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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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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梁家巷二十八号小院里如今住着一家人。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师,一个做药品生意的商人,还有个小拖油瓶——十几岁的小男孩。
两个大男人过日子,总会被人传闲话。起初,邻居都纷纷猜测三人关系,兄弟?又或者亲戚?可日子一久,发现这家人相处起来和善真诚,对待近邻也都是能帮就帮。
好感度一上升,大家你来我往的,也就没了那么多顾虑,平淡的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
小院不大,三间屋子一间厨房,收拾得干净温馨。
漆红的木门是今年秋天刚换上的,上面还贴着乔迁之喜的倒福字。
院子里有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通向堂屋。小路左边种了不少花,什么芍药牡丹君子兰,一大丛,用橘红色方砖围成了个小花园,很是精致。
右边则种着两菜畦秋白菜,这几天刚入秋,小菜芽拔了尖,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叮零——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自门外响起,叶云飞将自行车停在门口信箱旁,取出一封信后,搬着自行车回了家。
石板小路上发出清亮的脚步声,在屋里看书的林念走到堂屋门边,笑着迎接他。
“谁的信?”
“赵秦。”
把信递给他,叶云飞脱掉外套,端起桌上提前冷好的水喝了几口。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背面写着短短几句话:
“见字如面,我现在很好,你们呢?”
林念小声读完,轻语道:“赵医生每去一个地方都要给我们寄照片,这般潇洒恣意,真让人羡慕。”
叶云飞接过照片,看见那个站在海边一副春风得意的人,好笑道:“还真符合他来去自由的风格。”
“其实……他应该很孤独吧。”
林念将照片仔细收进信封,“当年,他跟着去战场时,不少人劝他成家,或给他介绍合适的姑娘,都被拒绝了。后来一次谈心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认定文曼就是他的妻子。这般痴情,也着实让人动容。”
握信的手指轻轻来回捻动,思绪却陷入无尽回忆。有太多割舍不掉的人和事,每每忆起,心口还是堵得发慌。
知道回忆又开始折磨他,叶云飞起身靠近,悄声低语:“我也很痴情,你怎么不表扬我?”
滚热的气息洒在颈侧,林念从梦中惊醒,轻轻抬眸,眉宇间的忧郁瞬间被眼前英气俊朗的面容震慑。
相处多年,每次亲密接触,他总能让自己心神动乱。
林念目光闪烁,指尖穿进他干净的发丝,“在心里每天表扬你一遍,还不够?”
“不够。”
叶云飞跟着弯起嘴角,闭上眼睛抱住他,嘴唇贴近耳廓,神秘道:“每晚都要奖励。”
他双手环住林念腰身,脸颊贴着早已红透的耳朵,声音沙哑低沉,像极了求欢的新婚丈夫。
手指上的戒指微微发着光,婆娑的动作顿住,林念当然还是红透了脸。他比自己小了整整五岁,如磐石般璀璨地闪着光。多少人因为一面而被这样英俊潇洒的外表所吸引,可这光却独独只追着自己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过。两人从青年熬到中年,一路走来,他的热情却如昨日初见,从未消散。
这份感动与执着全部印证在了两人无名指端的戒指里。
“说什么疯话!”
面对如此深情,林念仍旧更理智。
大门虽关却没上锁,屋门四敞大开。两人这般亲密,只怕会被突然闯进的人看个清楚。
用横在身前的胳膊顺势推了一下,对方胸膛又紧贴上来,收紧臂弯,“你答应,我就放手。”
“答应什么?!”虽明知故问,却还无意识地问出了嘴。
“每晚……都要。”
“你!”
