维持着坐地的姿势,手里举着这只笔,样子看起来再傻不过了。

      白安和感受着腿下结实的土地,休闲裤已经被蹭上了一层白灰,他和身下这块土地因为这层灰尘有了些许融入感。呆滞了好一会,他这才缓缓撑着地面站起来,只是十多年的义务教育并没有教会他,在突然遇到非科学能够解释的状态时,应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还好现在周围空无一人,没有谁能注意到他傻在原地的失态样子,也正是因为这里一个能动弹的生物都没有,让白安和甚至没办法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而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手中的笔和现在的情况逃不开关系,虽然不清楚父亲的遗物中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白安和还是默默收起了它,毕竟,这也是他身上除了这套衣服之外唯一熟悉的东西了。

      这之后,白安和迈开了来到这里的第一步,脚踩在尘土飞扬的地上,才让他吊着的心渐渐缓和下来,而在试探着向前走去,想要探索这一块陌生土地的那刻,他也听到了出现在这里后的第一声——鸦鸣。

      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黑鸟们出现在苍白的天空,它们盘旋着,追逐着,发出声声拉长,嘶哑的鸣叫,而顺着它们挥动翅膀的方向,白安和也终于看到了,在他头顶上存在着一个硕大而漆黑的数字——100。

      硕大的黑体数字也终于展示出了这个世界不同寻常的一面,它向外发散着不安,白安和只是看了几眼,便压抑地低下头。从他二十好几的生活经验来说,面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的环境时,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

      深深吐息了几下,他决定继续向这片树林外走,停在这里只会被未知带来的不安而包裹,还不如主动去探索未知。

      而事实也让白安和有了些继续的底气,在走了大概半个钟的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条明显是人工打造出来的马路,熟悉的水泥路面第一次带给他这样强烈的安定感,只是路面上没有车辆和行人,再看看环境,白安和想他应该是在郊区一类的地方。

      因为工作原因,他倒是熟悉这种看不到什么人的马路,可眼前这种情况,他就是觉得腿痛,只能继续向前走了。

      认命地迈开步子,脚下从带着尘土的硬泥土变成了滚着小石子的水泥,此时白安和祈祷着能够快点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只要不是荒郊野外就行了。

      就这样走着,时间的概念已经逐渐模糊,白安和摸了一把自己的有些疼痛感的嘴唇,已经开裂了。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行动……白安和停了下来,习惯性地向马路两边看看。

      也正是这一回头,白安和猛地发现自己身后的远处有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速度比他用双腿行走快上很多。眯起眼睛仔细一瞧,他意识到那是一台崭新的山地车,还有骑着车的,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总算是看到活人了!”对方铆足了劲一样冲了过来,在白安和面前捏紧刹车,山地车在马路上蹭出一条黑色的车胎印。

      高马尾从车上跳下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激动地看着白安和:“这位……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白安和后退几步,女生态度和距离都让他有些不适应,但对方也是他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活人,他隐秘地打量了一下女生和她的车,才开口回答:“不知道。”

      “啊……”对方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但又飞速振奋起来,“不过能看到活人就好,我刚刚还以为这个鬼地方只有我一个,吓得不行。”

      没等白安和接话,女生又接着倒豆子一样继续说着:“本来我骑车骑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拐了两个弯之后就上了一条完全不认识的路,周围又什么都没有,全是扭扭曲曲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树,害得我只能一直往前骑,累死了。”

      “而且我带着的水杯和包也不见了,”对方瞟了几眼白安和同样干裂的嘴唇,“你不会也和我一样吧。”

      面对这样子的人,白安和也没办法保持沉默了,只能礼貌地回应着:“差不多一样,我的东西也都不见了。”虽然口袋里还插着那只钢笔。

      “我打算去找找有没有能歇脚的地方,你要不要和我结伴啊,这条路上也看不到车,走路肯定更累。”女生松开车把手,挪到了后座上,“让你骑。”

      无论怎么说,这都算是一个双赢的建议,白安和默默上前抬高了车座,跨了上去。

      身后的女生一边抓着车座免得自己掉下去,一边继续和白安和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虽然骑车也费腿,但是明显比走路好多了,白安和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怎么称呼你啊,我是杨娴静,叫我小杨就行了。”高马尾女生杨娴静的声音在没有嘈杂的马路上格外响亮,让白安和忍不住想着,这个人明明嘴唇都干成那样了怎么还有力气说话。

      “我姓安,”即使对方一直在表达着热情和诚意,白安和还是下意识不对陌生人透根透底,而且这个小女生表现的过于冷静了,让他也不得不多个心眼,“随便怎么叫都行。”

