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令江湖》妙思

9、毒王谷

　　待宇鸿飞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一般无力，他感觉有一个暖暖的东西在自己的额头上移动，他微微睁开眼睛，一个紫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待他看清一个紫衣女子用热帕子为他擦拭额头，那女子头上插一只蓝色的蝴蝶珠花，两条辫子垂在胸前，齐眉的刘海下一双温柔忧郁的眸子，那眼神像极了苏若兮，瘦小的脸蛋略显苍白，像是大病初愈，看得宇鸿飞有些恍惚，轻轻叫道：“若兮，若兮……”
　　“你醒啦？”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让他的神志完全恢复，宇鸿飞挣扎着欲坐起身，那紫衣姑娘忙扶住他道：“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宇鸿飞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艰难的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紫衣姑娘站起身笑着道：“这里是毒王谷，你受了重伤，我和我爹在山上发现了你，对了你也渴了吧？我去倒杯水给你。”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宇鸿飞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受伤呢？我竟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宇鸿飞越想头越痛，双手托住快要炸开的头，那紫衣女子端了一杯水回来，看到宇鸿飞一脸痛苦便道：“你怎么啦？很难受吗？”见宇鸿飞摇了摇头那紫衣姑娘便将杯子递给他道：“对拉，你怎么会受伤的？你应该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幸好这谷底长满了灌木，不然……”
　　宇鸿飞木然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道：“我怎么会受伤的？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呢？”
　　紫衣女子道：“那你是谁啊？”
　　“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怎么会这样？”宇鸿飞似乎很着急，紫衣女子便道：“你别着急，你在好好想想啊！”宇鸿飞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努力的去回忆，直到头疼的脸部都扭曲了才无奈地冲紫衣女子摇摇头，紫衣女子安慰道：“也许你在摔下悬崖的时候撞伤了头部，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我就在外面。”
　　宇鸿飞苦笑道：“这么久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紫衣女子恍然大悟，捋捋胸前的辫子道：“我姓铁，你叫我心惜吧。”
　　宇鸿飞不禁道：“好听的名字。”铁心惜不好意思的笑笑便出去了。宇鸿飞的头昏昏沉沉的有些犯困，心想不如睡上一觉，说不定一醒来就什么都记起来了，于是便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宇鸿飞一觉醒来屋子里一片漆黑，才意识到这一觉睡了多久，正待他欲坐起身来时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爹，你就救救他吧，帮帮他吧！”这个声音显然应该是铁心惜的。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道：“不行，我是不会救他的！”
　　铁心惜显然有些不高兴了：“爹，你就当做善事嘛，你就……”
　　“不行，心惜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那男人顿了顿又道：“你要知道，爹这么做是为了你啊，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啦！”
　　“爹，你别再说啦，我不逼你便是，都怪女儿不好。”
　　之后只听得那男人一声叹息便不再说话，良久铁心惜端着烛火和饭菜进来，烛火映得她的脸更加苍白，身子更加瘦小，见宇鸿飞醒来，铁心惜笑着说：“你醒啦？觉得好些吗？你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吧。”宇鸿飞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道：“有劳姑娘啦，可惜……没什么胃口！”
　　铁心惜望着一脸痛苦的宇鸿飞道：“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吗？”
　　见宇鸿飞点了点头，铁心惜硬将碗筷塞给他道：“不管怎样先养好身子再说，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宇鸿飞不好再推辞，接过碗筷无精打采的往嘴里夹，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铁心惜的厨艺了得，普通的菜竟然经她一做出来也能如此美味，宇鸿飞吃了大半，铁心惜高兴地说：“这样就对了，身体才恢复得快啊。”
　　一想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宇鸿飞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身体恢复了又如何？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铁心惜忙安慰道：“别这样，也许忘记过去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宇鸿飞不解的望着铁心惜，铁心惜忙解释道：“你的伤是被掌力击的，忘了这些恩恩怨怨，从新开始不好吗？”
　　“可是没有记忆就等于没有过去，一个没有过去没有回忆的人拿什么去面对将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来面对一个忘记过去的自己，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宇鸿飞越说越激动。
　　“我能明白，我明白你的感受！”
　　“你不是我，你怎么会明白呢？你不会理解的……”
　　“可是你又能理解一个只能拥有过去，却没有资格去回忆的人的感受吗？”铁心惜望着一闪一闪的烛火自言自语道。
