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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安 ...

  •   堕仙台的蚀骨水漫过第七节脊骨时,成乐世腕间的太极印突然映出海底磷光。剧痛撕开的记忆裂隙里,五色珊瑚正随着潮汐摇晃,他未生鳞片的鲛耳淌着淡金血丝,掌心托着团湿漉漉的毛球——那是桉烀第一世转生的形态,蜷起来不及珍珠贝大,胎毛间还粘着轮回井的星屑。
      "小东西......"
      少年鲛人用鲛绡裹住颤抖的幼猫,尾鳍拍碎试图靠近的毒水母。
      尚未玉化的耳骨渗出金血,滴在猫崽眉心凝成护咒,"往生海最恨妖族......你怎么偏挑这里降世......"
      尾音被突如其来的剑戟破水声斩断,三百根缚妖索穿透珊瑚丛,将怀中的温暖抢成空荡。
      “……谁?”
      黑发男孩赤足踏着沸腾的蚀骨水走来,发梢坠着的铜钱铃铛竟不沾湿气。
      “……交过来。”
      “不……”成乐世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孩。
      他的瞳孔在暗流中裂成金银异色,指尖抚过成乐世渗血的鲛耳:"天庭缉妖册第三百零七页......西海鲛人族私藏灵猫......"
      尚未变声的童音裹着涤罪符的灼热,震得幼猫在缚妖索里发出奶嚎。
      成乐世的骨笛刺出七道罡风,海底沙砾凝成母亲教过的诛仙阵。
      黑发男孩却轻笑踏进阵眼,异色瞳孔流转间,所有杀招都化作气泡升腾:"鲛绡裹猫......倒比瑶池仙娥的舞有趣......"
      他腕间的铜钱串突然暴长,勒住幼猫脖颈拽向自己心口,"这小东西的轮回印......归我了......"
      "他还不会化形!"成乐世的尾鳍鳞片炸起,金血染红三丈内的海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幼猫在铜钱锁链里抽搐,胎毛间护咒被涤罪符腐蚀出焦痕,"天庭要猫妖......何不等他历完......"
      黑发男孩突然掐住他未愈的鲛耳,指尖陷进嫩肉里搅动:"等这小畜生学会弑主吗?"
      另一只手抚摸着幼猫炸毛的脊背,动作温柔得像在给傀儡缠丝,"六十年前......东海的鲛人王女......"铜钱铃铛突然震碎诛仙阵残影,"就是被养了百年的玄猫剜了心......"
      幼猫的哀鸣突然尖利,成乐世看见缚妖索正将轮回印烙进小家伙的妖丹。
      他暴起的尾鳍鳞片割破黑发男孩手腕,却只换来更残忍的低笑:"哭什么......本座亲自教养他......"
      染血的指尖戳进幼猫心口,将护咒篡改成铜钱纹的监听咒,"总好过跟着你们这些......"异色瞳孔扫过成乐世残缺的鲛尾,"......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废物......"
      海水突然被割裂成两半,黑发男孩踏着倒流的蚀骨水升向海面。
      成乐世在漩涡里挣扎上浮,看见幼猫正被塞进鎏金虎符的暗格,胎毛间沾满自己的鲛血。他撕下未玉化的耳骨掷去,那截莹蓝软骨却只击碎了虎符的边角——迸出的碎屑里,幼猫最后一眼映着他染血的面容。
      "记住......你叫桉烀......"
      黑发男孩的声音混着锁魂咒渗入幼猫妖丹,成乐世嘶吼着劈开海浪,却只抓住半片飘落的胎毛,"生于天庭历九百七十三年霜降......"缚妖索突然收紧,将幼猫的呜咽勒成带血沫的喘息,"由司命殿主......亲自接引......"
      成乐世被反噬的诛仙阵压回海底,掌心攥着的半片胎毛突然玉化。
      他望着海面逐渐消失的鎏金光晕,鲛尾拍碎的珊瑚凝成三百根青铜柱——正是六十年后困住桉烀的诛妖阵雏形。未愈的鲛耳突然剧痛,渗出的金血在沙砾上蚀刻出带齿痕的卦象——
      “甲子重逢,因果倒置”。
      幼猫最后那声奶嚎突然在记忆里扭曲,成乐世听见五光年后的桉烀在铜钱空间嘶吼:"为什么......"
