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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初妤还觉得自己似乎还在梦里,她的脚已经麻了,手心蒙了一层汗。

      今天哪是什么有人捣乱,哪是被误伤,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冲进局里,直接找到了父亲他们几个的办公区,躲开了门卫,更躲开了前来抓捕的警察,一看,便是早有预谋,对父亲他们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虽然徐德洹他们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从城外赶来,但路上出了一些“意外”被耽误了一阵子,等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攻入了局里。

      他为了掩护父亲他们离开而受伤,只是让父亲没有想到的是前来接应他们的竟然是裴景崇和后面从学校里赶来的初霓。

      初霓也没有想到会见到父亲,自从加入了裴景崇他们的后勤队伍之后她已经好几次给受伤的队员医治,但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带队,却直接遇上了自己的父亲。

      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一来是凌父还在惊悸中而初霓忙着给受伤的人员包扎,另一方面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他们全身而退,直到回到家,凌父把初霓叫去了书房。

      “姐姐。”初妤握住了初霓的手臂,手心传来了一片凉意,还在隐隐发抖,“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初霓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初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用担心,我在裴景崇身边安全得很,倒是你,让我很担心。”

      初妤把头埋在了初霓的脖间,细嗅着姐姐身上熟悉的清香,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姐姐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是姐姐,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姐姐,悲悯而坚定。

      “我怕你出事。”好久,初妤才憋出了一句话,虽然姐姐不需要冲在前方,可是就像是今天,万一他们撤退不及,又或是被乘胜追击了,她们身边都是病人,毫无战斗力和保护力。

      姐姐是逞强的人,也绝对不会逃跑,那她……

      初妤不敢继续想下去。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了,”初霓摸了摸初妤的头,在她眼里妹妹还是没有长大的样子,还是闯了祸就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只是一眨眼,她已经要担起这个家了,“你要担心的是自己,父亲已经老了,崇儿还小,家里就靠你了。”

      初霓顿了顿,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明明已经血流如注了,还坚持冲在最前面,最后一个包扎,因为人手不够,最后他还是自己包扎的伤口。

      伤口那么深,没有用麻药,也没有喊疼,倒是真的让她对徐德洹刮目相看。

      徐德洹这个人,和传闻里的一点儿也不一样,神秘得多,也危险得多,至今也没有人真正知道他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是他们这边的人,并且得到了认可。

      “初妤,”初霓一脸的郑重,“如果以后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实在没有办法,就去找徐德洹。”

      这是景崇和她说的,不管是徐家还是徐德洹本人,在黎城这个小地方,想保住他们凌府还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

      初妤先是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确实,他们认识的,能帮上凌家的,也只剩下徐家了。徐家虽然这些年深居简出,可也因此积蓄了不少力量,加上几代下来本就家底丰厚,而他们凌家虽然看上去繁荣,可大多是浮于表面的,要人没有,货倒是多。

      可也正是如此,他们和徐家是相互补充,徐家对他们势在必得,而他们凌家,对徐家也是枯苗望雨。

      “那姐姐,你和景崇哥哥什么时候走?”初妤小心翼翼地问,今天景崇哥哥和姐姐已经暴露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掌握了他们的信息,但能早些走就能更保险一些,更安全一些。

      “明天,明天早上的票。”初霓说。

      “这么急吗?”即便初妤知道他们必须得早些走,可也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之急,急得她还来不及好好道别,还不能为姐姐准备什么,做些什么,她们两姐妹就要分别。

      “那,”初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母亲她知道了吗?”

      初霓一顿,嘴张了张,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叫她如何忍心告诉母亲呢?

      初妤马上就懂了,双手握了握,出乎初霓意料地拍了拍她的肩,“姐姐,你放心和景崇哥哥走,母亲就交给我,她会理解你的,”似乎是想增加一些可信度,初妤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和母亲解释,让她理解你,理解我们的。”

      两个人对视着,眼里的不舍和坚定在眼波见流动,眼眶泛红,氤氲一片,心里却是一片感动和激奋。

      天色渐明,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黑幕开始退下,远处,一丝一线的光突破重围,慢慢出现在天际。

      “你快回去休息,趁天没亮再眯一会儿。”初霓轻轻推了推初妤,只是初妤不为所动,甚至跟着她进了房间。

      黏黏糊糊的样子,就像是以前受了委屈,又或是闯了祸被母亲批评了的时候的样子。

      即便初霓知道初妤已经长大了,已经在尝试撑起一片天,在她的眼里初妤还是一个小朋友,她的妹妹,她的小跟班。

      “行,来帮我收拾东西。”初妤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初霓,稍稍有些湿润,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让初霓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经此一别,她们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见了。

      因着裴景崇和初霓是秘密出发,所以他们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去送,初霓轻装上阵,就像是往常去学校一般,不同的是这次送她的不是何叔,而是伪装成了司机的裴景崇。

      初霓走的时候父亲已经去“收拾残局”了,崇儿和母亲还没有醒来,初妤在房间,不曾睡着,却也没有起身相送。

      听着姐姐的脚步声,坐在梳妆台前的她又再次哽咽,她的眼睛早就已经哭肿了,干涩得疼。她不想出门,怕自己会舍不得姐姐,也怕姐姐会因此走得心有遗憾。

      初霓停在了初妤的门口,敲了敲门,初妤没有应门,一把从椅子上腾了起来跳到了床上,拉起被子,脸朝里,假装自己在睡觉。

      初霓自然是知道妹妹没有睡觉,今夜,又有谁能睡着呢?

