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成仙》星河有风

59、地上城

　　厚重的灰石围墙，围墙上开一座高大铁门，铁门两侧有人把守，形象与上次追杀戚闻心的如出一辙。进城的人排着队，向守门人上交一定数量的税物。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地上城，形同巨大的监狱。

　　无法御空，戚闻心和云子陌步行走到了这里。她抬头向上看，这个距离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阴云般的黑影，然而正是这一块黑影，掌控着地上城百万人口。

　　两人光鲜的衣着很快引来了他人的侧目。有三人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呦，二位瞧着像是从上面流放下来的。我这里有件保命的法器，要不要买？”

　　两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戚闻心笑了一下，回道：“好啊。这里人多，我们去那边商量。”

　　云子陌见她这般笑，怔了一下，随后眸中罕见地带了点笑意。

　　几人暗喜宰到肥羊，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宰的那个。应招出手，三个筑灵境后期当即被控制了心神。

　　戚闻心问道：“城门口的守卫是什么来历？”

　　那人回答：“神使。上面派来管制我们的。”

　　“被流放的人要怎么回去？”

　　“回不去的，被流放的人，修为一概也被废除了。”

　　“参加角斗场的条件是什么？”

　　“化凡境修为，抵押三十个白银币。”

　　“入微境呢？”

　　“地上城没有入微境。”

　　“我们想在角斗场附近找个住处，一个月需要多少钱？”

　　“十五个白银币。”

　　“十五个你有吗？”

　　“有。”

　　戚闻心伸手：“拿来吧。”

　　那人乖乖交出了十五个白银币，正面印着“神索”两个字，反面映着某种鸟型图腾。

　　戚闻心反复端详过后问道：“神索和背面的图腾是什么意思？”

　　那人目光开始和之前的人一样恐惧，声音颤抖道：“上、上面的名字，不可随意称呼，好几座天空城，现在只剩下它一个了。图腾，是他们守护神的化身，印鸾。”

　　戚闻心从乾坤袋里搜刮出之前在凡间备用的一点银子，全部捏成了地上城白银币的模样：“角斗场在哪？”

　　“城中央。”

　　戚闻心命应招收回神通，三人应声倒地。

　　回到城门口，戚闻心交了入城费，和云子陌一同进城。城内光景破败，人游荡在街上，有如腐尸。紧缺的木材优先供给上面，地上城的建筑大多由石块垒成。

　　角斗场在城中央，巨大的圆形围场，像头沉睡的巨兽。底下共开七扇门，站在门底下看时这门也大，但跟整座角斗场一比，却小得仿佛巨兽的一颗獠牙。

　　门口也有神使把守，进去之后是石厅宽阔，中央挂着近三天的角斗场次信息，侧边架了一条石台，各色各样的人在石台交易，或买票，或下注，或参赛。

　　戚闻心径直往石台走去，白银币扣在管事面前，简洁道：“我朋友，参加角斗。”

　　管事掀起眼皮看云子陌一眼，一看，眼彻底睁开了。化凡后期巅峰，地上城这种角色可不多，这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收钱登记过名字等基本信息后，管事倒腾出一块金属牌畏惧地递给云子陌：“三天后安排表出，到时记得回来就是。”

　　处理好角斗事宜后，两人便打算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

　　正走在街上时，突然从前方传来孩童的追闹声，搅碎了周围一片沉沉死气。

　　“死胖子，你还给爷跑！”

　　一个光头男孩带着两个年纪更小的孩子，撵着一个小女孩，满嘴恶言。小女孩并不算胖，反而还有些瘦弱。

　　“就是，贱人还跑！”

　　“要打断你的腿喽！”

　　他们虽是孩童，口中吐出的话却恶毒无比，完全没有半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让人听了一阵胆寒。

　　戚闻心不禁皱了眉头。然而街道两侧的大人们却习以为常，有些甚至跟着起哄：“小光头，你追啊，追上了爷教你怎么调教！”

　　光头扭头冲他啐了一口：“我操你大爷！”

　　被追赶的小女孩因为跑得太急，一跤摔在了地上。光头男孩带着两个手下将她团团围住，腿脚毫不留情地朝女孩身上踢去。

　　“累死我了，你倒是给我跑，跑啊！”

　　“爹不疼，娘不爱，没人要的，小乞丐！”

　　戚闻心瞳孔一缩，停了脚步。云子陌走出一步，却发现身边的人落在后面，神色怔愣钉在原地。他偏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那几个孩子。

　　此时，摔在地上的女童倔强仰头，稚嫩的脸满是嘲讽之色：“呸！自己有娘生没娘养，就看别人不顺眼！”

　　“你大爷的！”小光头反手一掌将手下拍开，手指关节拉得咔嚓响，准备动死手了。

　　戚闻心捏紧了拳头，暗自运起灵力。

　　小光头也捏紧了拳头：“让你晓得爷的厉害！”拳头高高举起，转眼便要落下。

　　围观的人们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津津有味期待着。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众人转眼一看，却是那个小光头被甩飞出去，砸倒了好几个摊子，痛叫声、咒骂声，顿时乱成一片！

