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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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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倒是说话算话,答应了顾言会认真工作,就真的不带个人情绪,不仅仅是对陆哲,对所有人都不冷不热完完全全公事公办,搞得项目方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个看上去脾气不好的主。
顾言每天都会接到陆哲的报告,听他这么说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不过他的要求不高,只要两个人不掐架就行。
“我们顾家的人言而有信,说到做到还是很负责任的。”在这一点上他挺相信顾行的。
陆哲说不上服气或不服气,只是不满顾言偏心只夸顾行一个人。“我也没跟他计较啊,每天还是我跟项目方的人说说笑笑缓和气氛,要不然就他那张臭脸,谁愿意跟他谈啊。”
“好好好,辛苦你了。”顾言嘴上应着,心里笑他幼稚。
出去几天了,按着行程安排,应该要回来了,顾言没有忘记陆哲走的时候提的赌约,但是他一次没有问过陆哲进展得怎么样了。他怕会给陆哲带来压力,也想着要是他忘记了那就算了。
陆哲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在他自己的计划里工作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顾行都能做到公私分明,他自然不能被他比下去了。
和项目方的谈判已经差不多可以拍板了,明天就要回B市,陆哲找上顾行,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判。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顾行冷冰冰地拒绝。
陆哲也不着急,揣着手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算准了顾行要面子,不可能让他一直站在他的房间外面,这里虽然没有什么路过的人,但好歹还是公共区域。果然,顾行见赶不走他,又不能强行关门,因为他半只脚抵在门框上,显然是有备而来。顾行忽然生出些好奇心,想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犹豫了一会儿,顾行侧身让陆哲进了房间。
“有什么话快说,说完就赶紧出去。”
陆哲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用不着撵我,我要说的话说完了自然会走。要不是为了顾言,我也不想跟你多一句废话。”
“哼,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要真的为了我哥好,就应该远离他,而不是赖在他身边。”
“是吗?我离开顾言他就真的过得很快乐吗?”陆哲其实心里并没有底。分开的五年顾言过得怎么样,痛苦还是快乐,是否像自己一样度日如年,他并不是十分有把握,顾言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诉过苦,对过去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陆哲和顾言都不想沉浸在过去,当年的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就不再提及。陆哲此刻也只是以己度人,私心地想要认为顾言和他一样都在受着分手的煎熬,可是当他反问而顾行变了脸色没有反驳他的时候,他又心生不忍。他知道那种煎熬有多苦,他不希望顾言也日日都在品尝。
想又不想,他的心情矛盾且复杂。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顾言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希望我和你都能够陪在他身边,而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他。你不是标榜自己很爱你的哥哥吗?为什么不能满足他的心愿?”
陆哲的话有些让顾行无言以对。他是了解顾言,也听顾言苦口婆心说了很多,其中不乏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的愿望,死去的父母就不说了,他嘴里的一家人既包括了自己,也包括了陆哲。说实话,顾行不是没有动心,他坚持不肯接受陆哲,除了担心顾言和陆哲在一起会受到别人非议以外,更多的是怕自己被顾言忽视冷落甚至是抛弃。
在他长期的幻想里,哥哥顾言,温柔美丽的嫂子,活泼可爱的侄子侄女,这样的搭配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他自己也会结婚也会生子,闲暇时光,两家人在草坪上野餐,他们兄弟俩谈天说地,两个女人聊着妯娌间的话题,孩子们欢快的跑跑跳跳,摔倒了哭成大花脸。
陆哲的出现把所有的幻想都打碎了,不会再有嫂子侄子侄女,连顾言都有可能会疏远他。顾行不认为这只是自己的臆想,以前他们朝夕相处,现在呢,顾言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回家了。
要是他点头同意了,岂不是又要回到那段逢年过节只能通过手机联系顾言的日子?不,他绝对不能动摇,绝对不能同意。
“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他想要的你未必能给他。况且,他也是会犯错的,他现在的想法不一定就是对的。”
“对与不对都不是由你来替他判断。”
“你知道什么?”顾行提高声量,气势汹汹地对着陆哲强调。“他是我哥,血浓于水的亲哥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绝对不会害他。”
陆哲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缝了眼冷哼。“哦?是吗?”
顾行愣了一下,忽然一阵心虚,特别是他注意到陆哲信心满满意味不明的眼神,似乎还有一点压抑的愠怒。他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你,你什么意思?”
