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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救命 ...

  •   因为再次误伤邵瑾瑜,程斐昊被温齐铭喋喋不休地叨念了好几天。

      这天,他终于忍不了了,决定下课后就逃离温齐铭的视线,省得他长了茧的耳朵持续恶化。

      “要去哪儿?”看着程斐昊蓄势待发,就等教授一声下课的温齐铭无奈问道。

      窗外的阴天给天空染上一层薄薄的灰色,使得好多人的心情都郁闷了,唯独程斐昊心情加倍地好,笑嘻嘻地扭头回了句:“没有你的地方!”

      “……”

      “写生!”

      “哪里?”知道程斐昊偏好阴天和雨天写生的温齐铭不意外。

      随手用手中的毛笔戳了戳温齐铭的脸颊,程斐昊调戏道:“不远,就学校湖边。怎么?不想我离你太远?这么大了还那么黏我,真是羞羞脸!”

      很想一拳打死他的温齐铭皮笑肉不笑:“是啊,爸爸不看着儿子,儿子容易惹事自作死!”

      “啧啧,别人不来惹我,我还懒得去惹人!”抓起手中的画板,程斐昊的脚和教授喊下课的嘴同时动了起来,转眼就溜出讲堂外。

      没跑远前他还不忘回头和温齐铭挥手:“我带了饼干,晚餐可能不回来吃了!自己一个人吃别太想我,会消化不良的!”

      “我脑残了才想你这欠揍的惹事精!”温齐铭差点没原地爆炸。

      如程斐昊所料,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没多久就开始有点点的雨珠飘落。

      不管是粗暴得荷叶扛不住而低头弯腰的倾盆大雨还是小心翼翼落下点点针线的毛毛细雨,那都是大自然的美。

      因为多了一片朦胧,雨中的一切对程斐昊来说都不一样:情景不一样,寓意不一样,心情也不一样,所以笔下的作品也不一样,仿佛多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自幼艺术天赋就埋藏不住的程斐昊对待艺术的热爱和对女人的讨厌一样认真而严肃,十几年来都没随长高的个子而改变。

      率先落下的小雨珠打在程斐昊的卫衣上晕染出一圈湿意,而男孩欢乐地继续在雨中蹦蹦跳跳,偶尔一脚踏在水洼上溅起水花也毫不在意,深深享受其中。

      终于来到亭子里把包和画架等都放下的程斐昊站在屋檐下仰望着流泪的穹苍,莫名觉得那抹灰色有些眼熟。

      身为艺术家,他对颜色很敏感可想了好一阵都想不起他在哪里看过这片柔弱里带着蛮劲的灰色。

      随着程斐昊的颜料在画纸上落下,原本娇羞的雨姑娘却发起了脾气,下起瓢盆大雨。

      行人因为逐渐转大的雨势而越来越少,纷纷躲雨去了。于是时不时抬头看面前雨景一眼的程斐昊在一片滂沱中马上认出了湖边不远处有个人影。

      “小……心!”

      顶着美男的光环长大,程帅哥见过的女人很多,其中恶心的女人占了大多数,但能让他觉得愚蠢的其实屈指可数。

      比如眼前这个扶个醉酒人士可以导致自己被狗咬,第二次被反锁在房内,而现在甚至把自己掉进湖里的女人,简直蠢得让程斐昊觉得不可思议。

      这天依旧是为了课业到处奔波找人访问的邵瑾瑜发现天空飘起小雨而她忘了带伞的时候就觉得不妙。

      有预感雨势会加剧,她特意挑了捷径从湖边回宿舍并加快了脚步,抱着包小跑回去。

      奈何,她的脚速终究抵不过老天变脸的速度。虽然已经被淋湿了,但不想直接成落汤鸡的邵瑾瑜看见湖边的小亭子后马上决定暂时先在那避雨。

      眼看小亭子就近在眼前,邵瑾瑜这才发现亭子里头还有个人。

      噢,写生画画啊?看来运气不太好哦,碰上雨天了。

      还没来得及为那位艺术系的同学感到可惜,邵瑾瑜就见男孩从画架上抬起头来,随后心里硬生生骂出干话:卧槽,竟然是程斐昊?!要不要这么巧?!她现在一身狼狈的……

      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程斐昊的邵瑾瑜瞬间一怔,结果灵魂一出神,脚下就打了个滑,“扑通”一声掉湖里了。