　　围观群众顿时错愕，环顾四周，纷纷猜测是谁出的手。暗中出手的戚闻心已松开拳头，正要朝女孩走去。

　　就在此时，女孩猛地跳了起来扑向小光头。只听得“噗”一声，刀刃刺入皮肉，周围群众吓得当即作鸟兽散，唯恐殃及自己！

　　小光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气息却渐渐断绝了。女孩一把抽出插在小光头的脖子上的短匕，鲜血喷了一地。

　　剩下两个男孩见女孩复又朝他们扑来，吓得尖叫出声，锐利的声音划破天空。

　　一名神使赶到，利剑快得像道光，眨眼间捅穿了女孩的心脏，带出一条血线。小女孩连声都没有吭，就一头栽了下去，嘴角露着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紧接利剑拐个弯，在剩下两个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利落的血痕。破碎的尖叫戛然而止。

　　“谁是弱者，谁是强者，谁又在蚕食谁。罪恶之城，只能开出鲜血染就的花。”

　　两人听见身后极近的声音，同时转身。

　　一个年轻男子朝他们作揖。此人身量比云子陌还要高上一些，双臂袒露着，浑身肌肉虬结。

　　“姑娘侠肝义胆，在地上城难得一见，某敬佩万分。”他笑着，眼神直直打量着戚闻心。

　　戚闻心心中一惊，此人一直窥视他们，他们竟一无所觉！

　　云子陌神色微凛，偏移半步将戚闻心挡在身后。戚闻心因他的举动多看了他两眼。

　　年轻男子收回目光后微微一笑：“二位不必紧张，某只是觉得在地上城遇见姑娘这样的人十分难得，故而想结识一番。看二位像从角斗场出来的，是想去上面吗？”

　　“与你何干？”云子陌冷冷回道，牵着戚闻心当即离去。

　　男子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某居住在平阳巷的百生杂货铺，二位若有难处，欢迎随时来寻某。”

　　走出一段距离后，云子陌松开了她的手：“冒犯了。”

　　手腕上隔着衣袖，似乎还留有余温。戚闻心微微移开视线，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他对你有所图谋。我甚至看不穿他的境界，他的修为远超于我。”

　　戚闻心惊讶于云子陌竟用了“远超”两个字。陌生的世界，危险的城市，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

　　诡异男子的事暂且放下不提，两人在角斗场附近找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由石头所砌，方方正正共四层，和东夏部洲所见不同。客栈第一层是个大厅，顶上开了天井，光线从井口照下来，把大厅照得光亮。

　　大厅里摆着石桌石凳，不少租客坐在那里喝酒谈笑，声音震天响，店家坐在石台后百无聊赖等着客人。

　　戚闻心一踏进这里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大厅里的声音小了些，所有人都盯着门口两个新来的，犹如饿久的困兽，寻觅着合适的猎物。

　　这个世界灵气少得可怜，很多人为了修炼无所不用其极，在神使看不见的角落，吸食别人或者被别人吸食，每一天都在重复上演。

　　“二位贵客，两间还是一间啊？”店主是个体态肥胖的女人，一笑，两只眼就眯得剩条缝了。

　　“一间，一个月。”戚闻心将白银币扣在桌上。

　　大厅里的租客一齐暧昧哄笑起来，上面几层的租客也从石栏边上探出头来看大厅里的热闹。

　　一人扛着大刀故作夸张高喊道：“老板娘这还用得着多问？”

　　“一个月一间房，这小伙子熬不住吧。”另一个身材细长，长得像“黄鼠狼”，话语很是隐晦，周围的人却瞬间听懂了，再次哄笑起来。

　　一个紫衣女子面容妩媚，目光肆无忌惮在云子陌身上流连：“皮囊倒是不错，瞧这身板体力应该也不差，来双修怎么样？”

　　大厅内一时污言秽语，各种荤话往人耳朵里钻。

　　众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股强大气浪扑面而来，个个面色大变，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当场被震得气血翻涌！

　　这场无差别攻击让一些安静坐在角落的小修士也受了灾，“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所有杯盏刹那间应声而碎，酒水从石桌淌下，流了一地。

　　“化凡后期巅峰！”有人惊惧出声。

　　这家客栈靠近角斗场，在座不少都是在角斗场上讨生活的，敢说话的也差不多都是化凡期，有点实力在身。

　　有人目露凶光，蠢蠢欲动。

　　老板娘霎时变了脸色，一掌震在石台上，一堆白银币被震得弹了起来：“哪个敢在老娘地盘上闹事！”竟然也是一个化凡后期巅峰。

　　戚闻心微不可见地弯了唇角，又拿出些白银币放在石台上：“老板娘勿怪，多的算赔偿。”

　　她轻轻一扣，声音在这个大厅中清脆突兀。这伙不要命的撞了上来，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平静很多。

　　老板娘本来是对云子陌震碎杯碗有些不满，看见钱后倒是恢复了笑容，立马着人安排两人的房间。

　　“黄鼠狼”看着两个人上了楼，恶狠狠“呸”了一声。

　　扛大刀心中不爽：“什么时候又蹦哒出来一个化凡后期巅峰？”

　　紫衣女子反倒是一脸笑意，目光追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估计是刚升上去的。”

　　这话却让大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谁不知道这地上城的资源少得可怜，能到化凡期的手上都沾了人血，而化凡后期巅峰，地上城百万人口，明面上也不过两个巴掌之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