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物化生实验》Figfhnuzzy

13、生物1.3

　　洗洗涮涮了约莫有一刻钟，大家准备齐全，开始整活。
　　许遥衍背后两个实验台的四位小兄弟突然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表情肃穆地排成一排，向一桌实验仪器拜了三拜，大吼一声“光宗耀组正式开机！”，把前面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实验老师都惊动了。
　　然而这还没完，“菩萨保佑”“XX组正式开机”“圣母玛利亚”之声此起彼伏，雨后青蛙一样咕呱一片，搞得实验室宛若什么大型迷信现场。
　　“好活泼的班级文化……”柳行舟小声感叹，转过头就看见许遥衍蠢蠢欲动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柳行舟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对方迷人一笑：“我给咱们小组起了个名儿……”
　　柳行舟：“……先说来听听。”
　　“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怎么样？”
　　柳行舟直截了当：“过，下一个。”
　　许遥衍哀嚎：“不要嘛，多配我们俩啊！你真忍心吗？”
　　柳行舟挣扎了一下，想起昨天自己灌他酒的恶行，还是妥协了。
　　“行，”柳行舟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你想怎么喊？”
　　许遥衍兴奋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娃娃，“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组YYDS！”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柳行舟深吸口气，非常专注地看着许遥衍的眼睛，轻而快速地说：“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组YYDS。”
　　不等许大才子反应，他不容置喙道：“好了，干活。”
　　许遥衍看着同伴悄然晕上一层薄红的耳廓，心里熨帖极了。
　　制作果酒的第一步是制备发酵的原料，果汁，换到他们的实验就是榨葡萄汁。
　　不过在这之前，实验器材之类的准备工作也不能少，按理说要用70%的酒精冲一下研磨用的研钵和待会儿要装瓶的玻璃食品罐，但老师说没有必要，就换成了家常配方的白开水，美其名曰高温杀菌。
　　当实验老师乐呵呵地指着墙角那一堆形似油罐子的东西说是发酵瓶时，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问号。
　　许遥衍去领瓶子时，听见贾苹果苦着脸小声吐槽，“这里面不会还有油吧？”没反应过来嘴快说了句：“实验室有洗洁精。”把人家搞的哭笑不得，差点吃了护崽的吴板栗一记暴栗。
　　“嘶……”，柳行舟二人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开水壶，心里不由自主浮现同一个疑问：用开水，真的不会把这油罐子烫炸了吗？
　　后面排队的童鞋们已经在催了，柳行舟只好硬着头皮端起了沉甸甸的大壶，沿着罐口的缓缓倾倒了下去。白气蒸腾，少年的眉目在腾腾热气中愈发清朗，脸颊却漫起一层薄如霓裳的水红。许遥衍一边欣赏一边臭不要脸地想，跟自己也算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烫过的容器要等放凉才能从水槽里拿出来，他们第一个倒的没经验，被又怂又不要脸的许遥衍拖了足足两分钟才撤离，收获许多活色生香的白眼。
　　擦干食品罐和研钵后，柳行舟继续用餐巾纸吸葡萄上的自来水，许遥衍在一边看着，感觉他好像对这种琐碎的小东西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去摆弄摆弄已经冷却的研钵好了。
　　实验室配备的研钵槽并不深，不像是能抵御飞溅果汁的样子。许遥衍看了一眼垂首挑葡萄的柳行舟，实验服里面仍是一件白衣，待会儿指不定会沾上脏。
　　“我来榨吧，”许遥衍拿起磨杵，“你给我递葡萄。”
　　柳行舟只当他是没榨过葡萄汁图新鲜，“累了叫我。”
　　琥珀色的球状果实经由一只瘦削苍白的手投入灰白色的研钵里，有一种颓丧又欲气的美。
　　下磨杵之前，许遥衍如是想。
　　然，也正是这一走神，造成了严重后果。
　　饱满且汁水充盈的葡萄在圆形磨头的重压下炸开，含糖量极高的汁水乳燕投林般冲向了柳行舟雪白的前襟。
　　“啪。”尘埃落定，许遥衍仿佛听见了世界崩塌的声音。
　　相对无言数秒，他终于如梦方醒，又想找纸巾又想先把柳行舟的衣服弄干净，一时间手脚并用，好不慌乱。
　　柳行舟哭笑不得，就这么一点点，天还这么热，都快蒸干了，还擦什么擦。
　　“不用，回去洗洗就好了。”他拦住许遥衍，把他推回研钵前，“实验要紧，衣服你回头赔我也不迟。”
　　有了第一次的悲惨经历，此后的葡萄都先被柳行舟剥开一道，再丢给许遥衍捣，这样果汁就不那么容易炸出来。等容器内积累了一定数量的果汁就倒进旁边准备好的食品罐内，然后再添新。大家都熟悉得很快，实验室里很快就溢满了优质葡萄的甜香。
　　“我有点饿。”不知道被眼前的葡萄勾引得咽了多少次口水的许遥衍悄声对右手边的柳行舟说。
　　“我也有一点。”柳行舟也挺意外的，他属于食欲一直不怎么好的一类许，竟然会因为一种水果眼冒绿光。
　　“那，偷葡萄小分队，加入吗？”贴着他耳朵根说话的人突然增加了两倍。