灭顶的悸动将胸口堵得满满的,想起刚重逢的那晚,林念心跳如擂。他怀疑自己老了,跟不上他的步调,最后还要他来照顾自己的感受。
害怕他为了迁就自己而委曲求全,可事实是自己委屈了对方才是。
这边还在疯狂理性输出,那边嘴唇开始不老实。烫人的温度从耳廓开始,一寸一寸烧至脸颊,带着独有的荷尔蒙,诉说着内心无尽思念。
来到同样颤抖的嘴唇,两人额头相抵。林念大概是哭了,浓密的睫毛在叶云飞目光下挂着几滴细小的泪珠轻轻颤动。
“怎么了?”轻柔的声音响起 。
没有回答。
双手托起他的脸,蹙紧眉心担心道:“你不喜欢,我不勉强。”
林念摇摇头,“不,我喜欢……”
喜欢到没有你便不知活着的意义,喜欢到害怕,害怕越来越老,老到你不再喜欢。
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想了什么,他赶紧低下头。明知道他怎么舍得不爱自己?却还像个十七八的小伙子那样患得患失。
叶云飞目光低垂,紧紧追着他,要是林念此刻抬头,非要融化在那双情浓意蜜的眼睛里。
再次靠近,两人自然地亲吻到一起,紧紧相拥。
舌尖轻触,开始的试探一经触碰就变成了浓烈纠缠。林念被抵到桌边,强烈的欲望缠上来时,他闭紧双眼,手指颤抖地抓紧叶云飞后背的白衬衫,一如流水般,柔顺地任对方越来越放肆,撩得人心尖也随着他兴奋跳跃。
世界离他们越来越远,耳边只停留住对方紊乱的呼吸声。
“舅舅!”
林念猛然睁开眼,下一秒便将叶云飞用力推了出去。
被推到门边,摔得七荤八素的人满脸懵逼地转头。此时,一个小棒槌正站在门口走廊里,背着夕阳的余晖,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喊道:“你干嘛咬叔叔?!”
正满脸通红的林念:“……”
正扶门的叶云飞:“???”
“叔叔!”
这小子给了他亲舅舅一记大白眼,一脸惊慌地跑到林念身边,小手一抬,冲着林念的嘴唇摸去。
林念心虚万分地抬手挡住,“没、没事……”
“诶!你小子别随便乱摸!”
叶云飞扑到两人身边,一把抓住那只有思想有意识的小手,捏在半空中。
这样的阻挡没能拦住齐小轩的眼睛。他盯着本就被亲到红肿的嘴唇,一阵气鼓鼓:果然被咬红了!
“舅舅欺负林叔叔算什么英雄好汉!”
齐轩气愤地一甩胳膊,成功摆脱了叶云飞的束缚,拦在林念身前,“要是真想打架,你去和我们班的大胖试试,他可是打遍学校无敌手!”
林念真想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哈?!”
叶云飞一脸惊疑,盯了许久,还是想扒开他这亲外甥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简直和他那位怼自己不怕死的亲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我就欺负你林叔叔,怎么了?”
“你……”
齐轩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你、你这叫持强凌弱!”
“呵!成语都用上了。你怎么知道你林叔叔弱?”
“我就知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过来!检查你书包里是不是有小说。”
“没有……”
“心虚!”叶云飞一把捏住齐轩的七寸,装作很生气道:“上课肯定偷看小说了,快把书包拿来,不然让你叔叔罚作业。”
夹在两人中间的林念:“???”
“真、真没有……”齐轩心虚了。
林念本来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这两人幼稚又无聊的对话,硬生生把他那颗文邹邹的羞耻心彻底给磨没了,只剩一脸嫌弃。
这都什么跟什么?!
望了眼叶云飞那张面不改色的俊脸,又看了眼气焰已经没那么嚣张的齐轩,摇着头给了两人一记白眼,便自顾自朝厨房走去,身后斗嘴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
……
厨房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切菜声,叶云飞治服了要和他打一架的齐轩后,也跟着进来,开始手法娴熟地打下手。
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齐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长个子增饭量的年纪。瞅一眼桌上的菜,眼睛瞬间亮起来!
清淡的白灼小白菜,一盘黏腻醇香的红烧肉,还有一份西红柿汤,简单是简单,可却都是他的最爱。其中林念做的红烧肉,简直是人间美味。
每每有这道菜,他就会和舅舅上演一出家庭伦理大戏。有血缘关系的亲舅舅又怎样!能多吃上一口林叔叔做的红烧肉,那才是心满意足!
