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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基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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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孟忱,我刚刚醒来,飞船上只有我一个人。白沙呢?我为什么在飞船上?!我们应该在……狄安娜星……对,狄安娜星。白沙?他不在这里!他去哪了?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狄安娜星。
我带着白沙下了飞船,为了避免与星球原住民碰面产生冲突,我们特意没有走那些看起来比较平坦的路,而是沿着一条有些崎岖的路无目的地前行。所以当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山洞口时,我立马警觉起来,抽出口袋里的武器,一面护着白沙,一面环顾四周,寻找掩体。
白沙牵着我的衣角,我慢慢靠近山洞,感觉衣角被拉得越来越紧。唉,到底是个小孩儿,被我捡到算他倒霉,以后多练练就好了吧。
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红褐色的凸土捎带自己的影子。阴影总是依附着光出现,离狄安娜星最近的恒星像太阳一样大而灼目,满不在乎地向周围传递着光,黑色的宇宙淹没它,吞噬它,却无法熄灭它。这就是全宇宙的人类敬畏、崇拜光的原因。
山洞里漆黑一片,既没有风的回声,也没有一丝人气。可不知什么原因,我的耳中总有些电流般的杂音,这感觉很不对劲,我们得动作快点。安全起见,我拿出定位器,转身想要给白沙戴上——手电的光圈却照了个空,直直打到洞壁上,原本缀在我身后的身影不见了。
我心里猛地一惊,张口就要喊他的名字,却忽然感到一股风刃从身侧划过,电光立刻照向左边,却又扑了个空。
什么东西!!
我飞速拔出背包后的枪,关了电灯,浑身肌肉绷紧,一面激发夜视能力,一面警戒四周状态,无声无息地走进洞穴深处。
眼球有些灼烧的痛感,我咬牙克服了眨眼的冲动,环视周围:
这似乎是个矿洞,有许多报废了的采矿仪器和运输车被随意丢弃在洞壁边。估计是先前开发这颗星球的公司留下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走得这么急?
矿洞很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就贸然进入绝对不行。可白沙……我有些犹豫,想了想,打算在洞壁上做些记号,万一他路过这里看到了,也能有所回应。
我走到一台老式采矿机后,捡了一块石片正要写下密码,余光中忽然有东西一闪。
是白沙的怀表!
我慌忙放下石片跑过去,捡起怀表反复确认。是的!就是我给他的那块!他一定就在洞里!
这时,耳中的杂音又出现了,仿佛有人在说话,我停下来仔细辨认,却始终不够清晰。而当我余光瞥见身后异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脖子一痛,只隐约看到那人似乎动了动嘴发出点声音,可我耳内嗡鸣,世界很快归于漆黑。
我攥住手中的怀表,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在脑海中弥漫开来,控制不住的愤怒令我浑身发抖。
我知道那不是海盗。像寒霜一样附在血管上、骨缝里,阴暗、恶心而且永远无法摆脱。他妈的……他妈的三十年了!为什么又找来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实验还没有结束吗?他们想用白沙换我回去?还是……
想到白沙,我逐渐冷静下来。仔细捋了一遍整个事件和思路——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行动,地点、时机都堪称完美。他们显然观察——或者监视我们很长时间了。
三十年过去,看来他们骨子里仍旧是过街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习性。连全联盟用了五十年的日光系统都更新换代了,他们还不愿意出来溜溜吗?
白沙虽然来历有些神秘,但应该不会和他们有关。珍珠星距离他们的据点太远了,而且我在那附近飞了几天,一个观察点都没找到,如果是他们,不可能这么对待一个珍贵的秘密试验体。毕竟连我这么个备胎他们都穷追不舍了三十年。
所以他们可能以白沙为人质,逼我回去,或者……打算用他来继续实验!
现在,他们把我送回飞船,就是等我帮他们选出试验体——选白沙,还是我自己。但是为什么不两个都带走呢?
他们一定人手不足!三十年前那场行动过后,为了保密,他们处理了一批重要成员,其他人自顾不暇,因此内部管理涣散,元气大伤。短短三十年,又能有多少人愿意加入他们呢?
我抬起头,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大脑一点点抽丝剥茧,从白沙的桃花色的眼睛到安娜研究员褐色的悲伤的眼睛……
“逃出去,救救我们,救救他们。”
没有必要,白沙我会想办法带回来,其他人我管不着。
“救救我们……”
安娜,你应该说“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这里就再也追不上你了。”
他们别想毁了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无聊、漫长,还有些孤独,但我至少拥有自由,我愿意享受这样的无聊、漫长和孤独。
我向珍珠星发誓,救出白沙是我与基地最后的告别。我会把它狠狠甩到最遥远的星系中最大的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