      堕仙台的蚀骨水漫过眼眶时,他颤着手抚上心口——那里嵌着当年未能掷出的半片耳骨,此刻正与异瞳猫童的镇魂钉共鸣震颤。
      海底的暗流卷着记忆残片远去,成乐世在剧痛中看清真相——黑发男孩当年塞进幼猫妖丹的铜钱监听咒,正是后来所有镇魂钉的母体。而自己撕下的那截鲛耳骨......早已在轮回里化作桉烀束腰玉扣的鎏金纹......
      当堕仙台的蚀骨水漫过成乐世颈间太极印时,那滴坠落的清泪突然凝成铜钱形状。泪珠里浮动的不是倒影,而是被时光揉碎的真相——幼年天尊跪坐在司命殿的青铜莲台上,未束的黑发垂落如瀑,异色瞳孔映着掌心挣扎的奶猫,那是桉烀第一世转生的形态,胎毛间还沾着成乐世鲛血的咸腥。
      "咬啊......再用力些......"少年天尊的指尖戳进奶猫喉管,逼迫尚未生乳牙的幼崽撕咬自己掌纹。鎏金丹蔻在猫崽眉心烙下铜钱印,与缚妖索勒出的红痕拼成监听咒的雏形,"让本座看看......成乐世养出的小畜生......能凶到什么程度......"
      桉烀的奶嚎混着血沫,粉嫩肉垫拍在青铜莲台刻出浅痕。天尊突然捏住他后颈拎到眼前,异色瞳孔裂成四瓣:"这么点能耐......怎么剜那鲛人的心?"
      尾音裹着锁魂咒的震颤,将幼猫尚未成型的妖丹震出裂纹,"不如本座教你......怎么用眼泪当武器......"
      泪珠幻境突然扭曲,成乐世看见少年天尊的袖口抖落三百根傀儡丝。
      那些银线穿透奶猫的胎毛,在粉嫩皮肉下编织出北斗七星的经络图。桉烀的异色猫瞳逐渐染上鎏金光晕,挣扎的爪子突然抱住施暴者的手腕,吐出混着鲛血的奶音:"父......父亲......"
      "乖......"少年天尊的丹蔻指甲剐蹭幼猫开裂的妖丹,将成乐世残留的护咒炼化成铜钱纹,"记住这种感觉......被夺走珍宝的痛......"他咬破指尖将神血喂进奶猫喉管,血珠里浮动着未来桉烀屠杀鲛人族的画面,"等你能化形了......本座带你去东海......把成乐世的鲛尾......"
      “父亲会为你好的……会的……”
      声音渐渐埋没在空旷的大厅深处。
      泪珠里的场景突然加速,成乐世看见幼猫在天尊膝头逐渐玉化。那些傀儡丝在月华下生长成青铜锁链,桉烀每声带血的"父亲"都让锁链纹路更复杂三分。少年天尊抚摸着猫崽新生的尖牙,突然将整只手塞进他喉咙:"咬......像当年成乐世教你那般咬......"
      桉烀的兽瞳突然暴睁,尚未锋利的乳牙刺穿神明掌心。天尊异色瞳孔流转出癫狂的喜悦,腕间铜钱铃铛震碎三盏长明灯:"对......就是这样......"
      神血顺着幼猫喉管灌入妖丹,将那些鲛人教的温柔咒文腐蚀成倒刺,"把恨意炼成刃......把痛苦酿成蜜......"
      成乐世在现世发出嘶吼,堕仙台的蚀骨水突然逆流成泪珠里的东海。他看见少年天尊抱着化形成孩童的桉烀立于浪尖,白玉似的手指正戳着小猫妖心口的铜钱印:"看......那就是成乐世躲藏的珊瑚礁......"鎏金丹蔻在桉烀眼底绘出诛仙阵纹,"去......把他未长好的鲛耳......撕下来给父亲......"
      泪珠空间突然崩裂,成乐世残破的鲛尾拍打着记忆残片。他看见桉烀的指尖已经触到自己当年藏身的珊瑚丛,奶猫化的童稚面容淌着天尊喂的神血,异色瞳孔里却突然闪过丝挣扎——那是被傀儡丝压制着的,第一世在成乐世掌心打滚时的纯粹欢愉。
      "抢到了就是我的......"
