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勃勃》老大刘同志

8、08

　　所有人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天，在柳宇有意的交流互动和柳穹等气氛活跃者的带动下，大家都不再像第一万那样警惕防范和沉默寡言。他们都渐渐熟悉彼此，能够叫出其他大部分人的名字来了。
　　但是当她每一次提到FLG和SWA时，大部分人都仍然保持怀疑和逃避的态度，还有极小部分人的语气和行为十分激烈。他们还保留着对临时政府的极大的忠诚，以及对外面的担忧和恐慌。
　　她不知道等到后天，当他们所有人都要离开这个临时居住点时，会有多少人配合这个行动？会有多少人真正地信任她和她所说的话？
　　早餐之后，她接到了李明皓打来的电话。
　　“今天凌晨，在我们的第一线作战部队执行的在十二天前的行动之后第一次回到N21835社区的探查中，在社区周围检测到汉坦病毒。并且他们还发现，FLG已经将所有监控和运输设备都收回，切断了社区内所有水电供应。经我们推断，这些举动应该都发生在十天前。”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控制不住地吼叫、尖叫。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没有能够撤离出N21835社区的所有体外胚胎婴儿，只能待在隔离房间里面，不但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还被困在隔离房间里面无处可逃。他们没有接种过任何疫苗，又因为长期缺少运动和足够的营养而免疫力低下，面对汉坦病毒毫无还手之力。哪怕侥幸能够抵抗病毒，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失去水和食物，也难逃死亡了。
　　哪怕现在SWA立即提供救援，也已经来不及了。
　　真不是人！
　　“我们担心社区里面还存在其他未知的危险，目前只决定下来在今天晚上，派遣部队尝试进行援救。”
　　“FLG的人是一群疯子。”
　　李明皓的话在她的大脑皮层变成一段一段的。
　　她觉得很荒唐，很恶心。
　　332个生命，因为他们是体外胚胎婴儿，是用机器培养出来的机器，还没有接受过别人的关爱，所以就如此随便地死去了。
　　真正的人随手一挥，他们就死去了。
　　“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好剩下的孩子们的。”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替他们做下这个决定，那么大家现在都还在上课吧。没有靠近过死亡，也不会经历过绝望。
　　“你不要自责，有过失的是FLG，发生失误的是我。”
　　“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们也不能够救出这267个孩子，那么N21835社区的所有体外胚胎婴儿都随时有可能面临这样的危险。你是这成功撤离出来的267个孩子的守护者。”
　　“面对FLG的这群疯子，你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说句话吧，我很担心你的状况。”
　　“……我，我知道了。”她张开嘴巴，却好像干涩得很难以发出声音。
　　“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地待在临时居住点里面，不要乱走，发生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找我。后天我去接你，把你们所有人都安全的带回来。”
　　“嗯。”
　　不等李明皓说些什么，她就再也受不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就在接下这个电话的楼梯间里面，她漫漫地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再把头埋到胳膊里面。她希望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去想，可她还是想了，想了很多很多。
　　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于一个才初步认识了感情的孩子，她在此之前还对死亡一无所知。然后，她就被迫认识了死亡，332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的死亡，和她同一种出生，又接受同一种命运的孩子。
　　她不惧怕死亡，任何生物都会死亡，所以她不认为死亡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太可悲了，对于逝者，也对于逝者的同伴、逝者的同类，和犯错的她自己。
　　李明皓之前预测FLG肯定不会对体外胚胎婴儿动手，现实没有依照他的预测发展。
　　她知道为什么FLG向体外胚胎婴儿们动手了，并且如此的残忍和彻底。
　　FLG坚持培育了他们，并偷偷地培育了一批又一批的体外胚胎婴儿，它需要他们在幸存者面前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以掩盖它的野心和疯狂的行为。可是他们出逃了，不乖巧不听话了。他们并不是为了研发WXGH6的对抗药物和疫苗而生的，而是为了他们的欲望而生的。于是当他们反抗之后，他们被抛弃了。反正FLG还有数不胜数的愚昧的拥护者，失去聪明的叛逃者对于它来说是一件好事。至于WXGH6，它从来没有想过要解决，它希望把幸存者的一辈子都关在隔离房间里面，直到死亡，也是就它独裁的开始。
