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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北の残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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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约三米来宽的画布,耳边响起了那个许久都没有再回响过的声音,像朝海一般,推耸着。
 “我画的是你。”
 惜朝身边束着长发的女子,也看着那副画。
 其中苍白,蓝色的男人只有半张脸,寥落的身形,巨大凄凉的眼睛,分裂的画块。
 “我怎么也忘不掉三年前你来找我的时候那种模样。”
 “你画的比我想象中要好。”
 她看着他,“你想象中试什么样?”
 “在我看来…”他的眼睛里有些摸不着的东西,“他应该要么是一团漆黑,要么…就是一片空白。”
 
 画展中心外,女人放缓了脚步,“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他摇摇头。
 “据我所知…他们离婚了。”
 “那又怎样?”
 他一直朝前。
 她的手放在长长的格子大衣里,惜朝有点驼背了呢。
 “你为了他,连家都没有啦。”
 女人声音像一支箭。
 他尽量平静,“所以才更加不值得回头。”
 
 妹妹那天的嘶喊……
 她从来都那么那么尊敬自己,没有大声顶撞过他。
 “你不是我哥!你滚!”
 她跑上前去,抓他,打他,扯住他的身体,用尽浑身力气。那句话,还有那些切肤之痛,是不可能用一个男人作为代价就可以弥补的。
 他是活该承受这些。
 惜朝坐在画展中心外的长椅上,女人挨着他,两人在温暖的阳关中相互依偎。
 
 少商拿着展览的导游图从A区晃到B区,他对那种抽象风格浓烈的东西向来找不着调。
 蓝白交杂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时,他看了好半天,蓦地感到一种吸引力,他说不清这样一股力量究竟从何而来,大概是发自这件艺术品本身。
 
 “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
 “切…不是老说自己聪明么?”
 少商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小顾低笑了两声:“恩…你不会刚巧在北海道吧…?”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惜朝叫了两声“少商?”
 女人直起身子,暖和的阳光让她几乎睡着:“信号不好?”
 “不会呀。”惜朝站起来,看见了身后的少商。
 
 晚晴觉得有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她一个人在前头开车,后面是两个不说话的人。
 “啊…晚上到我家做饭怎么样?”
 “你不去参加酒会了?”
 “不去,不去。”她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惜朝看看少商,少商抱着手,表情很奇怪。
 “算了…少商可能累了,我们回酒店吧。”
 “哦……”
 
 戚少商觉得惜朝的决定还算是顾忌到了自己的,因此多说无益,他打开酒店房门,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门收拾起了东西。
 “你做什么?”
 惜朝看着少商。
 “回去。”
 “怎么了?”
 “怎么了?”少商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少商!”惜朝拉住了那双不停往箱子里乱塞东西的手。
 “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
 被少商甩开了手,惜朝愣愣地立在那里。
 “如果…”少商杵着腰,他心里觉得快要爆炸了:“你只是和我玩玩…拜托你提前跟我说一声,OK?”
 “玩儿…?”
 “不要一面和我说些暧昧不清的东西,一面…又装成怜香惜玉的护花使者!”
 少商说这些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结。他在跨出展览馆的一刹那,看见相互依靠着的那两人,那个男子明明白白就是惜朝。他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一个男人的肩膀不就是应当该女人依靠的吗?不论那种依靠出自何种目的。
 “妈的,戚少商,你昏头了吧…”他在心中骂自己。
 
 顾惜朝全明白了,见到少商赌气的脸,他浅浅地笑了笑。
 “晚晴和我的确是很亲,”他绕过少商身后,手攀上那宽阔的脊背,将他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少商直挺挺地站着,惜朝环过他的腰,脸贴在那温温的颈上:“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给了我很多帮助。”
 腰上的手收紧了。
 少商侧过脸,手覆在惜朝的手上。
 
 那个下午,似乎充满了魅惑的,戚少商触摸过小顾的皮肤,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然后拨开自己额前的头发。
 他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但是却轻而易举地被小顾说服。
 “你不相信我吗……”
 小顾将他的身子拉近。
 没有…
 他相信他,只要他给自己个答案,他什么都相信。
 在亲吻的时候,少商第一次感到抱着真实的惜朝在怀里,那种缓慢滑过的温柔,带着两个人亲密的体味,将之胶合。
 他看见小顾眼中怀恋的滋味,他的胳膊拥抱着自己,少商轻轻地喊了小顾的名字,他仿佛从梦境中脱离,然后死死地勒住了少商,
 “别离开我……”
 
 “现在是你离开了我啊…”
 少商孤零零坐在公园的亭子里,有个母亲牵着孩子,拎着菜往他身边经过。
 那个男孩儿回过头,望着少商,少商对着他露出笑脸。
 亭子后端,女人出现了,她手里是一包热乎乎的栗子。
 “给,暖暖手。”
 “谢谢。”
 她还系着小吃店里的围裙,
 “你说你见过我哥?”
 “恩…他托我把一样东西带回来。”
 她沉沉地低下头,转身走到亭子一角:“他还好吗……”
 他抿抿嘴。
 她忽的回身,眼睛里含着泪水。
 
 少商放下那包栗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表。
 “他说…这是他18岁生日的时候,妹妹买给他的。那时候她每天晚上都出去教小朋友英文,赞了四个多月才攒够。”
 她伸出手,那枝表,凉冰冰地躺在手心里。
 “他一直都带着,没有取下来过。”
 她哭了,
 将那手表护在怀里,“我早就原谅他了!我早就原谅他了!我早就原谅他了……”
 少商拉起她,递上一张纸巾。
 
 “戚少商。”
 “恩?”
 “我爱你。”
 小顾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少商哑然。
 因为曾经或是认真或是玩笑听过太多遍,他想自己的承受力没有很差才对。
 但是,当小顾这样说时,他的心跳加速起来。
 “你还是说点什么吧…”
 “啊?”
 “我跟你说我爱你,但是你却什么都不说,我很尴尬的。”
 “噢…抱歉…我只是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很简单呐。”
 小顾对着少商的脸,
 少商突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接着吞吞吐吐地:“我爱你…惜朝……”
 小顾笑了,他把少商扑到在地,不停地亲吻他
 “我也爱你,少商,我爱你……”
 
 那是温暖的季节将尽的时候。
 他们好像真的因为誓言而拴在了一起。少商没有想过小顾孤单时凝重的神情有一天会横在他们之间,好像一切爱的言语都要散尽。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对着病榻上的他,自己也无力回天。他想把所有感情都收回去,让自私自利来惩罚自己终身。
 可是,他做不到。
 他不能容忍自己有一天不见到他。
 
 她的眼泪是寒冷中最温暖的东西,大概也是惜朝此刻最盼望的。
 少商走出亭子,身后的女子哭倒在石桌上。
 雪地里印出他的足迹,渐行渐远。
 
 “你想过回去吗?”
 “我不能回去。”
 我做了些很不好的事,后悔也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