      少年天尊的喃喃自语混着锁魂咒,将桉烀眼里的挣扎碾成碎末。他抚摸着猫童新生的尖耳,突然咬破那薄透的耳骨:"谁也夺不走......就算是轮回......"
      神血在齿痕处凝成雪萼梅纹,与成乐世当年滴落的鲛血共鸣震颤,"本座在你妖丹里种了三百颗铜钱......每一世......你都会自己爬回我掌心......"
      泪珠彻底蒸发的刹那,成乐世在现世嗅到雪萼梅香的异变。
      他心口嵌着的半片鲛耳骨突然滚烫,映出倒悬焚妖塔里的真相——天尊正用当年同样的姿势抚摸着桉烀的后颈,而猫妖束腰玉扣的裂痕里......三百枚铜钱监听咒同时睁开了眼睛……
      寝殿穹顶垂落的锁魂铃撞出第六声闷响时,天尊掌心的傀儡丝正将床沿的青铜蟠龙勒出裂痕。玄色鲛绡帐浸着雪萼梅腐败的甜腥,他未束的黑发如活物般在玉枕上蜿蜒,发梢垂落的铜钱铃铛贴着眼角,映出瞳仁里翻滚的蚀骨水池——水面倒影中,桉烀第一世转生的幼猫形态正温顺舔舐他指尖,与此刻诛妖阵里撕裂傀儡丝的身影重叠成刺痛的光斑。
      "你该像舔舐东海鲛血那般......跪着爬过来......"
      天尊的丹蔻指甲抠进玉枕裂隙,挖出的鲛人泪化石突然爆开幻境。
      六十年前苍梧山雪夜的画面喷涌而出:七岁桉烀赤脚跪在镇魂鼎边缘,束腰玉扣还未烙上铜钱纹,被他用万仙鼎灰烬染黑的猫尾正讨好地缠住手腕。
      记忆里的触感突然具象化,天尊暴起的傀儡丝穿透现实与幻境边界,将倒影中的幼年桉烀拽到眼前。未愈的鞭痕在后背交错成网,温热的猫耳蹭过掌心时渗出成乐世教的安魂咒灵力:"父亲......疼......"
      "现在知道疼了?"
      现实中的低语混着锁魂铃震颤,天尊突然掐住幻影的后颈按向床柱。
      鎏金丹蔻在幼猫脊背烙出新的铜钱纹,与现世桉烀束腰裂痕的位置精准重合,"当年你为成乐世挡天劫时......可比现在硬气......"
      寝殿地面突然翻转成蚀骨水池,三百具冰棺悬浮其中。
      天尊的指尖抚过最左侧那具——里面封存着桉烀第一世被驯化的妖丹,丹体表面嵌着九百根监听咒炼化的铜钱钉。当他的神血滴在冰棺表面时,幼猫形态的桉烀突然暴睁异瞳,尚未玉化的乳牙咬住他手指,与现世如出一辙的刺痛感令傀儡丝失控暴走。
      "本座明明......"
      黑发突然绞住三具冰棺砸向池面,飞溅的蚀骨水在虚空凝成桉烀母亲被炼化的场景,"把你变成彻头彻尾的空壳了......"丹蔻染血的指尖戳进自己心口,挖出的半片鲛人耳骨正与成乐世嵌在桉烀妖丹里的残片共鸣,"为什么这世......还能长出反骨......"
      雪萼梅香突然混入腐锈味,天尊的袖口抖落出焦黑的猫童断爪——那是他昨夜从净妖司灰烬里拾取的战利品。
      当指尖抚过年轮状的爪纹时,六十年前驯化场景突然倒转:本应被洗去记忆的桉烀,在喝下锁魂散前突然用兽语嘶吼出成乐世教的鲛人族童谣。
      "你竟敢......"傀儡丝突然刺穿掌心,天尊暴怒地扯碎整片鲛绡帐。
      玄色布料纷飞间露出床顶暗藏的窥心镜,镜中三百个时空的桉烀正在同步撕裂束腰带——第一世温顺的幼猫、第二世麻木的傀儡、现世妖火缠身的反抗者——每个腰间的铜钱纹都在渗出不详的鎏金光晕。
      蚀骨水池突然沸腾如东海漩涡,天尊踏着浪尖抓向现世桉烀的虚影。
      指尖触及的刹那,镇魂鼎里封存的幼猫悲鸣突然实体化,未生利爪的肉垫拍在他眼睑:"父亲......你眼底......有鲛人血的锈斑......"