      坚信自己踩了狗屎运的邵瑾瑜在脑海里把今日的衰事排了一边:下雨没带伞、摔了一跤、不掉别地就掉进湖里,而且还他妈是在她心仪的男孩面前……

      唯一的小幸运就是掉进湖里前她眼明手快地把手上的包都抛上去了,所以至少她的手机和课业材料没随她一起泡池子。

      掉水里的邵瑾瑜除了觉得好糗和倒霉之外并不感到惊慌,因为她会游泳,所以即使水深也不怕。

      可几秒后她皱眉,慌了。

      刚刚那一摔,她把脚给崴了。

      别说往岸边游去,现在保持着不让自己沉下去就已经很费劲,疼痛感逐渐从扭伤的脚踝传来。

      今日倒霉事之第五:摔跤时把脚崴了,所以她会游泳也没用。

      今日倒霉事之第六:亭子里的程大爷应该恨不得她溺死在湖里,她就别指望他伸出援手了……咦?哪来的救生衣?

      豆大的雨点砸得邵瑾瑜的眼睛不怎么睁得开,却还是看见了程斐昊跳上了湖边其中一艘停靠着的赛艇。

      边把救生衣穿上,邵瑾瑜边哭笑不得地佩服着程斐昊即使在紧急救人的情况下依旧保持临危不乱,想了个让他不必碰女人又不会见死不救的方法。

      呵呵,她喜欢的男孩果然聪明!

      看着向她划来的赛艇,邵瑾瑜忽然觉得冰冷的湖水也开始带着一丝丝温度。

      即使程斐昊脸上依旧是臭臭的高冷样,可看着邵瑾瑜挣扎一番都爬不上赛艇,他还是帮了一把,伸手拉住她身后的救生衣把人拉了上来。

      邵瑾瑜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就听前方的人冷冷恐吓道:“你敢乱来就把你丢回湖里。”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邵瑾瑜无奈解释:“我只是要说谢谢而已!”

      不明白他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程斐昊保持沉默而后方的邵瑾瑜忍不住暗暗赞叹:明明是拿画笔的手可抓起船桨却半点也不违和啊!这个视觉男友力max欸!流畅的手臂线条简直性感爆表!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后方的“深情款款”,程斐昊把赛艇一靠在岸边就头也不回地跑回小亭子。

      跳下赛艇把自己落在泥泞上的包捡起,邵瑾瑜尾随跟上却在一脚要踏进亭子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凶恶的视线。

      无辜地抬起头和瞪着她的程斐昊对上眼,邵瑾瑜把小亭子扫了一圈发现这亭子是真的小,尤其是有好一大半的位置都被他的画具霸占后就更窄了。

      欸?所以是嫌亭子窄,不想让她进去躲雨?!思及这可能性,邵瑾瑜好看的两条眉毛都皱到一起了。

      果然,程斐昊的声音很快传来:“你反正都湿了。”也不可能更湿了。

      自认不能再更倒霉了的邵瑾瑜有点崩溃,她都这么可怜了还让她继续接受雨神的洗礼?!

      “大哥,你讲点理行不?!”亭子不是你家的欸!

      不知是那一句“大哥”还是邵瑾瑜语气里的憋屈,程斐昊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不情愿地指着亭子里最尾端的长凳:“角落。”

      终于得到“圣旨”的邵瑾瑜几乎是用跳的冲进亭子,心里欢呼着:吾皇万岁!

      把长发和衣服上的水分扭干,邵瑾瑜转身面向程斐昊再次道谢:“我其实是会游泳的,但刚刚摔倒的时候扭伤了,所以谢谢你。”

      程斐昊没反应,头也不抬地继续作画。

      “还有对不起。”

      这回,程斐昊笔尖一顿,挑眉看向邵瑾瑜,听她继续说道:“我不应该那么小人之心认为因为我是女的你就会见死不救。”

      面带揶揄,程斐昊嗤笑:“确实想过,但我怕你做鬼缠着我报仇。”

      他真的想过当作没看到,尽管女人挣扎着的那只手上缠着因为他而绑上的绷带。

      对他来说,世界上的女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总是说让她们去死。

      可真的发生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无法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了。白净的绷带在一片灰朦的世界里太过抢眼。

      他确实讨厌女人,但让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死去?而且是个他认识甚至曾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

      他想他会做恶梦的。

      而他的噩梦已经够多了。

      听到程斐昊的解释,邵瑾瑜轻笑:如果死了,她确实会做鬼天天跟在他身边。生前小心翼翼地没敢靠近,死后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地黏着他啦!