　　就在柳宇刚刚进入休眠体之后不久，一个SWA的成员进来了，他想要抽根烟。
　　她被惊醒了，缓慢地站起来，舒展酸麻的四肢，把楼梯间让出来，让他自在地抽烟。
　　她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在这里的幸存的同胞们，他们现在也是幸存者了。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说服他们自愿地离开这个临时居住点，接受B01据点的生活，甚至加入SWA。
　　她嘲笑自己：“其实你从来没有学会真正的感情，你这么快就不再为你的遇难的同胞们伤心了，你甚至迫不及待地利用他们的逝去。你不是一个正常人，你仍旧是一个冷漠麻木的体外胚胎婴儿。哪怕和那么多的正常人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星期，你在本质上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你也永远都不可能有所改变了。这就是你和你的同伴们被鄙视的原因，这就是你们被舍弃的原因。”
　　这是近乎绝望的失落，是比屠杀更悲痛的醒悟。她好像再也没有办法怀着期待生活了，因为她再一次地对不起因她而遭难的同胞们。
　　不出她所料，新的幸存者们听完之后都沉默了，默认了她之前所说的话的正确性。
　　她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胸有成竹，当然不包含上一场意外。
　　再次回到那个居住点的时候，柳宇几乎要吼叫着大哭出来。
　　她看着激动地跑过来的章黎明，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她感受到的是抱歉、罪恶、背叛和自惭。
　　“柳宇！”章黎明一把抱住她，“我想死你了！”
　　她僵硬地拍拍章黎明的背：“我也想死你了。”
　　这是真心话。
　　但是想归想，她却不敢见章黎明，因为她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率真善良的孩子。
　　“这就是你妹妹？”章黎明看到她旁边的人，“你们长得真像！”
　　“你好，我是柳穹，宇穹的穹。”柳穹主动地介绍自己。
　　“你好你好，我叫章黎明，立早章，黎明就是那个黎明。”章黎明抬手撞了她一下，“我说柳宇啊，你怎么比你妹还矮啊。”
　　“其实没有人知道我和我姐到底谁大一点，只是我姐的编号恰好在我前面，所以大家就都习惯把她当作我的姐姐了。”柳穹解释道。
　　“这样啊。”章黎明悄悄打量着两个人的脸色，就着这个敏感的话题，不敢继续说下去。
　　“柳宇，”章黎明拽了拽她，说起正事，“邬大哥还待在他的房间里面，不能出来。我觉得你最好能跟我爸好好说一下，他这个做法到底不太好。”
　　她只觉得这又是对于体外胚胎婴儿这一身份的打击，被肆意怀疑和监管。自己冲不出去，外人又紧锁大门，在这奄奄的小城内，当真是难存一息。
　　“嗯……”
　　“小宇，我找你有点事。”李明皓打断了她们的聊天，又吩咐章黎明，“和你妈一起招待一下这些孩子。”
　　他们去了三楼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李明皓给她冲了一杯热可可。
　　“我很担心你。”
　　“我没事。”
　　“我想我很清楚你的感受，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FLG已经不需要你们再为他们作掩护了，也不需要你们完成你们所谓的使命了。你从他们手里救出了267个孩子，你是有功的，而不是过失的。”
　　李明皓话里的内容已经显而易见了，前天晚上的救援一无所获。
　　柳宇并不想听这些，比起自责更多的是对于命运的悲哀，但是除了怜悯，这些正常人又能体会到什么呢？
　　“邬梓呢？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他？”她主动发问。
　　“他在房间里面休息。”
　　“我不是傻子。之前的不愉快还要再发生一次吗？”
　　“尽管FLG出动军队的事情不足以指证他，他仍然是最可疑的人。”李明皓解释道。
　　“你为什么相信我？”
　　李明皓没有回答。
　　“是因为我有一个同胞妹妹对吧。”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但这是唯一能让你们选择相信我的原因！”她受不了李明皓的狡辩，冲他喊道。
　　“你听我说……”
　　“你们可以任意地怀疑任何一个体外胚胎婴儿，并且监视他，看管他，像你们所痛骂的人一样控制他！我侥幸得到了你们的信任，因为我有一个妹妹，因为你们从来不会主观地相信一个人！你们这些虚伪的登高者！”
　　李明皓被她的火气惹恼了:“简直荒唐！你太激动了！你敢说我们不是真心地信任你的吗？你敢说我们没有相信过邬梓吗？你这些话说得未免也太偏激了吧。我管你受了什么委屈，因为什么原因自责，我管你干嘛！你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她自知失言，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李明皓就这么看着她，两个人相互瞪着。
　　良久，她才低下头道：“你知道为什么267个人都听话地跟着我回来了吗？”
　　这话一说，李明皓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宇，你听我说……”这显然是李明皓没有想到过的，此时他显得焦急、无措又拘谨，“你做的是对的，我们都不会觉得你……呃，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千万不要想太多。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欣赏你，你知道的。”