      "闭嘴!"
      神血凝成的冰棱贯穿幻影咽喉,却止不住那声音在青铜柱间回荡。天尊的异色瞳孔裂成蛛网状,暴走的傀儡丝将整座寝殿切割成囚笼,"本座把你母亲的指甲磨成粉......把你族人的魂魄炼成灯油......"染血的铜钱铃铛撞出带哭腔的厉笑,"你凭什么......凭什么还能藏着成乐世教的把戏......"
      床沿的青铜蟠龙突然活过来,龙睛处镶嵌的正是桉烀母亲的指骨。
      天尊的犬齿咬碎龙角,混着金血的唾沫滴在桉烀第二世的冰棺上:"你以为轮回就能洗干净?"
      他抚摸着棺中傀儡脖颈的勒痕,那正是现世桉烀束腰裂痕的源头,"每世本座都把你拆开重组......像修复最喜欢的瓷娃娃......"
      雪萼梅香突然被腐肉味取代,天尊在癫狂中撕开自己心口。跳动的神核表面布满铜钱状孔洞,每个孔里都封印着桉烀某次转生的记忆残片。当他试图剜出最明亮的那个光点时,成乐世的白金锦衣残影突然从孔洞涌出,裹着幼猫形态的桉烀轻蹭他染血的下颌。
      "滚出去......"
      暴怒的嘶吼震碎七盏长明灯,天尊用傀儡丝将幻影钉在床柱。被贯穿的成乐世虚影却温柔低笑,掌心托着现世桉烀新生的妖丹——那丹体深处,三百枚铜钱监听咒正被雪萼梅根系缓慢侵蚀,"你教会他仇恨......却忘了猫妖......最擅长把恨意酿成爱......"
      寝殿在剧烈震颤中崩塌成堕仙台形态,天尊在废墟里攥着满把破碎的铜钱咒。当他的神血浸透每枚钱孔时,突然看清最残酷的真相——那些监听咒反噬的光晕里,始终晃动着幼年自己偏执的倒影。而现世桉烀束腰裂痕处新生的白毛,正与他被成乐世斩断的黑发......在时空裂隙里悄然交缠成解不开的结。
      地牢青铜门被紫电劈开的刹那,三百根监听咒凝成的铜钱串突然迸裂。天尊染着丹蔻的指尖陷进门缝,未束的黑发却在此刻间变白,在蚀骨水蒸气里狂舞,异色瞳孔裂成蛛网状:"成乐世......你竟敢......"尾音被满室雪萼梅的腐香呛住——玄铁锁链空荡荡悬在刑架,镣铐内侧沾着的不是血渍,而是桉烀束腰玉扣的鎏金碎屑。
      "尊上在找这个?"
      虚空炸开的笑声裹着傀儡丝,刑具架突然翻转露出背面血字。成乐世的声音从每根青铜柱的裂缝渗出,混着锁魂铃残片的震颤:"您养的那只小猫......昨夜咬断傀儡丝时......可是连心尖肉都舍得剜......"
      天尊的袖中剑劈开七具刑架,飞溅的木屑突然凝成带齿痕的铜钱雨。他踉跄踩到团湿冷物件,丹蔻指甲勾起时嗅到六十年前的鲛血腥气——那是自己当年从成乐世耳骨撕下的残片,此刻正贴着"甲子双生"的卦象微微发烫。
      "监听咒好玩吗?"成乐世的残影从蚀骨水池浮出,白金锦衣下摆缺了块三角,"您该多听听桉烀束腰裂开的声音......"他指尖弹起枚带血铜钱,精准落进天尊痉挛的掌心,"比这破铃铛悦耳千万倍......"