　　看着眼巴巴的张鸿图和刘步，柳行舟服了，行吧，搁这儿等着自己呢。
　　达成了不可言说的协议，几个人或出于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全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埋首于辛苦的榨汁工程。
　　“你说我们为什么不用榨汁机呢？”许遥衍一边晃悠着磨杵一边问剥葡萄皮的柳行舟，“有了榨汁机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有没有可能，整个实验基地就没有一台榨汁机。”柳行舟又往研钵里放了颗皮开肉绽的葡萄，语气有点无奈，“总不能为了我们这八百个学生专门买上几台榨汁机然后等做完实验再堆起来落灰吧？”
　　“我可以赞助。”许少爷根本不care，扎巫蛊小人一样捣着葡萄汁，恨恨道，“这辈子也不想再手工榨汁了。”
　　“ 那换我来吧。”柳行舟放下葡萄，跺了跺脚，站久了还是有点麻。
　　“不要不要，你站一边给我递葡萄就行，也没剩多少了。”许遥衍当然拒绝，自己怎么可能是区区几个葡萄都搞不定的男人！
　　“行。”知道再继续下去大概率会变成无效的扯皮，柳行舟没有坚持，退回去安静地等着许某人打脸。
　　用来充当果盘的结晶皿已经空了，但研钵里的工程量仍然不小。柳行舟闲得慌，抱着手老大爷一样站在许遥衍身后等着某人服输，自认为冷酷十足，不过在旁人看起来，可能像个监工。
　　“换人吗？”看着热出满头大汗的许劳工，柳监工酷酷地问。
　　“不，我还行。”许劳工倔强道。
　　行，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男人的胜负欲作祟吧，许遥衍竟然真的凭一己之力把一大盆葡萄磨完了，当然，结束时已经是个连研钵都端不起来的弱鸡了。
　　柳行舟一边小心把葡萄汁倒进食品罐里一边嘲笑他，“手抖得能筛糠了。”
　　完成任务就不顾形象的许遥衍很虚弱地哼哼唧唧：“下一步是什么？”
　　“等10-12天。”柳行舟想也不想回道。
　　许遥衍：“？”
　　“做好该做的一切，将剩下的留给时间。”柳·文艺青年·行舟念完给自己雷出一身鸡皮疙瘩，瞥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许遥衍，又有点好笑，“不然呢？”
　　许遥衍用刚洗完还带着水珠的手抹了把脸，真心感叹于自己的愚蠢：“我也不知道。”
　　突然闲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许遥衍挑了个空位置一屁股坐上了实验台，朝着正在拧瓶盖的柳行舟问，“罐子就放这？”
　　“看上面，少爷，长眼睛干什么吃的，”隔壁桌和他一个坐姿的张鸿图向他身后的小黑板扬了扬下巴，“‘做完实验把发酵罐送到隔壁1917最后一排架子上’，老头有事先走了，在黑板上留了言。我打听过了，1917据说是有通风和降温的储藏间。”
　　许少爷：“……”他懊恼地揪了揪头发，“今天状态不好，状态不好。”
　　李豫西捧着满满当当的食品罐子路过他身边，意味深长道：“宿醉伤身啊，少爷。”
　　柳行舟一抬手把他拦了下来，有点无语，“你应该也没少喝。”
　　李豫西还有点不明所以，看见柳行舟他们组的罐子才如梦方醒，“操……”
　　柳行舟帮他拿了一个结晶皿装多余的葡萄汁，旁边的和李豫西同组的刘步一边转悠一边絮絮叨叨，“哎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发酵液不超过容器容量的三分之二明明都记得烂熟怎么自己一上手就全忘了……”
　　李豫西也很懊恼，但出于面子，仍臭着脸怼刘步：“你不仅没想起来，你还一脸陶醉地称赞咱们组出汁率高，一个罐子都差点装不下……”
　　张鸿图和许遥衍笑得差点从实验台上摔下来。
　　柳行舟笑点高些，只是让发酵罐在手里打了个滑，把周围一圈人吓得集体返祖，呼呼哈哈的样子仿佛自己摔了他们十世单传的宝贝孩子。
　　因为酵母菌的最适生长温度是在18～25摄氏度之间，所以柳行舟他们做完实验之后，需要把已经注入发酵液的食品罐子送到隔壁的储藏间进行10-12天的发酵，那里温度更低，也有窗帘遮荫，不仅适合果汁发酵，也适合酝酿鬼气森森的恐怖故事。
　　听小喇叭刘步讲了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几人决定不等张鸿图慢吞吞的组员赵释，先去隔壁一探究竟再说。
　　左右没事干，这一群男生呼啦啦全涌去了隔壁，出门时豪言壮语一个比一个说得大声，真看到那虚掩着的门，又全成了只会干瞪眼的肥鹌鹑，推推搡搡，好不窝囊。
　　正巧吴板栗和贾苹果也来送罐子，在五个鹌鹑的注目礼中一言难尽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沉默是今晚的许遥衍、柳行舟、张鸿图、刘步、李豫西。
　　“唉真打开了门神秘感也就淡了，不过是架子多了一点，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多了一点，光线也暗了一点而已，一点也不啊啊啊啊啊！”
　　四个男生外加两个女生被这魔音贯耳的惨叫吓得狠狠打了个哆嗦，尤其是兔子胆的柳行舟，要不是许遥衍手快托住了，承载他们一上午心血的食品罐子可能要就地香消玉殒。
　　“刘步你鬼叫什么？”回过神来的张鸿图回手搡了罪魁祸首一把。
　　许遥衍因为角度问题看不见，扶住宝贝罐子轻声问同样僵住的柳行舟：“怎么了？”
　　柳行舟缓缓吐出一口气掩饰自己的紧张，说出的话还是带着颤音：“标本。”
　　“什么？”
　　“这里是标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