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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梦微 ...

  •   平静无波的清灵湖旁,一白一红的人影倒映在湖中。

      “真的没事?”赤翎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问了一遍。

      “嗯。”寒辞笑笑,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赤翎拍拍胸膛嘀咕着。而后两人都沉默下来,望着湖面。他们一直看着,直到太阳落了山,繁星爬上天。唐老头今日还没有回来,寂静的山头只有他们一树一鸟。

      “寒辞……”赤翎看了看完全黑下去的天幕,试探着,“我今晚还能睡在树上吗?”

      还没问完他就低下头,不敢去看身旁人的反应。他完全可以不问的,那么多年他栖息在树上,寒辞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不能?”寒辞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他弹去衣服上沾的梅花花瓣,笑了,“我是树,你是鸟。鸟栖在树上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赤翎顿了顿,总觉得自己还要说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他气不过,用手使劲捶了一下头,嘴里唉声叹气。

      “怎么了?你还有话要说?”寒辞听到动静低下头看着死死捏着自己大腿的赤翎。

      “啊?没,没有!”意识到寒辞在看自己跟自己怄气,赤翎便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边跑边喊,“我突然想起来山间的老窝好长时间都没收拾了,我今晚就不在树上睡觉了!”

      “明天见!”赤翎脚尖轻轻一点,瞬间化成了一只火凤凰,扑着翅膀就没影了。寒辞愣在原地,看着凤凰消失的点摇了摇头,重新在湖边坐了下来。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寒辞伸出手点了点远在天边的月亮,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一抹笑意。

      “你在山间应当也能看到吧。”

      回到山间老窝的赤翎没有睡觉也没有整他的窝。他蹲在那块白天睡觉的石头上,望着明亮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赤翎大人!——”白天那只叫醒他的小兔子跑着跳了过来。他站定看看赤翎,又看看天上的明月,有些疑惑。

      “赤翎大人在看什么啊?月亮嘛?”

      “小兔子,你今日可看见过寒辞?”赤翎对着月亮问他。

      “看见了!寒辞大人长得很好看,跟他树上的梅花一样!”小兔子背过手,右脚脚尖磨蹭着地,害羞地耷拉下耳朵。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赤翎有些激动地低下头去问。

      “嗯……寒辞大人他人很好。方才他还给了我一朵梅花呢……”小兔子说着伸开手,肉乎乎的手心里躺着一朵粉粉的梅花。“大人还说,白花不适合小孩子,所以给了我粉色的花。”

      “你刚刚上山了?”赤翎眼里有些放光,“他在做什么?”

      “寒辞大人坐在湖边看月亮呢,跟赤翎大人您一样。当时我看到后很是好奇,就跑过去问他为什么要看月亮。”

      说到这,小兔子嘟起嘴努力回想。“嗯……他说世上只有这一个月亮,只要他一直看,一直看……就会跟另一个人看到同一场月色。”

      “可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寒辞大人要和另一个人这样看月亮呢?两个人坐在一起看不是更好吗?”小兔子说完重新捧起手里的梅花看了看,“刚刚我们就坐在一起看月亮,明明这样更好……”

      “比一个人好多了……”小兔子说完把梅花凑到鼻尖使劲嗅了嗅,“这花好香呀……”

      赤翎听完沉下了眼,漆黑的瞳仁盯着地上的石子。脚尖时不时踢着。

      他回来后尝试过闭眼睡觉,但他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一张脸。那张脸或平静或开心,却都是寒辞的模样。他实在是睡不着所以才出来坐在石头上。他感觉脑子里空落落的。

      这种时不时放空的感觉好像是从寒辞化形之后开始的,好像又不是。

      小兔子走后,赤翎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他有些生闷气地把被子裹在身上滚来滚去。之后滚累了他就趴在床边干瞪眼。

      “两个人坐在一起看不是更好吗?”小兔子的话在赤翎脑海里响起。他用力翻过身“唉呀”一声,在床上继续打着滚。

      后来或许是夜真的深了,他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赤翎就从被子里爬出来,化身成凤凰直直飞向山头。昨天夜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临近天亮时,他睁开眼,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想见到那个人,他想闻到那股浓郁的花香,越快越好。

      “寒辞!”赤翎化作人形落在地上,四处寻找着那一抹白影。最后他看到树下蜷缩着一个身影。

      寒辞睡在梅花树下。雪白的头发完全散开,顺势披在身上。那双白皙的双手此时叠在一起放在鼻尖处,脊背微微弓起,将自己团成了一团。

      他竟直接睡在了树下……

      赤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抬脚走过去,慢慢蹲下观察着眼前的人。

      寒辞还没睡醒,纤细的睫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眉心的梅花被额前的碎发遮去大半,颜色看起来淡了不少。面前的手里还捏着昨天幻化出来的红色发带,小小的身影上落了一层花瓣。

      忽的一阵微风吹来,吹起了寒辞额前的碎发,漏出了那朵红梅。他皱皱眉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团得更小了。

      赤翎忽然回过神晃晃头,看见他缩身的动作急忙用灵力化了一条红毯轻轻盖在上面。

      许是感受到了温暖,寒辞的眉毛松散了许多。

      之后赤翎像是被附身般伸出手抚过眼前人的眉目,将他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手指更是顺着他的下颌摸到了那淡红的嘴唇。

      赤翎用指腹摩擦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喉咙滚动间,他感到自己有一股冲动。

      他想亲一亲眼前的人。就像他看过的人间话本那样,把寒辞搂在怀里,堵住他的嘴,感受他因自己而变得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赤翎?”躺在地上的寒辞缓缓睁开眼,看着蹲着不吭声的赤翎。喉咙间还带着刚睡醒的嘶哑。“你来了……”

      赤翎一惊迅速收回手朝后退去,一不小心就坐在了地上。他脸色绯红,撇过头咳了咳。

      “你醒了……刚刚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你怎么——”睡在地上……

      话还没说完,赤翎的脸就被人强行掰了过来。他被迫看着眼前人的脸,耳朵里鼓动的心像是要跳出来。

      “我喜欢你。”寒辞捧着他的脸说。

      赤翎听后呆坐在原地,甚至忘了挣脱。他就这么撑着胳膊坐在地上,让寒辞捧着他的脸,感受着自己脸颊温度的升高。

      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是话本里提到的那个喜欢吗?

      可那不是凡间夫妻之间才会说的话……他怎么会对我说……

      赤翎仍旧不相信,但他脑子已经盛不下任何东西了。满脑子都是寒辞喜欢他。

      那我呢?我喜欢他么?

      赤翎回想起寒辞化形后的一切。自己拉着寒辞在清灵湖转了一圈又一圈,晚上突然的逃跑;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天刚亮就想飞来找他,见到他……

      原来那从心里突然冒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痒竟是喜欢。

      我喜欢寒辞。

      “我,我……”

      赤翎终于反应过来。他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不停重复着这一个字。他神色慌张,抬起的手也不知道在胸前胡乱挥动着什么。

      寒辞看着他这副模样轻声笑了。

      他把脸凑了过来,冰凉的嘴唇贴上赤翎的额头。双手顺势滑到赤翎耳后,轻轻捏着他的耳垂,说着,“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知道……

      因为喜欢是藏不住的。就像我眉间的红梅,你炽热的眼神早就告诉了我——你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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