      天尊暴起的傀儡丝穿透残影,却在触及刑柱时骤然失焦。眼前突然炸开无数光斑,他惊恐地摸向眼眶——原本流转着监听阵的异色瞳孔,此刻正被猩红血雾填满:"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把您喂给桉烀的蚀骨水......"成乐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骨内侧,带着海潮般的回响,"原样奉还罢了......"青铜地面突然浮现幼年桉烀的抓痕,每道痕迹都渗出带着雪萼梅香的荧光,"您总教他剜人眼珠......可料到这招反噬的模样?"
      天尊的犬齿咬碎三枚铜钱,混着金血的唾沫在虚空灼出焦痕:"他在哪......"白发突然绞住自己的脖颈,在惨白皮肤勒出监听咒纹路,"本座能造他一次......就能......"
      "造个更乖的?"成乐世的笑声震落顶棚蛛网,十八具冰棺应声开启。每具棺椁都飘出件染血的束腰玉扣,鎏金纹路拼出三百年来桉烀各世死状,"您试了七次轮回......哪回不是养出个要咬断您喉咙的......"
      地牢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天尊踉跄撞进刑具架。腐锈的钩爪刺穿掌心时,他嗅到桉烀妖丹特有的雪萼梅香——那孩子竟把半枚内丹炼成蚀目散,混在昨夜的安神汤里喂给了他。
      "您总夸他乖......"成乐世的残影坐在倒悬的冰棺上晃腿,足尖滴落的蚀骨水凝成小桉烀的形态,"却不知他每声'父亲'......都在舌尖含半钱鲛人泪......"冰棺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在天尊脸上割出带荧光的裂痕,"顺便说......您现在的模样......比东海那只剥鳞的鲛奴还丑......"
      天尊的暴吼震塌半面墙垣,白发如毒蛇绞碎十具冰棺。当他在废墟里摸到块带温度的物件时,耳边突然炸开桉烀的奶音:"父亲......眼睛疼不疼?"掌心躺着的竟是第一世幼猫的乳牙,齿缝还粘着当年强喂的锁魂散。
      "你永远也留不住他......"成乐世最后的尾音消散在通风口,带着海风咸腥的水汽,"就像您永远......不敢照镜子......"
      地牢陷入死寂的刹那,天尊脸上的裂痕突然迸发青光。他颤抖的指尖抚过坍塌的刑架,在某个暗格里触到面青铜镜。当猩红瞳孔对上镜面倒影时,三百根监听咒突然从虚空显现,如毒藤般缠住他暴涨的白发——每根咒文尽头都缀着枚带血铜钱,钱孔里传出各世桉烀的冷笑。
      "父亲......"
      "尊上......"
      "老东西......"
      混杂的声浪中,最后响起现世桉烀的轻叹。天尊在声波共振里捏碎铜镜,飞溅的碎片却化作雪萼梅瓣贴上他龟裂的面容——那上面每一道纹路,都精准对应着桉烀束腰的裂痕。
      铜钱空间里的雪萼梅灰凝成第七片星云时,桉烀束腰玉扣突然迸裂出鎏金血丝。他蜷缩在倒悬的青铜榻上,冷汗浸透的玄色劲装正渗出前世记忆的荧光,腕间监听咒凝成的铜钱串叮当作响,将蚀骨痛楚碾成三百年前的童声:"父亲......雪好冷......"
      "舔干净......"记忆里的丹蔻指尖戳进幼猫喉管,天尊未束的黑发垂落如毒蛇,"本座教过你怎么取暖......"幼年桉烀炸开的胎毛沾满鲛血,尚未玉化的乳牙啃咬着神明掌心,在锁魂铃震颤中发出讨好的呼噜声。现实中的桉烀突然掐住自己脖颈,指甲陷进监听咒纹路:"闭嘴......给我滚出去......"
      幻境骤然扭曲成苍梧山雪夜,成年桉烀的弑神剑贯穿天尊左肩。
      神明染血的白发缠住他脚踝,异色瞳孔裂成癫狂的蛛网:"逆子......你竟用本座教的剑式......"
