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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钟鸣漏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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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看上去一切如常,吴知找了一个地方换上准备好的、放在防水袋里的衣服,便打车去了火车站,径直坐上了一列去往薛灵玉家乡的列车。然后到了薛灵玉家乡,又在她父母的指引下,马不停蹄地赶往薛灵玉失踪的墓园。
“有什么发现吗?”吴知举着手机,用摄像头把现场分享给了电脑另一边的袁照文。这位年轻哨兵兼天才黑客有一套刑侦用的现场模拟软件,据说可以通过现场存留的蛛丝马迹还原作案情况。
至于软件的来源,吴知已经学聪明了,不再去问。
“并没有任何的发现。”电脑前,袁照文认真端详还原出来的结果,“她先是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然后抬头,向后看……对,就是你这个方向,接下来她就跟着对方走了,毫不犹豫,也毫不挣扎。是的,我从现场还原里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你是说小薛是心甘情愿跟着对方离开的?”
“不排除这一种可能。”
“如果这样的话。”吴知用空闲着的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有没有可能小薛是遇到了比她厉害的向导,但是我也没有听说小薛说过自己有什么向导仇家?”
“再过去看看那个监控摄像头。”
“监控早失灵了,不一定管用。”吴知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那个方向移动。
“诶?这个监控摄像头不是还在运转吗?”手机里发出袁照文的疑问声,“可能是传输过程出了问题吧。等等,我搜索一下这种监控摄像头……自带储存功能,可以存十五天的纪录在里面……”
“所以我们可以查监控了吗?”吴知兴奋地说。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等我再搜索一下……嗯,待会我会指导你怎么把记忆卡拆出来,怎么把数据传给我,等我解完包之后再把视频返回给你。”
“行行行,尽快哦。”
一个小时之后,吴知终于拿到了现场的监控视频。画面里显示,薛灵玉是跟一个又高又廋的男人离开的,中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争执和扭打。
“这人又是谁啊?”吴知和视频里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嘴里忍不住地喃喃自语。
“等等,我在查。”
“你还没有挂电话啊?”
“我身为兄弟的强力后援,当然是要二十四小时全天在线。”手机里传来清脆的敲键盘声音和吃薯片声音,“记得回来报销我的薯片钱。”
“知道了、知道了。”吴知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查到什么快说。”
“男人叫李候彦,无业游民,在向导协会登记为B级向导,从网络博客状态可以看出最近搬了家,现在住哪里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朝西的大屋子,离江边很近,可以看得到江景。他半个小时前刚发了一条动态,第一张配图是一群育崽的公海马,第二张配图是满满一购物车的速食食品,从购物袋的LOGO可以看出来是某某超市。我已经把定位发给你了,你等下去那个超市看看,他的新家应该就在附近。”
“明白。”吴知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左顾右盼看四下没人,迅速把记忆卡塞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墓园。
超市很好找,但是附近的住宅区却不好进。吴知稍微用了点薛灵玉平时教他的向导技巧,才让门口的保安把人放了进去。
“从李候彦发的照片来看,确实就是这个小区,不过我已经挖不出更多信息了,剩下的你就自己找找吧。不过既然能看到江,他家的位置应该是靠西边一排的十五楼以上。”袁照文在电话里提醒道,“对面是B级向导,你一个哨兵单打独斗没有胜算,还是以侦查为主,先别打草惊蛇。”
“我当然明白,等我查清情况就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先不急,想个理由怎么进去屋子里去。”
吴知一面抬脚往前边的一栋楼赶去,一面想着如何应付:“用火安全检查?”
“证件呢?”
“用心理暗示应付过去?”