陆哲的眼神彻底冰冷起来,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几天了,他无时无刻不在强迫自己不动揍人。如果顾行能不那么固执,能听他的建议松口,那么他可以把一切掩埋在心底,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可惜,顾行没有如他所愿,那么,他就要跟他好好算算账了。
“来之前,我找过何律师,他是我的研究生导师,跟我的关系很好,从他的嘴里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什,什么秘密?”顾行还心存侥幸。他希望陆哲只是在虚张声势,是在吓唬他,可是潜意识里他确定陆哲是真的知道了,额头逼出了一滴汗,顺着脸颊淌下。
陆哲冷笑一声,手指向顾行。“这个秘密就是你父亲的遗嘱。”
空气瞬间凝固了,顾行耳边嗡嗡地鸣响,脑子里空白一片,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意识和力气,虚脱地快要站不稳。他扶着皮椅颤颤巍巍地坐下来,思绪仿佛被倒拨的时钟,回到了五年前父亲刚刚出车祸的时候。
那时候顾言还在小县城里清闲地当他的老师,还不知道父亲已经躺在医院昏迷不醒,顾行浑浑噩噩站在icu的外面,隔着玻璃手足无措。
最先赶来的就是何奕鸣,当他向医生询问了顾源山的伤势情况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的同时也提醒他做好思想准备。这个思想准备不仅仅是关于生死,也是关于公司。
顾行一直跟在顾源山身边打理公司,对公司最近面临的危机再清楚不过,顾源山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公司一定会乱成一团。顾行光是想象都感到恐惧。
“何叔,我爸是不是立了遗嘱,要让我来接手公司?”他之前听顾源山有意无意提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顾源山身强体壮离死亡还遥远得很,他觉得这份遗嘱根本没有意义,说不定再过几年会有转机,哥哥顾言会回到这个家。
他哪里能预料得到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何奕鸣没有回答顾行,按照规定他必须要等到顾源山死亡之后,在所有利益关系人到场的情况下当众宣读遗嘱。顾行也知道规矩,没有追问,两个人都面对着顾源山沉默不语。
忽然,顾行眼睛亮了一下,一个想法凭空在他脑子里闪过。
“何叔,你和我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们家的事情你都清楚,也应该知道我爸立那份遗嘱,纯粹是因为跟我哥置气,是我哥不听我爸的话非要离家出走,我爸气极了才会让我接手公司。可是我们都明白,这个时候能拯救公司的人只可能是我哥而不是我,我哥是被我爸从小就当做接班人培养的,他的能力在我之上。”
“可是,你爸已经立了遗嘱。”对顾行的话,何奕鸣不置可否,当初顾源山立遗嘱的时候,他就劝过顾源山考虑清楚不要意气用事,但是顾源山的强硬和倔犟他也不是第一天才见识到,对此,作为一个朋友和律师,他都无能为力。
顾行同样无能为力,他不可能劝说得了顾源山修改遗嘱,以前顾源山清醒的时候不行,现在他已经昏迷,就更不可能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己更改遗嘱。
“不行!这是违法的。”何奕鸣当场严词拒绝。
“何叔,我并不是要逃避责任,如果我不想承担风险,大可以不接受遗产。我是为公司考虑,也是为我爸为这个家考虑。如果我哥回来,我们家也算是团圆了,公司才可能有一线生机。我相信我爸会同意,也会高兴的。”
何奕鸣犹豫了。兢兢业业老老实实一辈子,他研究法律运用法律,从来没有逾越过那条红线分毫。然而,看着眼前略显稚嫩的脸,他仿佛能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好友一手打拼的公司轰然倒塌,而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将被巨大的债务压垮。
从能力上来说,他承认顾言比顾行更适合接手公司,可是……
顾行看出何奕鸣有所松动,趁势追击进一步说服他。“何叔,你只需要准备两份遗嘱,一份是我的名字,一份是我哥的名字,到时候让我哥做决定。如果他愿意承担,我就跟他一起绝不会逃走,如果他不愿意,我就接手公司,是生是死都不怨任何人。”
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何奕鸣被说服了。
当陆哲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人都要气疯了。他原本以为这五年的分开是天意弄人,没想到却原来是人为阴谋,他愤怒他们的联手欺骗,悲伤顾言的毫不防备,也替顾言感到后怕。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没有周远宁的融资,公司没有挺过来,顾言怎么办?”要不是看在何奕鸣是他的老师,年纪大了挨不起的份上,陆哲这一拳一定不会砸在办公桌上。
何奕鸣无颜回答他的问题,他想过这个万一,想过顾言要承担的风险和压力,可他还是做了,眼睁睁看着顾言在遗嘱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情是何奕鸣职业生涯中的一块污点,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才会不经意间在陆哲面前说漏了嘴,被他抓住了马脚。
和盘托出的一刻何奕鸣整个人都轻松了,大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豁然,也有可能早在五年前伪造了那份遗嘱开始,他就等着自己的罪行被人揭穿。但有一点何奕鸣要反驳陆哲。