      鎏金血珠在半空凝成铜钱雨,每枚钱孔都映着幼年自己舔舐伤口的场景。现实中的桉烀在榻上痉挛,束腰玉扣割破的皮肉渗出金血,与记忆里的剑伤位置精准重合。
      "属下......遵命......"第二世麻木的嗓音突然插入,刑场阴云密布的天穹下,桉烀官服补子的饕餮纹正咀嚼母亲残破的束腰。
      天尊的傀儡丝穿透他琵琶骨,在耳畔低笑:"数清楚......这是第几根亲人指骨......"他跪接圣旨的掌心突然暴睁三百只眼,每只瞳孔都映着成乐世在堕仙台剜心的画面。
      记忆断层里突然炸开紫电,现世桉烀的指尖触到团温热血肉。成乐世的白金锦衣在雷暴中碎成蝶群,他扑向天劫裂口的背影裹着决绝:"别过来......你根本不懂......"
      桉烀暴起的猫尾卷住对方腰肢瞬间,九百道监听咒突然反噬,将护体妖丹震出蛛网裂痕。
      裂痕里又浮现别的画面。"为什么骗我......"成乐世染血的指尖抠进他心口太极印,暴走的灵力撕碎束腰玉扣,"你和那些傀儡丝......根本毫无分别......"
      坠落的刹那,桉烀看清对方怀里攥着的半枚铜钱——正面刻着“不弃”,背面是自己第二世麻木接旨的倒影。
      记忆洪流突然倒灌,桉烀在现实榻上蜷成胎儿姿态。他溃散的瞳孔里同时映着三重时空:第一世的幼猫在舔舐神明伤口、第二世的傀儡在清点亲人遗骨、现世的自己正被成乐世眼底的恨意凌迟。监听咒凝成的铜钱串突然勒进喉管,将嘶吼碾成带血沫的诘问:"究竟哪一世......才是真的我......"
      "都是真的......"天尊的声音混着锁魂铃残响,白发如蛛网缠住青铜榻柱,"你每声父亲......都是本座亲手捏造的......"丹蔻指甲穿透时空壁垒,捏起幼猫后颈拎到现世桉烀眼前,"就像这小东西......多适合泡在蚀骨水里赏玩......"
      桉烀暴起的妖火焚毁半片记忆残影,却止不住第二世自己的麻木低语:"谢主隆恩......"官服下摆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啃噬着成乐世残留在妖丹里的雪萼梅根系。他撕裂的耳膜灌入两种截然不同的《安魂谣》——天尊教的反调裹着锁魂咒、成乐世哼的原版混着鲛人泪。
      "恨本座吗......"记忆里的天尊抚摸着幼猫新生的尖牙,将弑神剑碎片喂进他喉咙,"等你剜完成乐世的心......就懂了......"现实中的桉烀突然呕出带铜钱碎片的黑血,飞溅的液体在虚空拼出北斗七星阵——每个星位都钉着片母亲的指甲。
      成乐世在雷劫中的最后质问突然震碎所有幻象:"你究竟......是谁养的刀......"桉烀的猫尾绞碎青铜榻翻身坠地,掌心按着的镇魂钉正渗出天尊的神血。他溃散的妖丹里浮出最残酷的真相——为成乐世挡天劫的那具躯体深处,嵌着三百枚监听咒凝成的倒刺。
      铜钱空间内悬浮的第三百片雪萼梅灰落地时,桉烀腕间传来撕裂皮肉的钝痛。他盯着满地泛着荧光的傀儡丝残骸——那些昨夜易感期被生生扯断的银线正缓慢蠕动,像濒死的蛇群蜷缩在青铜柱阴影里。
      掌心抚过颈间监听咒的裂痕,触到的不是温热血肉,而是某种冰冷金属的纹路,仿佛皮下埋着半枚未成型的铜钱。
      "现在知道疼了?"
      成乐世的声音突然从倒悬的镇魂鼎里渗出,白金锦衣的残影裹着堕仙台的雷火气。
      桉烀暴起的猫尾扫碎三根青铜柱,尾尖白毛却穿过虚影卷住团带血的雪萼梅:"装神弄鬼......"喉管被灼伤的刺痛感与记忆重叠——那夜他扑向天劫为这人挡雷时,对方眼底闪过的分明是厌恶。
      成乐世的幻象踏着星屑走近,指尖戳向他心口太极印:"你撕傀儡丝的模样......比当年咬我脖子时更疯......"
      玄色劲装突然崩裂,露出锁骨处未愈的齿痕——与桉烀易感期在床柱撞出的伤口如出一辙,"天尊究竟给你灌了多少蚀骨散......连自己的经络都敢扯......"
