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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落英 ...

  •   他们三人来得明显不是时候,游影带他们去找林净涯时,被告知林净涯正在和其他正道仙宗人士商讨这次折花会相关事宜,暂且安排他们在沧岳派附近住下。

      阿欺又错失了一次见偶像的机会,只能抱着自己养的小蝎子虫子,难过得嗷嗷直叫。

      祁远交给二人一块落花谷通行令,拥有此令可以自由出入落花谷各处,这应该是他身为正道第一大派的峰主所有的特权。

      万穹则找了个机会,和游影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把面具摘了说明身份,顺便和这小孩儿讲了这一路的经历,保证再三阿欺只是来追个星就走,游影才勉强答应不揭穿小妖女的真实身份。

      “不过你为什么要易容?”在听完祁远怒斩妖蛇的一系列壮举后,游影问道。

      万穹心虚一笑。

      “你也是知道的,你掌门师尊是个公认的断袖。”万穹闭眼胡扯道,“正巧我的原皮长得那么俊,怕你们掌门师尊见了爱上我,我又打不过他,就得被迫从之,然后从你一路上的好伙伴变成你的掌门师娘。”

      果然,游影听了之后嗤之以鼻:“恬不知耻。”

      万穹嘿嘿笑着把手搭在游影肩上:“一切就有可能嘛,你怎就相信你师尊不会移情别恋呢?”

      “谁都有可能移情别恋,唯独师尊不能。”游影冲万穹翻了个白眼,“师尊背负故人之剑足有十四年,这般长情,怎能因为见到一副好看皮囊就动心?”

      万穹却惊喜道:“小大人儿,你刚才是不是夸我好看来着?”

      游影怒:“没有!”

      万穹嬉皮笑脸的去逗他,游影又羞又怒:“你不害臊的么?!”

      胡闹够了,万穹正色道:“和你说个事儿,你在你师尊面前不要和我讲话,就当我是个哑巴就行。”

      游影问:“为何?”

      万穹:“当然因为我的声音太过迷人了,你知道你师尊是个公认的断袖……少侠别、别!把剑放下!”

      “总之我是有苦衷的,”万穹揉揉额头,“你就尽量和我装不熟,我不会害你师尊就是了。”

      祁远收了剑,冷哼一声,那神态和林净涯一模一样:“这世上还没人敢害我师尊。”

      和游影分开后,万穹又思考起怎么想办法让林净涯对原主死心这个问题。

      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开始思考了,能想出的唯一方法便是趁着夜色进入林净涯房间,往他床头一坐,趁他半梦不醒时和他讲一堆大道理,劝他对自己死心。然后挥一挥衣袖,表演一个原地消失,让他当成大梦一场。然后这世界上就少了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二百五,至于赤炎君,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万穹想着先熟悉路线,从自己所在的客房摸到林净涯所在的别院。一路虽然也有遇到巡逻的,幸好祁远和门下弟子交代过自己是他的客人,加上他看着就修为低微的样子,倒也没有人盘问过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悄悄爬上院墙,向院中望去。林净涯所在的院落中栽种着落英谷常见的梅树,花色雪白,香味淡雅,名唤花灯玉蝶。不知是用了什么栽培手法,居然能四季常开,一簇簇花朵宛若枝头白雪,偶有几片花瓣落下,宛若落雪纷飞。

      万穹本以为林净涯不在的,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

      林净涯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院中,正望着眼前的花灯玉蝶发呆,那背影如此落寞,在他那宽阔的肩膀上,背着两把长剑。

      万穹偷偷望去,心中咯噔一下。其中一把泛着掩不住的银青色光芒,即便隔着剑鞘也能看出其锋芒,剑柄色泽宛若水中蛟龙的鳞片,正是林净涯的本命仙剑“蛟螭”。

      另外一把,万穹则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那剑通体如雪般洁白,与蛟螭交叠在一起,宛若一黑一白两条游龙。

      这是他梦中曾以万重云的视角抚摸过其每一寸剑锋的仙剑,那把大师兄游真亲赠的染霜。

      本以为“背负故人之剑十四年”只是游影随口说的,没想到林仙尊这个二百五还真的一直背着他那把剑,都那么久了,还没放下,这得多深的执念啊。

      万穹不声不响的溜了,他不知道在他离开时,立在梅树前的人皱了皱凌厉的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林净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他回忆起这人缩在师弟身后时向他投来的复杂眼神,仿佛早就认识自己一样。

      不知他跑来窥探自己是为了偷学剑法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图,这人的修为怎么看也没到筑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实在是可疑。

      再想起祁远对他的态度也暧昧不清,不知二人是何关系。

      万穹规划好了潜入路线,便去找阿欺进行下一步计划:“有没有那种烟雾弹,或者是让人闻了就睡着的迷香?”

      阿欺道:“那些江湖骗子用的东西我没有,我只有那种让人一下子睡死的蛊虫,你要捉弄谁?带我一个呗?”