“我和顾行在看人这一点上没有错,顾言是当时唯一有能力拯救公司的人。就算没有周远宁,也会有张远宁李远宁的出现,你要明白,周远宁不是傻子,吸引他投资合作的是顾言的能力和公司的潜力,而不是顾言那张脸。”
你知道个屁!谁说周远宁没有看上顾言那张脸了?陆哲咬紧牙暗戳戳地骂人。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不可能揭发何奕鸣和顾行,因为他知道顾言不会同意,而从他的内心来说,他并不打算告诉顾言实情。
可是,顾行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是,我伪造了遗嘱,所以呢?你要去告我?”顾行就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困兽在负隅顽抗,做过的事情他无从抵赖,何奕鸣都已经全部招认了,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唯一的倔犟就是不想在陆哲面前低头,就算是输也要输得硬气。
而陆哲偏偏比他还要硬气,他不是不想低头吗?陆哲就偏要把他骄傲的头摁下去。
“我没有必要去告你,这件事情我只要告诉顾言就能达到我的目的了。”
陆哲一错不错地盯着顾行,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果然看到顾行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相比较判刑坐牢,顾行更不能接受顾言知道真相。
“你觉得顾言知道他的亲弟弟和他敬重的何叔联手欺骗他算计他,把他推到了万丈深渊的边缘,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陆哲适时的再添一把火。
顾行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去想象。
“不,你不会告诉他的,你说过只要是他想要的你都会尽力给他。现在公司发展得很好,他也过得很好,如果你把真相告诉他,他一定会伤心难过的,你不会让他生活在痛苦之中的。”
“所以我没有直接去找顾言,而是坐在这里跟你谈判。”
“谈判?”顾行隐隐有些明白了。“你是在威胁我?要我同意你们在一起?”
“没错,你大可认为这是一种威胁,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到时候他伤心难过我都会陪在他身边哄他开心。可是你呢?就算他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你觉得他还会愿意看见你吗?”
顾行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得。陆哲的威胁正戳在他最为惧怕的那个点上,就好比打蛇打七寸,他被陆哲拿捏住了七寸。别说是顾言,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恨算计自己的人。他现在不是要考虑接不接受陆哲提出的条件,他面前只有一个选项,连冒险的资格都没有。
好不甘心啊!他承认自己输了。
顾行终于泄了气,萎靡不振地弯了脊背,眼里没有光亮。“你要我怎么做?”
陆哲收起愤怒轻蔑等等所有负面的情绪,因为他清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把顾行揍一顿确实能解气,但解决不了问题,更可况他答应过顾言绝不动手。他要让顾言知道,他们顾家的人言而有信,他陆哲也不差。
“第一,不再反对我和顾言在一起。”
顾行再怎么勉强也只能挤出自嘲的嗤笑,都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也没什么好坚持的,横竖他要求的是不反对而不是赞同支持,大不了眼不见为净。
“第二,我可能会搬到你们家那栋别墅去住,到时候你不准当着顾言的面给我甩脸色,也不准赌气搬出去或者三天两头不回家。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总之在顾言面前我们要和谐和谐再和谐,不能让他担心。”
顾行惊讶得都忘了生气,自己刚想着眼不见为净,这家伙竟然还要搬来和自己同一屋檐?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光是见这个人,还得见他和哥哥腻腻歪歪,自己还不得活活被气死?
“你,你别得寸进尺。”
“嘁,你以为我稀罕你们家的大别墅呢?我还不是为了让顾言高兴。”与其让他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心里还惦记着家中的弟弟,一半时间陪自己一半时间给弟弟的来回折腾,陆哲认为还不如三个人住到一起。
这样他也不用埋怨顾言雨露均沾,留自己独守空房了。
“想想看,我们三个住在一起,你可以天天看见你哥,我也能天天看见顾言,虽然你和我不对付,但为了顾言我觉得还是可以忍受的。”
顾行心动了。他抗拒他们在一起的最大一个理由就是不想被顾言抛弃,如果他们住在一起,也就没有所谓的抛弃了。这样想来,似乎也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解决方式。
只是,真要天天面对这个人……顾行想起来还是觉得烦。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有句话陆哲说得对,为了顾言,他愿意试着去忍受。
就在这个夜晚,就在顾言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陆哲和顾行握手言和达成一致。就算心里再不愿意再别扭,至少表面上要和谐相处。
“我是为我哥着想,他这五年,过得太辛苦了。”顾行重新支棱起来,嘴上又开始不服气。
陆哲懒得跟他计较,反正他的目的达成,回到自己房间他就开始上网搜索同性可以结婚的国家和城市,他要和顾言旅行结婚,他要成为顾言真正意义上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