      桉烀的竹笛抵住幻象喉管,笛孔溢出的却不是怨灵,而是六十年前东海的水腥气。
      他嗅到记忆里成乐世未长好的鲛耳渗出的淡金血香,那是第一世自己还是奶猫时,被这双手从往生海漩涡里捞出来的温度:"你当年救我......就为现在说这些屁话?"
      "救?"成乐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贯穿伤泛着监听咒的鎏金光,"三百年前你被天尊洗脑屠我鲛人族时......用的可是这把弑神剑......"他染血的指尖抚过桉烀束腰裂痕,勾出半截带倒刺的傀儡丝,"现在装什么无辜......"
      铜钱空间突然翻转,桉烀踉跄撞进刑具架。
      断裂的傀儡丝残骸突然活过来,绞住他脚踝拖向记忆深渊——七岁生辰那日,天尊握着他的手将弑神剑捅进成乐世丹田,染血的丹蔻指甲摩挲他颤抖的腕骨:"乖......把剑再转半圈......就能挖出这叛徒的妖丹......"
      "父亲......我......"
      幼年自己的呜咽混着锁魂铃震颤,桉烀在现实与幻境间挣扎喘息。成乐世的白金锦衣突然裹住他炸毛的猫耳,暴烈的雪萼梅香灌入鼻腔:"你每世都选他......就因为那畜生给你烙的铜钱印?"
      桉烀的妖火焚毁半片幻影,却止不住成乐世残留在青铜柱里的讥笑:"易感期撕傀儡丝算什么......有本事把心口的监听咒也剜了......"玄色劲装被冷汗浸透,他盯着掌心蠕动的傀儡丝残骸——这些曾如血管般缠绕脏腑的银线,此刻正渗出天尊神血的甜腥。
      "我究竟......"指尖突然刺入太极印,桉烀在剧痛中抠出枚带齿痕的铜钱。血泊里浮动的倒影突然扭曲——少年天尊跪在往生海祭坛,正将他的第一世妖丹塞进成乐世被剖开的胸腔:"好好养着......等这小畜生剜你心的时候......才够疼......"
      成乐世的惨叫混着锁魂咒刺穿耳膜,桉烀暴起的猫尾绞碎整排刑架。当他在飞溅的青铜碎屑里摸到截白玉指骨时,突然听见自己第二世麻木的嗓音:"属下......这就去屠了鲛人岛......"
      "现在懂了?"
      成乐世的幻象从血泊里浮出,心口插着那枚带血的铜钱,"你每次发疯......都是因为靠近了真相......"他染血的指尖突然插入桉烀眼眶,挖出的却不是眼球而是两枚监听咒凝成的铜钉,"天尊把你炼成会呼吸的凶器......而我......"
      桉烀折断幻象手腕的刹那,铜钱空间突然灌入往生海的咸腥。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被天尊按在成乐世濒死的躯体上,傀儡丝正从鲛人伤口钻进自己妖丹:"舔干净......"神明染血的犬齿咬住他耳骨,"这可是你未来的......"
      "闭嘴!"现实中的桉烀撕开裂痕累累的束腰,玉扣碎屑在虚空凝成北斗七星阵。当他的妖丹触到阵眼处的铜钱时,突然听见成乐世在雷劫中的最后一句话:"若有来世......求你别再......"
      雪萼梅灰烬突然凝成利刃刺穿胸膛,桉烀在濒死般的剧痛中看清真相——自己每世撕裂的从不是傀儡丝,而是成乐世用九百根仙骨炼制的护心咒。那些所谓"易感期"的癫狂,不过是监听咒在阻止他触碰被封印的记忆。
      "父亲......"他突然对着满地傀儡丝残骸呢喃,鎏金血泪腐蚀着青铜地面,"您给我心脏装了什么......"
      铜钱裂隙里传来天尊的轻笑,三百根崭新的傀儡丝从虚空垂下:"装了你最爱的糖果......"银线温柔缠住他脖颈,"和成乐世剜心时的惨叫......"