　　宇鸿飞闻言不解道：“心惜姑娘，你刚刚说……什么啊？”铁心惜回过神来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铁心惜忽然记起什么便对宇鸿飞道：“对了，你认识一个叫若兮的人吗？”宇鸿飞一边念着这个名字一边努力的回忆，直到头开始剧烈地疼痛才痛苦地摇摇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认识这个人吗？”铁心惜忙摇头道：“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待宇鸿飞点点头铁心惜便出了屋子关上门朝另外一间屋子走去，到了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铁心惜推开门，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大概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房里，此人便是铁心惜的爹铁忠轩，一见铁心惜进来便柔声道：“心惜，外面多冷，也不添件衣裳，这么晚了来找爹有何事啊？”铁忠轩边说便起身扶着铁心惜，铁心惜道：“爹，这么多年来，女儿从来都没有求过您，女儿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您就帮帮他吧。”
　　“不会的，爹不会让你有事的，爹可是闻名塞外的‘圣手毒医’啊。”
　　“爹，您别再浪费时间了，女儿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您不要在为女儿去杀人了，我宁愿死也不要爹整日活在良心的谴责里。”铁心惜苦苦哀求道。
　　“治不好你的病，爹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中的，这怪病已经带走了你娘，我绝不会让它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爹，我求您啦，您知道那些冤魂的血留在我体内我是什么感受吗？我每晚都做噩梦，梦到他们找我讨债，爹，我求您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过最后的日子，好吗？”铁心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
　　“那些人本来就该死，爹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
　　“爹，他们便是十恶不赦，老天自会惩罚他们的。你没有权利这么做，爹，让我做个正常人吧……”
　　见铁心惜哭成个泪人，铁忠轩心疼的扶起她柔声道：“好，爹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爹不可以放弃，爹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爹帮他恢复记忆吧，您不觉得他的处境和女儿很像吗？他没有了记忆，而我……”
　　不待铁心惜说完铁忠轩道：“别说这种傻话，爹帮他便是。”闻言铁心惜挽着铁忠轩的手臂道：“爹，您说真的吗？谢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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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忠轩一个人坐在房里，三更了仍然没有没有睡意，兀自想着心事：“真的要帮他恢复记忆吗？可是心惜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等了，我不能让她死，我该怎么做，韵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想到这些铁忠轩彻夜未眠，到了天亮时分他打开门径直朝宇鸿飞的屋子走去，宇鸿飞一连睡了几天这会儿早醒了，见有人来遂撑着坐起身，待铁忠轩进来，宇鸿飞便已猜出他的身份，便恭恭敬敬道：“多谢铁前辈救命之恩，可惜晚辈有伤在身，是在是……”
　　铁忠轩并不在意，摆摆手道：“不妨事，感觉如何？”
　　“多谢前辈挂念，好多了。”
　　闻言铁忠轩冷冷道：“不用谢我，我是看在心惜的份上才要救你的，我来是想和你交换条件的！”
　　“前辈此话何意？”宇鸿飞不解的望着铁忠轩，铁忠轩转过身子背对着宇鸿飞道：“我帮你恢复记忆，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晚辈如今有伤在身，如何答应前辈的条件？”
　　铁忠轩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良久才道出缘由。原来铁心惜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她身体的血液里有一种毒素，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就要换入正常人新鲜的血液，所以铁忠轩不断的杀人将他们的血换给铁心惜，但是铁心惜的体质偏寒，必须找到一个和她相同体质的人才能彻底治好她的病，就在铁忠轩为宇鸿飞疗伤时知道宇鸿飞任督二脉未通，体质极寒，也因此铁忠轩拒绝为他疗伤，但是铁忠轩并没有将此事告诉铁心惜。宇鸿飞听完铁忠轩的故事便道：“是不是只有我死才能救得了心惜？”
　　“理论上是这样！”铁忠轩叹了口气顿了顿又道：“是不是天意弄人啊？我一生用毒解毒无数，却治不好心惜的病，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宇鸿飞迷惘的望着窗外，良久才一字一句道：“前辈我答应你的条件，恢复记忆之后我会救心惜。”闻言铁忠轩激动道：“真的？你真的会救她吗？”宇鸿飞重重地点了点头。
　　“难怪，心惜那样求我救你，果然是条汉子，我答应你，恢复记忆之后给你三日之期去了你未完之事，三日期满来毒王谷如何？”铁忠轩这才转身认真的打量这个少年，他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熟稔。
　　正待他们说话时，门又被推开了，来人正是铁心惜，铁心惜见铁忠轩待宇鸿飞还算友好便高兴的问：“爹，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哭着求我帮他恢复记忆？”铁忠轩的眼里满是怜爱。
　　“爹，哪有啊？我只是……”
　　铁忠轩见女儿有些害羞也不忍再取笑，便坐下帮宇鸿飞断脉，铁忠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欲言又止，惹得一旁的铁心惜焦急万分：“爹，怎么样啊？”
　　铁忠轩站起身不紧不慢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他摔下来的时候撞伤了头部，只要将脑子里的血块化掉就好了，不过眼下先得治好他的外伤等身子恢复了再助他恢复记忆。我要去采些人参，舒经草和雪藤来。”话毕铁忠轩吩咐铁心惜照顾宇鸿飞便出去采药了。宇鸿飞在毒王谷度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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