“对方可是B级向导,专业的,你这些招数恐怕不太管用吧。”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BINGO,你猜对了。我这里收到了李候彦最新的一条动态,内容是抱怨上门修冰箱的工人怎么还不来,然后我又搜了维修公司的位置信息,他们来的方向道路施工,一群人都堵在高架桥上,估摸没个一两小时来不了。等到时候对方一开门,你就假装成修冰箱的工人,顺利溜进去。”
“还是兄弟好,我等下就用这一招进去。到时候你就别说话,也不要挂电话,万一情况紧急我不方便直接说,就打三个响指,你听到立刻报警。”
“OK,OK。兄弟你就大胆又谨慎地去吧。”
敲了大概三十分钟的门,吴知找到了出现在监控摄像画面里的男人,他比想象中还要更瘦更阴郁,后面鱼缸里泡着他的精神体——一只臃肿的公海马,虽然在吴知看来,特意创造一个适合精神体生存的环境并没有什么意义。
“你是谁?”男人谨慎地问。
吴知压低了鸭舌帽:“上门修冰箱的。”
“行,进来吧。” 李候彦侧了一个身位,让吴知进去。
“滋——滋——滋——”
与此同时,手机另一端等待的袁照文敏锐察觉到了磁场的扭曲变化,右眼皮来势汹汹地抽搐了几下。
“请问你是叫李候彦吗?”
“是的。”
“这个号码是您的吗?13xxxxxxxxx。”
李候彦看了一眼,淡淡应了一声:“是我的。你问那么多干嘛,赶快去修冰箱。”
“这不是为了确认客户信息嘛。”吴知赔着笑,说,“故障冰箱在哪?麻烦李先生带我过去。”
吴知打开了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有新鲜的、不新鲜的,还有一些哨兵专用的少油少盐食品。这绝不可能是李候彦自己吃的,而且看起来也绝不止一个人的分量。只是他到底把这些人都关到哪里去?吴知低着头,眼神不断地往卧室里面瞟,那里门虚掩着,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先生的食物储备真是充足。不知家里有几口人?”
“关你什么事,给我老老实实修冰箱。”
“这不是修冰箱时间比较长,闲得没事聊聊天嘛,也算是客户调研了。李先生啊,如果家里人多,需要的食物也多,那肯定就要换一个更大的冰箱才方便。我司最新研发的一款产品,双开门,干湿分离,具有超大存储空间,还有装载有人工智能,可以声控调温,非常适合李先生你呢。而且我们现在购买还有以旧换新活动,回收旧家具,可以在原有价格基础上打七折再补差价。”
吴知还挺有销售的天赋,他一通描述之后李候彦竟然有些心动,半信半疑地问道:“是吗?”
“当然,如果李先生想要知道更多信息,可以到我司官网上查阅。”
刚一进门的时候,吴知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把李候彦扫视了一遍,他很确信这位向导此时此刻并没有把手机放在身上,而且刚刚他瞟一眼的功夫,也发现手机并不在客厅里,或许是在哪个地方充电。吴知想要找个理由支开李候彦,这样他就有机会溜进卧室里一探究竟。
“也行,你在这里修着冰箱,我去拿个手机。”李候彦眯着眼睛,警告道,“你别乱动屋里的东西,不然我等下去你们公司投诉你。”
“我肯定不会乱动的,修完冰箱到时候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
吴知手上动作敷衍,眼神一直跟着李候彦拐进书房,确认他完全没有防备、低着头找手机之后,一个箭步冲上前把书房门关上,反锁。
“喂喂,你在干嘛!给我开门!信不信我投诉你!”李候彦在里面疯狂地拍门,但是吴知完全不管,心里默默道了个歉之后,就直接进了门虚掩着的卧室。
一进卧室门,吴知就注意到了有一块地砖颜色略微不同。他推开压在上面的重物,掀开地板就露出了一个深洞,边上挂着一个软梯往下面一直延伸。吴知顺着梯子往下爬,就到下一层的空间。
没想到李候彦竟然还把楼下也租下来了。
一下去,吴知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得目瞪口呆。三四十米的空间里摆满了那种精神病院专用的束缚床,而且每一张床上都绑着一个人。他们每个人都表情呆滞,双目空洞,旁边挂着的输液管还在往血管不断输送着不知名的药物。
李候彦为什么要把这么多人囚禁在这里?
薛灵玉也在这些人当中吗?
吴知刚想上前进一步探寻,把这群人从水深火热的囚禁当中解救出来,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凌厉的杀意逼来,当即回身,往后错一步直接躲开,随后一道白光闪过,躲闪不及,衣服袖子瞬间就被划破,血液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吴知捂着伤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来者——
是提着刀赶来的李候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