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3章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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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如此莽撞，需先传讯于师门，也要先安排好那位姑娘的去处，而且也要对此地和其他地区再做巡查。”
方诵，千诸峰大弟子，除了沉稳可靠之类的，为人，十分啰嗦，顾虑颇多。
但听他此言，应该是答应了，不过这确实是他们这群弟子不能擅自做决定的。
“天快亮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客栈，等明日那位姑娘醒了再向师门禀报事情的经过吧。”
众人回到客栈，妙琳琅被安排与一位师姐同住一屋，既是安抚也是看管，更是保护，也不知那伙魔会不会去而复返。
虽是修士，但疲惫了一夜，精神也紧绷着，方诵忙遣大家都去休息，村庄的事都对涉世未深的他们造成了冲击，沈晏来没有什么感想，只是皱了皱眉，回到房中打坐修炼。
“晏来，过来。”
沈晏来听到这一声温温柔柔的呼唤，却站住脚，不敢过去。
他低着头，脸上没有波澜。
对面的妇人看他没有动静，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尴尬，声音加重了些，“过来。”
见了他动了脚步挪到自己身边，又一副好声好气的模样，柔弱无骨的手拉着他满是伤痕的胳膊，“乖晏来，今天的修炼如何，与沛霖相比呢？”
被那只手碰到，沈晏来经不住的有些颤抖，像是在害怕着着柔弱的妇人。旁人或许听不出，但他怎么会不知道，林氏不是在问自己，而是在问沈家嫡子沈沛霖。
“他很厉害，已经炼气中期了，我打不过他。”
林氏嘴角上扬起来，后来甚至止不住笑意，低声笑起来，手上的力气没有控制，重重地将指甲嵌进沈晏来的皮肤里，像是要剜下肉来。
沈晏来像是习惯了，眉头也不皱一下，乖巧地等着女人发泄完情绪。
今天的林氏很开心，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便放开他，让他回房修炼，还“鼓励”道：“晏来不要伤心，你好好修炼，一定能赶上沛霖的。”
怕是赶不上吧，一生下来就用天材地宝养着，灵石法器等修炼资源从来都不缺，十岁便是炼气中期，等到了筑基，就会被带去沈家祠堂接受传承。
人人都说，沈家嫡子有着媲美沈家先祖的强大灵脉，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谈起沈家庶子，却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不屑，虽说是小妾的儿子，可资质怎么天差地别，性格也沉闷阴郁。
沈晏来离开林氏秀丽的小院，走了一段路，回到自己又小又破的柴房，若是其他人看了，定会新奇，修仙大世家沈家，居然还会有这小破地方，更别说住在里面的还是家主的儿子，即使是庶子。
他从前或许还对林氏抱有幻想，或许是自己不够优秀，丢了她的脸面，父亲也只是身为家主，太过严苛，其实他们心里都是爱自己的，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血肉。
但久而久之，尤其是在一次林氏失控后，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林氏的儿子，那个沈沛霖，才是她的亲骨肉。那他是谁，是谁的儿子，他的亲人在哪里。
他咬着牙，舀起院里的水清洗自己身上的伤口，他没有伤药，若是不做处理，会更严重。冰冷的水刺痛着他的伤口，也刺痛了他的心。
“拿不稳剑的废物。”
沈沛霖面带嘲讽地将他击落倒地，手腕一转，把他断了的木剑扔在地上，用脚重重的碾了碾。
周围的人见沈沛霖赢过了他，都忙上去祝贺，父亲沈洪和母亲王氏更是拥上去夸奖，王氏用帕子擦着沈沛霖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询问他身上是否有伤处。
地上的沈晏来一个人孤零零地爬起，从前沈晏来还会赢他，如今却不会，若是赢了，他所遭受的可比输给沈沛霖，惨的多。
至少，今天林氏应该不会打他了。
“二少爷，这个给您，我从厨房偷偷拿来的。”
他难得的朋友，厨房伙计的儿子，与他同岁，看他满是伤痕的回来，不仅带来的伤药，还带来了小厨房他从未见过的精美点心。
哦，他其实见过的，在沈家祭祖大会上，他毕竟是沈洪的儿子，总要出席，一年一次能够吃上好东西的机会，虽然他依旧不能吃的太多，不然会被说没有规矩。
“谢谢，但你不要再拿来了，被人发现，你会没命的。”
小仆役歪了歪头，为什么会没命，不过是拿份点心，他都常常偷吃。
但次日他便被人押在地上，沈沛霖脚上穿着珍贵料子的靴子，踩在他脸上，“不过是个下人，也敢偷吃主人家的东西。来人，给我砍掉他的双手。”