      腕间断裂的傀儡丝突然暴起,将修复半数的监听咒重新钉入脊椎:"错了......全都错了......"他踉跄撞向镇魂鼎,鼎内沸腾的蚀骨水映出六十年前自己挥剑刺穿成乐世丹田的倒影。
      "现在忏悔......"成乐世的声音混着雷劫余韵在鼎内震荡,"不如当年少咬我两口......"桉烀的猫尾绞碎鼎耳,飞溅的青铜碎屑却凝成带齿痕的铜钱雨。当他的妖丹触到某枚刻着“不弃”的钱币时,虚空突然炸开海啸般的记忆洪流——
      七岁生辰那夜的苍梧山,天尊握着他的手将弑神剑捅得更深。成乐世的白金锦衣浸透金血,颤抖的指尖却抚上他炸毛的猫耳:"别怕......这不是你的......"尾音被锁魂铃震碎,三百根傀儡丝从伤口钻进他妖丹。
      "父亲......我不要......"幼年的哭嚎在现实化为嘶吼,桉烀徒手撕扯心口监听咒。崩断的银线喷溅神血,将铜钱空间染成癫狂的猩红色。成乐世残存的灵识突然实体化,染血掌心按住他撕裂的胸膛:"停手......你会把最后......"
      剧痛如万仙鼎倾倒般碾碎神智,桉烀在崩塌的视野里抓住片玄色衣角。天尊的白发垂落如裹尸布,丹蔻指尖正将新的傀儡丝喂进他脊柱:"为什么不好好听我的话......"鎏金瞳孔裂出蛛网状血丝,"这段记忆......你该永远......"
      "锁在蚀骨池底?"桉烀咳出带铜钱碎片的黑血,妖火顺着傀儡丝灼烧神明手腕,"您喂我的何止记忆......"他扯出半截脊椎间的银线,末端缀着的竟是成乐世被剜去的鲛耳骨,"还有......他的......"
      天尊的叹息裹着雪萼梅腐败的甜腥,白发突然绞住桉烀脖颈:"你该感谢这些傀儡丝......"被扯断的监听咒在虚空拼出三百世轮回画面,"没有它们......你早被成乐世的恨意撕碎了......"
      铜钱空间突然翻转,桉烀坠入往生海记忆漩涡。他看见少年天尊立在祭坛边,正将自己的第一世妖丹塞进成乐世胸腔:"好好温养着......等这小畜生觉醒时......"神明染血的犬齿咬破鲛人耳尖,"......才能剜得更尽兴......"
      "不是......不是这样......"桉烀的猫尾扫碎幻象,尾尖白毛却沾满成乐世的心头血。现实中的监听咒正反向侵蚀,将他修复半数的妖丹灼出焦痕。天尊的傀儡丝趁机钻入耳道,在脑内烙下新的敕令:"睡吧......醒来又是......"
      "乖孩子?"成乐世残破的灵识突然暴起,白金锦衣裹着堕仙台的雷火撞向神明。桉烀在震荡中窥见记忆真相——当年贯穿成乐世丹田的弑神剑里,早就被天尊藏入逆转咒文。每一世轮回的"背叛",都是神明导演出的话本。
      "您连恨......都不让我真实......"桉烀震碎满室傀儡丝,妖丹裂痕处迸发的却不是灵力,而是成乐世当年被吞噬的鲛人泪。天尊的乌檀木笏板劈向他天灵盖的刹那,铜钱空间突然灌入往生海的水腥气——
      七岁的桉烀正被成乐世塞进珊瑚礁缝隙,未长好的鲛耳滴着金血:"数到三百颗珍珠......就出来......"少年鲛人转身迎向天尊剑锋的背影,在此刻与雷劫中的画面完美重叠。
      "原来您篡改的......"桉烀在彻底昏迷前攥住神明衣摆,妖丹碎屑凝成带血的铜钱阵,"不止记忆......还有......"
      天尊的白发突然褪尽色泽,猩红瞳孔映出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闭嘴......"他颤抖的丹蔻指甲刺入桉烀眉心,将最后半片记忆炼成雪萼梅灰,"你永远只能是......"
      "我的乖孩子......"成乐世残存的灵识突然从铜钱裂隙涌出,白金锦衣裹住桉烀濒死的躯体。当他的鲛人泪坠入妖丹裂痕时,三百世篡改的记忆突然反噬,将天尊的监听咒烧成璀璨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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