　　“叔叔，邬梓是我最好、最信任的朋友，我们已经认识六年了。”柳宇抬起头看李明皓。
　　“可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原则。”李明皓已经开始犹豫。
　　“你们只是对他怀疑，还是掌握了证据？”
　　“他身上有很多处反常的地方。”
　　“因为他来的时候没有胡子？”
　　“不是因为这个，他要是有胡子才是反常的。”
　　“为什么？可是我觉得这一点很奇怪，隔离房间里面不应该有任何锋利尖锐的物品的。”
　　“你们上课都是直播的，任何除你们之外的人都可以看到你们所有人的外貌。”
　　这是为了彰显临时政府对于体外胚胎婴儿的“正确使用”，她又觉得难受了。
　　“我们认为可疑的地方是他认识很多你们不应该见过的东西。”
　　“我们的隔离房间是通网的。”
　　“可是他的思考方式和说话风格都不太像一个一直学习理科的人。”
　　“他并不喜欢这些，也不擅长这些。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一个理性的人了。”
　　如果她足够理性，还会如此轻易地暴露出情绪吗？
　　“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叔叔，既然你们只是怀疑，可以让他出来吗？我想我们现在都需要他。”
　　“你要为他担保？”
　　“我为他担保。”她承诺道。
　　比起对邬梓的坚定的信任，更多的原因是她的一次自救罢了。
　　“唉。”他似乎更像是松了一口气，“走吧，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俩。”
　　“我和邬梓？什么任务？”
　　“研制WXGH6的对抗药物和疫苗。”
　　柳宇震惊了。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两个连大肠杆菌培养T2噬菌体的实验都没有做过的人，真的可以随手研发出困扰那么多专业生物医药研究者的问题一样。
　　她赶紧向李明皓说清楚：“可是邬梓学的是环境病毒学，不是医学病毒学，而且我们其实什么都不会。”
　　李明皓安慰她：“我们只是让你们试试而已。而且，难道你现在不觉得，FLG根本不打算研制出疫苗和对抗药物？或者哪怕他们研制出来了也不会宣告公众，他们希望越拖越久。”
　　“小宇，”李明皓突然站住，看着她，“你还是一个孩子。我们和FLG之间的事情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该发生的永远都会发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和你的同伴们应该是积极的、率真的，你们应该像真正的孩子一样，而不是自愿或被迫地接受和延续之前禁锢你们的生活。”
　　李明皓第一次这么真诚地说出安慰性质的话，她一时愣住了，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半响才知道回应：“谢……谢谢你。”
　　“我们去找邬梓，还有把你的妹妹和黎明也叫上吧。她学的是什么？”
　　“医学病毒学。”
　　“对口的？”
　　“嗯？”她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
　　“就是，呃，和药物、疫苗研发比较密切的。”
　　“嗯。”
　　“等会你去和邬梓说吧，我不太方便。”李明皓有些不自在。
　　“他不会怪你的，他脾气很好。”她实话实说，没有顾忌李明皓的心思。
　　李明皓嘴硬道：“我才不担心他怎么样。”
　　她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了，我去说。”
　　章黎明和柳穹一见如故，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所有话题都围绕柳宇此人她看起来有多么多么的正经，事实上又是多么多么的搞笑。柳宇听得大为震撼，为什么如此平常的事情在她们眼里会变得这么有得聊。
　　邬梓在一旁听得起劲，时不时附和两句，就连李明皓都参与了进去。
　　“她睡觉特别喜欢踢被子，全部都踢到床底下。踢完之后又觉得冷，于是把床单掀起来盖在身上。我每天晚上都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半夜醒来要给她捡被子，盖被子，还要给她整理床单。没有给她拍一张照片真是我对她最后的仁慈！有一次，她把床单全都掀起来了，我铺不回去，只能给她盖了被子，结果她第二天早上还质问我‘是不是你把我的床单弄地上的’！”章黎明讲得眉飞色舞。
　　她觉得尴尬，撞了章黎明一下。
　　章黎明根本不放过她：“哟！她还打我！害羞了！”
　　李明皓大概以为她是真的害羞了，赶忙制止住聊天：“好了，咱们要干正事了。”
　　“欸，行呗，咱晚上接着聊，我还有很多没说的呢！”章黎明挑衅地看了柳宇一眼。
　　她假装没有看见。
　　“把手机都放在这里，不能带进去啊！”
　　章黎明进去了，柳穹进去了。邬梓进去的时候却响起了“嘀嘀嘀——”的声音。
　　李明皓审慎地盯着他。
　　“邬大哥，你是不是身上带了什么金属的东西？”
　　邬梓掏掏口袋，拿出一只钢笔：“噢，我一直随身带着这个。”
　　“你给我看看。”李明皓向他伸出手。
　　邬梓把钢笔递给他。李明皓拆开钢笔里里外外反复地看，又把每一个部件伸到门下试探，果然其中几个部件通过时发出了“嘀嘀嘀——”的声音。
　　“咳！”柳宇十分不喜欢他这样。