“不，不是我，是二少爷叫我拿的。”
“哦？二弟，那可要管教管教。”
后来这个小仆役和他的父亲一起被赶出了沈家，他也再没见过那位二少爷，也不知道那天沈晏来到底怎么样了。
他对不起沈晏来，可是，若他不那样做，他会没命的。
“晏来，过来。”
又来了。
但当沈晏来往前看去，周遭却变了景色，亭台楼阁，比起沈家有过之无不及，更别说四周似有云雾，为眼前的景色又增添了一抹仙气。
“师尊。”他脸上泛起笑意，加快脚步向那个身影跑去。
那人似天上月，山上雪，高雅皎洁，似乎没有任何人能把她拉入人间，但熟悉她的沈晏来知道，自己的师尊，其实有很多小脾气，不爱穿鞋，喜欢美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有着自己的骄傲，对他既严厉又温和。
等他跑到师尊面前乖乖站立，女子轻点着他的额头，似嗔怪又是无奈，“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摔了。”
梦境中的他还是个小小少年郎的样子，个子不高，得抬头看着眼前人。
他小心翼翼地拉住那人的衣角，乖巧地汇报着自己一日的修习，“丹妙仙君今天夸我是可塑之才，剑法我五天就学会了。”
师尊虽术法双绝，但碍于龙族的修行方式与人族不同，他如今的体质没有那么强悍，师尊只得教完基础的入门心法，让他能正确地沟通天地灵气后，便把自己托与其他仙君教。
沈晏来知道，这不是师尊对他不用心，相反，天上的仙君很多，各有所长，也各个脾性不同，师尊挑选了好久，还欠了人情，才能让他有如此好的修炼环境。
“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徒弟。”
面前的女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偶尔流露出的傲气却让她更显光芒万丈，也是，天道宠爱的龙族，连雷劫都比其他人轻松的多，但师尊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飞升上仙，也是因为她勤奋修炼，不曾懈怠。
“晏来，你即将金丹，是时候该离开师尊，离开仙界了。”
本来和乐融融的景象霎时有些凝固，但他还未开口拒绝，女子便伸出纤纤玉手，抵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推，他便犹如从高山之巅坠落，呼吸不畅，脑中一片空白。
沈晏来从梦中惊醒，距离师尊让他离开仙界，已经三年了。
初时还会不解，甚至带着少年人难耐的怨气，但久之，他便理解了，就算自己是修仙者，却还是凡人，凡人与仙族，终归是一个天一个地，他能在仙界呆那么久，想必都是师尊花了极大的力气和代价换来的。
天道即使对龙族宠爱，对人族也降下玲珑骨，天生灵体等恩惠，但若有人在此之外，走捷径，那便是天道所不允许的了。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师尊的教导，以及，尽早修炼成仙去找师尊，但这，谈何容易。不知师尊若是看到如今的他，会不会夸他。
他此时已然睡意全无，拿了床头的佩剑便出门，打算练剑，他离开时师尊为他定制的剑太过引人注目，他如今实力不够，不便拿出来，以免被有心之人抢夺，平时都放在储物袋里，手上所用一直是门内统一佩剑。
经过一处房门时，他听见从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以及和他一般被梦魇缠住的呢喃，但他只是脚步顿了顿，并未停留。
次日清晨，妙琳琅清醒过来，配合着他们向九华剑派的几位长老与掌门汇报了此事。
让人意外的是，师门并不反对他们动身前往妖界，只是托附近的商铺送来了符箓法器等，毕竟此次下山的全是精英弟子，除了金丹后期的方诵和沈晏来，徐云河和掌门之女是金丹中期，其他人也已是金丹初期，皆是精英弟子。
想当初沈晏来初入师门时，十七岁便已是金丹初期着实惊艳了众人，入门后也是拼命三郎，不是修炼就是去执事堂接取任务，二十岁的金丹后期，恐怕是当世难以有人匹敌了。
只可惜我们的小师弟不常在外露面，并没有打出多大的名声。
“这位妙姑娘，若不嫌弃，就入我们九华剑派山门当个外门弟子吧。”
商议过后，妙琳琅和几位修为较低的师弟师妹返回山门，而去往妖界的人只有方诵，徐云河，沈晏来，还有掌门之女靳如鸢。
掌门和几位长老都偏向于让她回到剑派，但小姑娘自小娇生惯养，天赋卓绝，心高气傲，又有爹娘给的上品法宝在身，硬是要去闯闯。
“我身为掌门之女，本应担起责任，冲在前头，若是连妖界都不敢去一趟，那实在太丢脸，更何况，我实力也不差。”
于是，四人准备修整准备一时，择日便动身前去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3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