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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爆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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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外部看,AI机甲还是原来的样子,那比绣花针大不了多少的金属针所造成的针孔实在太小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中年男人还笑着:“你分明也爱着这里,为什么不入教啊?我可以给你推荐席位。”
恭维声没有响起,空气一片安静,中年男人这才察觉一丝不对,右手摸向腰间的手枪,皱着眉转头:“你...!”
剩下半句话已经来不及说完,他挂着惊恐的头颅被转了180度拧到身后去。
这实在是一个高难度动作,如果不是有人辅助——把他的颈椎拧断了的话。
“谢谢你为了保护自己那点谁都不会感兴趣的私人语录没开启机甲监控同步。”裴之干净利落的完成辅助,拎着中年男人的后领子转身时后背忽然一寒。
多年战斗经验让他在神经紧绷起的那一刹那就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地一滚到墙角,将中年男人肥硕的尸体举起全当自己的盾牌。
一旁还在流水线工作的AI机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同时抬起了头,双手化为双枪,同一时间无声无息的开了枪。
“砰砰砰砰——!”
哪怕枪上有消音器,这么多枪同时狂轰滥炸的效果还是能让人耳朵暂时失聪。
或许是中年男人身上装了什么东西,也可能是那个中枢被损毁的AI机甲和火药库里这些机甲信息同步。总之情况急转直下。
裴之发誓自己没有任何一刻有这么发自内心的感谢过一个人——男人还是吃胖点好,当盾牌效果甚佳。
按理说再胖也是撑不住这么久的狂轰滥炸的,裴之却还迟迟没有感受到穿透过肥胖盾牌打击在自己身上的子弹,不禁有些诧异,伸手摸了摸中年男人的腰部,顿时沉默。
年近中年的人大多都惜命,中年男人身上穿了整整两层防弹衣,厚度摸着,里头好像还有一个防弹背心。
怪不得狂轰滥炸这么久都不烂。
这一阵狂轰滥炸暂时停了下来,AI机甲应当是在换弹。
裴之察觉左肩膀一痛,却来不及去看伤势如何,换了还完好的右手扯着中年男人起码有200多斤的身躯半遮着自己的身体向门口狂奔。
跑至门口,他喘着粗气,将通讯器放到嘴边,迅速拟定好Plan B,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冲着收声口大吼:“我这边出现突发状况,火药库将在30秒后发生连锁爆炸,波及范围...不知,请尽量拉离塔内。”
闹出这么大动静再潜入已经没有意义,只能尽量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给其他队友的行动辅助,引开白宫塔的主要战力——虽然这样的话行动分配就会与一开始南辕北辙,但效果殊途同归。
换完弹,轰炸声又响,裴之觉得背后靠着的墙似乎也要倒塌,幸好AI的指令似乎不允许它们离开火药库。
枪声和被拉响的警示笛混在一起,走廊上乍起的红灯映在他脸上,是修罗地狱的颜色。
噪音太大,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噪音遮掉。
他从腰间摸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定时炸弹,将爆炸时间拉到30秒后,猛地扔进了门里。
成堆的火药、子弹、车载炮堆积在这里,谁也不知道30秒后这个拳头大小的微缩炸弹爆炸后会造成多严重的连锁爆炸。
换作任何其它建筑就有可能就此毁于一旦,但白宫塔不会。
炸弹一脱手,裴之就把200多斤重的“盾牌”扔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至走廊另一端,用从中年男人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几枪打破了窗户玻璃。
然后他助跑两步,双臂护头,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已经破损的玻璃上撞去。
带着火药味的凛凛寒风裹挟着玻璃碎片向他的身体劈头盖脸的砸过去,衣服上被撕裂出几百个大小不一的缺口,有些玻璃碎片甚至嵌入了伤口,顷刻间,鲜血涌出,他活像是个糊着血的破麻袋子。
疼痛遍布整个身体,裴之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在抽痛,甚至分辨不出有没有玻璃碎片扎入腹部,也顾不上这些。
这里是十楼,没有什么伤痛比急速下落更恐怖的了。
裴之顶着那些细小的玻璃碎片睁开眼,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两手抓住钢架——这一抓的冲力他受伤的胳膊差点没能受住。
一缓坠势,而后他再次松手,又扒住了下面两层凹进去的窗沿,再次松手。
就这样,他在十秒内几番借力,缓了坠势,触到地面的时候差点腿一软跪下去,可他心里清楚,这下要是真泄了力气,任由自己放松那根神经,估计就得晕过去。
这时候要是晕过去就可以想墓志铭了。
他晃了两下,身上不知哪里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沙石地上,他脑子拼命催促着身体,但身体罢工了,他甚至抬不起腿。
忽的,胳膊被什么人抓住了,那人在他耳朵旁边吼了一声什么,然后两步上前把他扛在了肩上,就这么扛着人门头往反方向狂奔。
裴之听不清也看不清了,但某人说话时的语调还是让他熟悉。
活泼的,暴躁的,焦急的。
他张了张嘴,嗓子里挤出一声嘶哑到变调的、很小很小声的:“祁连青?”
代号 ‘清道夫’的祁连青有很久都没被叫过本名了,连青这两字太娘气,他有了代号之后都叫朋友叫他的代号而不是名字,久而久之甚至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了。猝不及防被叫了本名,他愣了一愣,看在同事一身血的份上还是勉勉强强的应了:“哦,我在。”
尾音落下之际,一股高温气浪随着一声堪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卷来,愣是把两人掀飞了。
裴之的头被祁连青胳膊护住,两人受到的波及不算大,却还是被那爆炸声吓到了,裴之在漫天疲惫中撑着意识支起头,一片火光映在眼中。
白宫塔这次真的被去了一层皮,里头的骨头和血肉自皮下展出,雪白的一座塔如今成了黑塔,在一片火海中站着。
祁连青也被惊到,一时张口无言,最后只有一句感叹似的“我艹”。
然后他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血人,又是一句脏话。
如果不是裴之真的累到翻个白眼都难,他一定要把平生所有白眼都赐给祁连青,这人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祁连青给自己的两句脏话做翻译:“我就是感叹一下把白宫塔搞成这样的牛人居然是我同事还惨成这样,要是那个姓赵的知道让他栽跟头的也是桖的人会不会气吐血?”
裴之很想翻个白眼再赠送一句“不会,你嘴里那个姓赵的根本不在乎这些”,可这么一长串话只能等到他伤好之后再骂了,支撑他一直不昏过去的只有一个问题:“安全撤退了吗?”
“不是...你看看自己都惨成什么样了,还关心这个。”祁连青扯扯他身上宛如一个红色破布兜子的衣服,眉头拧到一团去:“都安全撤退了,李姐还救了个人。二队也趁乱混进去了。”
裴之听了,陡然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与身体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他几乎瞬间就晕了过去。
扛人的姿势确实很兄弟,但实在不适合伤患,恐同患者裴同学醒的时候扛一下也就算了,人都昏过去了,祁连青也不在乎这些,直接把人打横抱进怀里,好似自言自语的轻声说了一句:“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