这是齐轩自己跟他同学夸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念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又观赏了一遍叶氏斗嘴“冥”场面,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安慰了一眼旁边因为抢肉失败,绷着一张冰山脸表现自己不高兴的叶三岁,心里暖滋滋的。
晚饭后,叶云飞在外间方桌上写回信,林念则陪着齐轩在卧室里看书。
“叔叔。”
齐轩突然拿过床头的相片集,小声问:“舅舅说这是我妈妈和爸爸,你见过他们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林念看到巴掌大的册里夹着张结婚照,上面是程彩云和齐名扬,他们穿着婚纱和礼服,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拿过照片,林念轻轻点头,“见过的,叔叔和他们是好朋友。”
“你和他们说过话吗?”浓眉大眼的脸上瞬间起了兴趣。
“说过。”
“妈妈声音好听还是爸爸声音好听?”
“都好听。”
林念坐起身,将他扶起来认真问:“你知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吗?”
似乎明白他的问话,齐轩小大人似地点点头,声音很平静,“他们去世了。”
林念心头一震,“舅舅告诉你的?”
再次用力点点头,“舅舅说他们是为了能让我过上好日子才去世的,还带我见过他们埋葬的墓地。”
轻轻抚着他有些细软的头发,林念动容,“你爸爸是一名报社记者,也是一名英雄。你妈妈很爱他,所以……才和他一起走了。”
齐轩低下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在想着什么。对于自己的父母,他的印象永远只停留在照片里,除此之外,所有关于家的概念都是在叶云飞和林念身上感受到的。
林念将他轻轻揽进怀里,心疼地亲了亲头顶。
“那这个姐姐是谁?”齐轩乖巧地窝在怀里,又指着另一张照片问。
“这是……”
莫名的酸涩从胸口悄悄溢出,堵住了想说的话。
“她可不是你姐姐。”
叶云飞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是你的小姨。”
齐轩瞪着溜圆的眼睛,再次认真看了眼照片里的人,这么年轻的小姨是他第一次见。
“小姨现在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没见过她?”
林念盯着照片里那双明亮的眼睛,眼角有些湿润地喃喃道:“她……也去世了,只比你大四岁。”
云霞的名字两人从不敢提,只怕那份刻入骨髓的悲伤会再次袭上心头,将彼此打得粉碎。
“你今晚怎么这么多问题?”叶云飞突然满脸不耐烦,“别缠着林叔叔,你该睡觉了。”
注意力被转移,齐轩突然抱住林念的脖子不松手,“今晚我要和叔叔一起睡!”
“你多大了还和大人一起睡。”
叶云飞顺势要把他从林念身上拉下来。
“不要!昨晚叔叔都能跟你睡,今晚我也要跟叔叔一起睡!”
叶云飞:“???”
林念:“!!!”
两人分别倒吸了口凉气,暗自腹诽这孩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你小孩家家的,怎么还偷看!”
“我没偷看,是昨晚去厕所经过你房间,听到叔叔在跟你说话。”齐轩很不服气。凭什么舅舅能缠着他的林叔叔,自己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我还有事和他商量,今晚不能陪你。”
两人就这样把林念夹在中间,推搡着,这一瞬间,以前被云霞云飞夹在中间斗嘴的时刻又重现在他记忆里。
“好了!”林念站起身,推着叶云飞就往外走,“你先出去。”
对方一脸不敢置信,直到房门被关上。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两人没聊一会儿,齐轩已经开始哈欠连连。
林念将被子盖过来,正要关灯出门,床上轻轻响起声音。
”叔叔。”
回头认真地看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舅舅?”
一阵无措的慌乱后,林念敷衍道:“小……小孩子懂什么?”
“舅舅曾经说过,叔叔是他的救星。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愿意一辈子待在他身边。所以,他很喜欢叔叔。”
拉灯线的手悬在空中微动了一下,林念轻笑,“哪是我救了他,应该是他救了我才是。“
齐轩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尾抱住林念,撒娇道:“叔叔喜欢舅舅吗?会一辈子陪着我们吗?”
“嗯。”慢慢抚着他的头发,林念望向桌边的照片,轻声说:“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