      “行,安哥,”杨娴静倒是看着没多想,自来熟地叫着哥,“你看到天上那个黑漆漆的100了吧,那是什么玩意啊,这么魔幻。”

      “不知道,还有这一路不一定能找到水,说太多话容易口干。”

      白安和已经感觉到从自己干涸的嗓子里说出来的话带着些沙哑了,他也没有力气去和这个小女生周旋,于是决定委婉地让对方闭上嘴。

      也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嘈杂,杨娴静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白安和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踩这辆山地车,他感觉肺部空气怎么都不够呼吸,大脑因为运动的缺氧而发懵,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不清的样子,他这个月的运动量可能都不如今天来的多了。

      虽然头顶没有炙热的阳光,身边的温度也不会让人感觉到热,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下,身体也不会舒服到那里去,没有了杨娴静嘈杂的声音,这种难受的感觉越发明显。估摸着在这条空荡的路上骑了有好几个小时了,就在白安和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转机终于来到了。

      “诶停停停!安哥,那边有房子!”杨娴静猛地拍了一把白安和的后背,还在运动的极限挣扎着的白安和下意识捏住刹车,边大口呼吸边向杨娴静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几座红顶白墙的小楼就伫立在离他们几百米的位置,旁边还有一块湖泊,就像沙漠中诱人的绿洲。

      也没心情思考这场景是真是假,杨娴静跳下后座,把白安和扶下车。

      “就一点路了,用走的吧,车我来推。”

      白安和双手离开车把,给自己顺着气,匆忙点点头就和杨娴静一前一后向着那小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幸运的是,这些房子的大门都没有上锁,也没有进行什么选择,他们推开距离最近的那一扇走了进去,房子里和外边一样安静而且毫无生机。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些矿泉水,瓶身上什么标签都没有,就像是专门为他们而准备的。

      “安哥,这边有吃的。”杨娴静在隔壁的厨房叫他,可能是一路没说话憋的,这女生的嗓音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安全吗。”白安和把客厅里的水抱在怀里来到厨房,就看到杨娴静手里拿着四个没有包装的馒头,是十分朴实的老面馒头,拳头大一个,看着就很顶饿。

      “应该吧,安不安全也顾不上了,总不能饿死。”杨娴静也看到了白安和手里的水,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扭开往嘴里灌,“哇啊,活过来了!”

      看她这样,白安和也有些心动,拧开瓶盖闻了闻,没有异味,倒在手心也没什么特殊感觉,大概就是普通的水。简单确认过后,他仰起头就将一瓶水喝了个精光,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重新焕发生机。

      “馒头也给你两个,这地方明明有冰箱,结果里面一点东西也没有。”杨娴静抱怨了一句,又往他怀里塞了两个馒头,边向客厅走边说,“安哥你骑了半天车也累了,去歇着吧,我去楼上看看。”

      白安和瞥了眼那个冰箱,看起来并没有通电,冰箱门大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回神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冲上楼了,白安和也跟着回到客厅,打算休息一会。

      “啪——”

      随着绵软的一声,一个苹果核顺着抛物线的轨迹掉落到来到客厅的白安和脚下,在地板上留下一摊汁水。

      “安哥小心!”杨娴静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她飞速跑下楼,警惕着楼上的什么——

      跟着她的脚步下楼的是一个男人,他慢悠悠地踱步向下,白安和最先看到的是他赤裸着的脚,修长的双腿和他有些破烂的裤角。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他搭着一件沾着不知名污渍的衬衫,头发随意耷拉着,还翘起来几撮,眉眼被黑色的发丝遮挡几分,看不清晰,但是能确定这个人长的不差。他把玩着一个苹果,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只是靠近,就让白安和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场。

      “你们好啊。”男人对他们挥挥苹果,打了个招呼,但无论是发音还是语调,听起来都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杨娴静已经退到了白安和身边,压低声音说:“我刚上楼就看到他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白安和也不确定对方是什么来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你好,我们是路过这里的,看到门没关就……”

      “我也是,”男人指着后方,“从那边过来了,可热闹了。”

      “热闹?”

      “嗯,几个人打起来了,感觉很麻烦,我就溜了。”男人靠着楼梯扶手,说话间还有一丝笑意。

      “听起来很危险啊安哥,我们要不要躲着走。”杨娴静扯扯白安和的袖子,似乎是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没有敌意,又或者她心大,杨娴静转头就问,“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啊,我是杨娴静,这是安哥,你怎么称呼啊。”

      “称呼?”男人愣了一愣,然后将手里的苹果抛给白安和,“你们怎么称呼这个东西?”

      “呃……苹果?”白安和下意识接住,红润的果子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光是看着就能够想象出它的味道了。

      “就这么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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