      初霓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把玉佩挂在了初妤的门把手上。那是母亲在她们生日的时候帮她们求的,她们姐妹俩一人一个,已经戴了好些年。寺里的方丈说这能够保平安,具体真假不知,但她们这些年的确过得平安无事。

      信则有不信则无,初霓把玉佩留给了妹妹,并不是她不需要,也不是不信任初妤,而是她觉得妹妹需要。她心中有愧,不能陪妹妹面对黎城的一切,一起撑起这个家,只是还有更需要她的地方等着她,她不得不去。

      所以,玉佩在,就代表着,她自己在吧。

      初霓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初妤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摸到了窗边,悄悄推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看着姐姐逐渐远去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往脖子摸去,像是突然像起了什么,又放下了手。

      凌府门前,景崇已经早早地等着,初霓像是往常一样上了车,不同的是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归期。

      来不及感叹,初霓就要马上变装,换上一身男装,才能更加方便接下来的行事。

      只是当她打开袋子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样她出乎她意料的东西,包在手绢里,圆润光滑,泛着莹莹的光,是初妤的玉佩,母亲当初求给初妤的玉佩。

      初霓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当她得知自己要提前走的时候她没有哭,当她一个人离开家的时候她没有哭,可当她看到那个妹妹悄悄放进她的包里的贴身玉佩的时候,她哭了。

      初霓走了,可一切还是要继续,时间从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人,只有人去适应,去坚持。

      初妤像往常一样走到门口等待何叔来送她去上学,只是她等啊等,没有等到何叔却等到了此刻应该好好在家养伤的徐德洹。

      “上车吧,”徐德洹摇下了车窗,“我送你上学。何叔有事出城了。”

      初妤向四周望了望,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上了车。

      “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何叔的事?”徐德洹看着初妤一脸怀疑的样子问道。

      初妤微微转过脸,点了点头。

      “何叔的大儿子,是徐家的总管。”徐德洹不紧不慢地说。

      初妤听到了,却是猛地一回头,她只知道何叔的大儿子早些年南下闯荡,一去便没了踪影,大家都以为他已经遭遇了不测,甚至连牌位都供上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当上了徐家的总管?初妤想问什么,可又马上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其实答案并不难猜测。

      徐德洹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初妤已经想明白了,只是微微一笑。初妤,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徐德洹转过头,正想夸她一夸,却看到了她有些异于平常的双眼,眼皮还浮肿着,眼睛红红的,像是蒙上一层雾,氤氲一片。倘若他仔细去听,是能听到初妤话语间的鼻音。

      初妤静静地坐着,低头看着手,安静得像个易碎的水晶娃娃。

      徐德洹像是突然想起了昨晚听到的消息,不出意外,裴景崇和凌初霓现在已经在船上了。

      他们离开,初妤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初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委屈起来,看着两边熟悉的街景,想起往常这一路都是和姐姐一起走的,眼下,和以后,都只有她自己了。

      姐姐才刚走,她就已经想她了,想到这,初妤忍不住地红了眼眶,竭力地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将呼吸放慢,再放慢。

      徐德洹自然是注意到了初妤的异样,有些手足无措,却又马上镇定了下来。

      “想哭就哭吧,”徐德洹微微转身,给初妤递去了一条手绢,“没有什么丢脸的。”

      初妤顿了顿,接过了手帕,下一秒脸就埋进了手帕里,闷闷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竭力隐忍却又撕心裂肺,脖子耳朵憋得红彤彤的,溢出让人心碎的呜咽声。

      徐德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初妤的肩,“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难过,你可以哭,只是哭完就要坚强,这条路,离别是必然的,只是当你和一个人告别了之后要做的,不是沉湎于悲伤,而是珍惜身边的人,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等待再次相见,到那时以一个全新的自己去见她。”

      徐德洹说着把初妤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其中的心疼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这些道理初妤又何尝不懂呢,只是她真的太难过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和姐姐分开过,哪里想得到如今会沦落到连见面都成了一种奢望。

      她伏在徐德洹的胸前,脸埋在他的肩上,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也就只有现在,只有在徐德洹面前,她可以不用伪装,表现最真实的自己,可以放纵地哭泣,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表现她的脆弱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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