      万穹嗫嚅道:“不好说,就是那种修为在金丹以上的……”

      “那没有,金丹期以上之人若是清醒状态下,未等蛊虫入体就会先一步察觉到你出手了。”阿欺斩钉截铁道。

      万穹头又大了。

      怀着绝望的心情,万穹又去找祁远。

      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单纯是他回过了前几日前那个暧昧的劲儿,现在又觉得在祁远身边,自己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监考这活儿算是纯苦力,他找了许久,总算打听到祁远正在落英谷的一处名为御兽司的地方。

      不是他万穹路痴,而是他怕在林净涯面前一开口暴露身份。还好这里离叶凌泉住处远得很,不怕碰见熟悉的人,他所幸装哑巴装到底,一路比划着才找到那个刻着“御兽司”的阴森牌匾。

      持着通行令,他被领路弟子带着进入御兽司那黑漆漆的石门中。和落英谷中常见的炫富式精致建筑不同,这扇门内宛若另一番天地,墙上火把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妖兽身上独有的腥膻气息,夹杂着难闻的血气——这是关押折花会妖兽的地方。

      祁远蹲坐在一扇监牢门边,监牢内是一头硕大的白虎,那白虎正睡着,口中打着呼噜,露出尖锐的獠牙,祁远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那白虎的头顶。

      万穹遣走了那领路弟子,他觉得祁远这么坐着有些可爱,于是也跟着蹲在对方身旁。

      “这是什么妖兽,是折花会上要用到的吗?”万穹盯着祁远那只修长的手,怕惊醒了那妖兽,小声问道。

      祁远道:“碧睛白虎。”

      普通低阶妖兽,成年虎的修为也超不过金丹,估计是试炼中用来当路障的。

      万穹托腮道,“这虎妖倒是挺可爱的,你喜欢妖兽?”

      祁远摸了摸那白虎的须子,万穹从他古井般平静眼中居然看出一丝老父亲的慈祥,只听祁远道:“喜欢好妖兽。”

      “好妖兽是什么?”

      “天地所生,未伤人做恶,便是好妖兽。”祁远道,“它还说它被人引到药仙谷人设的陷阱里,和虎子失散了。它在这里许久得不到天地灵气的滋养,接下来折花会,它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安然无恙。”

      这么说,折花会试炼所放进去的妖兽也是辛苦。

      “你能听懂它说话?”万穹侧头问他。

      祁远的脸庞清俊,轮廓柔和无比,他点了点头。

      万穹赞叹道:“你真厉害,感觉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他这话只是随口一夸,祁远抚摸虎头的动作停下了,似乎又害羞起来:“没有。”

      “怎么没有?”万穹蹲累了,见四下只有他和祁远二人,便随意的坐在地上:“你不仅人厉害还长得帅,定是有不少人青睐过你。”

      祁远收回手,分外紧张的样子,他转过身面对万穹,却没有抬眼看他:“没有。”

      万穹脑中想的都是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这些东西和阿欺那个未成年讲不明白,便和祁远竹筒倒豆子的讲了:“帅哥,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人疯狂爱慕你,连你死了也不愿忘记你,那你怎么想?”

      祁远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此人定然用情至深。”

      “那你要是不喜欢他呢?”

      万穹叹了口气,“或者说你和他都不熟,他却爱你爱得要死,那你该怎么说?”

      祁远一口道:“拒绝他。”

      “若是拒绝不了呢?”万穹丧着个脸,满脑子是那天茶馆里听来的故事,“若是拒绝他,那他可能也要把你带走关起来,说不定还会这样那样……哪怕你死了他都不肯把你的尸体下葬,你该怎么拒绝他?”

      祁远这下认真看他了。

      “谁这般强迫你?”

      万穹愣了,他原本只当祁远是个平平无奇的天然呆小侠客,没想到他能读出自己心中所想,下意识的否认:“不不不,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遇到点小麻烦。”万穹信口胡诌,“有人爱他爱极了,他觉得困扰,只能四处躲躲藏藏。”

      “但他又觉得不该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想和那人说清楚,又怕自己说不清楚。”万穹抱着自己的膝盖,闷声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你说喜欢我朋友的那人是有多执着,又到底喜欢他哪点了,真是无法理解。”

      祁远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

      万穹碎碎念了许久,卧在二人身边的白虎都苏醒了,大猫一样舔着爪子。万穹终于把心头积压的东西吐了出来,松了口气,去看祁远。

      祁远忽然道:“还是说出来的好。”

      “如果见了那人后,不等说出来就会被抓走呢?”

      “那就等。”祁远道,“等到一个说清楚的时机,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不说,那永远也解不了。”

      他这句话说得平常,万穹却觉得心中得了些宽慰,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低声对祁远道:“谢谢你。”

      祁远说得没错,不管结果如何,一定要说清楚的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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