      可没几分钟后邵瑾瑜就笑不出了。

      亭子外依旧下着连绵大雨,看起来似乎没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意思是她还得和程斐昊待在这亭子里好一阵子。

      两人待在一块儿她倒是乐意,但是她一打喷嚏,就要被程斐昊赏白眼而短短十分钟她荣获的白眼已经十根手指数不来。

      外头冷冽的寒风继续吹,冻得刚从湖里爬出来全身湿透的邵瑾瑜再一次“哈秋”然后换来程斐昊的一句:“你打扰到我画画了!”

      原本张嘴想怼回去的邵瑾瑜想起眼前这尊大神现在不止是她暗恋对象,还是她救命恩人,于是只能咽了咽口水把枪弹都吞回肚子里:“对不起……”

      只不过她那感恩之心也就维持了一分钟。

      又一次的打喷嚏后,程斐昊直接让她“闭嘴”。

      忍无可忍,邵瑾瑜回呛:“你你以为我想?!有……有本事以后你别……打喷嚏!给我忍忍住!”

      一句话她说得磕磕绊绊,牙齿因为发冷而打颤着发出咯咯的声响,说完后又打了一个喷嚏。

      铁青着脸,程斐昊瞪着冷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气势凌人的邵瑾瑜,不情愿地又一次妥协。

      从包里拿出为雨天写生预备的毛巾,他抛铅球一般地直接把那团柔软砸在邵瑾瑜脸上。

      女孩因为淋湿而被勾勒出的曼妙曲线和若隐若现的贴身衣物在他眼中都很碍眼。眼不见为净,所以牺牲一条毛巾算了。

      邵瑾瑜只觉眼前一白,脸部被什么碰了一下,低头一看就看到手中多了一条柔暖的毛巾。

      欸?

      过度震惊的邵瑾瑜甚至不记得要向程斐昊说谢谢,只知道目瞪口呆地看着毛巾又看看怡然自得继续作画的后者。

      好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抓着毛巾转过身去背向程斐昊。

      暖暖的毛巾把她烘得全身都暖和了,于是在男孩看不见的地方,女孩的脸颊和耳尖都染上一抹淡粉,悄悄地红了起来。

      这是斐昊的毛巾。

      斐昊的毛巾……

      不想还好,一想邵瑾瑜连心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原来这就是老天爷让她今天那么遭罪的目的啊——就为了程斐昊的一条毛巾。

      想着也许这就是有生之年唯一一次能够碰到程斐昊的毛巾,邵瑾瑜把那条布料按在脸上,在四周轰隆的暴雨中闻到了暖阳的味道。

      而他就像暖阳中的那棵香松树一样翠绿青葱。

      她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心爱的男孩的气味,直到身后响起清冷无感情的嗓音:“我让你擦身体你却打算当蒙面超人?”

      “不,不是……现在就擦……谢谢你……”被吓了一跳的邵瑾瑜一时有些结巴。

      轻轻叹了口气,邵瑾瑜把刚刚泛滥的少女心都强制压下去。对于那些勇于告白或是对他有什么不纯洁想法的女人,她很清楚程斐昊是如何对待她们的。

      把险些露出来的马脚藏好后,邵瑾瑜才再次谨慎地开口:“洗干净后我会还你的。”

      “不需要。丢了或者烧了随便你。”一条被女人用过了的毛巾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被他程斐昊捡起的。

      “……”

      察觉程斐昊似乎有意无意地瞄着她缠着绷带的左手,邵瑾瑜澄清:“这跟你没关系。之前的划伤早好了,是我不小心自己又划到了原本已经结疤的伤口。”

      “很好。”温齐铭已经为此叨念了他一个星期,是时候让他闭嘴了。

      没搞明白她又划伤了自己有什么好的,邵瑾瑜想了想后还是说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这份人情我先欠着,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提醒你的。”

      “……”要不要直接喊你爹啊?

      亭外的大雨依旧哗啦啦地落下,而裹着毛巾的邵瑾瑜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的涟漪,不吵也不闹,一脸温婉而满足。

      毛笔一顿,程斐昊抬起头来盯着邵瑾瑜,忽然想起了天边这片阴灰是在哪看过。

      上个星期,邵瑾瑜穿的就是件浅灰色的衬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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