　　李明皓把钢笔还给邬梓：“收收好。”
　　邬梓摘下橡皮绳，把钢笔绑在手机上，再次走进生物实验室，这次没有响起声音。
　　“这么宝贝那支笔啊？”章黎明问他。
　　“对啊，毕竟这可是我唯一的笔。”
　　“晚点我多送你几支。”章黎明日常很大方。
　　“好啊，谢谢你。”
　　“小宇，这个实验室暂时由你负责，你们先熟悉一下。两天后会来五位研究人员，到时候你们听着他们的安排就可以了。”李明皓嘱咐她。
　　“好。”
　　“等会你姐姐会拟一份名单，每天都有你的同伴过来和你们一起工作。”
　　“嗯。”
　　李明皓警告他们：“我先走了。这里有摄像头的，不要胡闹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章黎明往外面推李明皓。
　　“兔崽子！”李明皓拍了一下章黎明的头，转身自己走了。
　　一整个下午，其实四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干，也什么事都不会做，这都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病原微生物实验室里面及其里面的各种仪器。单单是认识了那么多仪器和设备，还没有实践一下，就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
　　“明天我们就做那个什么大肠杆菌的实验！”章黎明豪气地宣告她的凌云之志。
　　“可是分离大肠杆菌需要很多时间，而且它的技术对于我们来说也有些困难，还有T2噬菌体的获取也是我们目前所做不到的。”柳穹难得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展示自己的知识的对象。
　　“那我们可以做什么？”章黎明顿时泄气了。
　　柳宇安慰章黎明：“我们可以培养青霉菌，提纯青霉素，这个应该会比较简单。”
　　“但是这个是属于真核生物的啊。”柳穹提出疑问。
　　“没事，我们就当作熟悉一下基础操作而已。”
　　“那行，有事干就可以。”章黎明无所谓，她本来就是来玩的，“我们下去吃饭吧，今晚应该有大聚餐。”
　　确实有大聚餐，章晓准备了各种速冻食品。李明皓兴致特别高，还下了厨，老远就闻到米汤的香味。难为他了，又要把辣的菜做成不辣的菜。
　　李明皓本来就是一个很会玩的人，自然和这些孩子相处得非常融洽和愉快，带他们打刺激的游戏，给他们讲精彩的故事，还和他们分享他年轻时风靡的歌曲。
　　他拉着几个男生一起喝酒，其中就包括之前在临时居住点第一个提问柳宇的男生，名字是散琰。章晓难得地没有阻止，跟着他们也喝了一点。
　　李明皓爱喝，一喝就控制不住，特别激动，揽住散琰开始分享自己的情感经验：“小琰啊，你看看在座的人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喜欢？”散琰疑惑。
　　“呃，就是你觉得好看的，有魅力的。”
　　“好看？有魅力？”散琰仍然很疑惑。
　　“唉。”李明皓叹了一口气，松开揽住散琰的手，又揽上邬梓的肩膀，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太方便”，“邬梓啊，你有没有看上的啊？”
　　“有的。”邬梓看了她一眼。
　　“咦！谁啊？”李明皓拍拍邬梓的肩膀，“小伙子，很有前途！”
　　“她可能会害羞。”
　　“欸，没事！追到了没有啊？”李明皓特别好奇。
　　“还没。”
　　“没事，叔叔教你啊！”李明皓又喝了一口酒，清清嗓子，“追人嘛，很简单的！先抓住他的胃，再抓住他的心，只要摸清楚他的习惯，让他离不开你就好啦！”
　　“我不是很懂。”邬梓虚心请教。
　　“你喜欢的人有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李明皓循循善诱。
　　“吃？”邬梓思索了很久，才回答道。
　　“喜欢吃什么？”
　　“甜的，辣的。”
　　“再具体一点。”
　　“不太方便说。”
　　李明皓毫不在意：“不说也没关系，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就行。你就做他喜欢的事情，发展和他相同的爱好，让他发现你们在一起能够获得的价值！”
　　“姐姐是这么追到叔叔的吗？”柳宇突然发问。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她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个问题。
　　随后，除了邬梓，其他人都笑出声来。
　　“柳宇，你也太呆了吧！我爸明明说的是他追我妈的方式啊！”
　　章晓也难得地调侃她：“小宇可能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小宇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
　　“没有！”她急忙否认。
　　“噢~”章黎明踢了踢她的小腿，“真的嘛？”
　　“真的！”
　　邬梓没有跟着笑，也没有玩笑她，而是用一种仿佛能够直达灵魂的眼神看着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好像发现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他可能误会了吧，误会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喜欢他的意思？
　　她又觉得是自己想错了，可是章黎明在一直在一旁说话，打断了她进一步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