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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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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闻漾没有探望病人的经历,在医院外面的连锁超市里面纠结了半天,最后给向安瑜买了一提牛奶和一篮包装好的果篮。刚循着记忆往住院楼找到向安瑜的病房。
刚一进去,就看见面色有些惨白的向安瑜蹒跚扶着床边站着,弯腰准备去拿柜子旁边的水壶。
“诶,诶,我来帮你。”靳闻漾将手中的慰问品放在一旁的陪护床上,快步过去让向安瑜坐下,拿起放在地上的水壶问她,“水倒哪儿呢?”
向安瑜将枕边放着的蓝色保温水杯拿给她,“谢谢你啊,闻漾。”
因为长期的透析而带来的身体虚弱,赵钥尽量让向安瑜可以在生活上舒服一些,之前给她找的护工因为家里原因回去了,请的新护工今天刚过来,刚才打了热水就把水壶放在了地上,没有想那么多。
向安瑜刚从透析中心回来,做完冗长繁琐的透析治疗,消耗了大半的精神力,护工又去食堂帮她准备饭菜了,因此才有靳闻漾进门看见的场景。
靳闻漾将保温水杯的盖子拧开,小心的站在一边,把里面残存一点的凉水倒出来,冒着热气的烫水倒进去。“这你就和我生疏啦。”
又从桌上拿了两个一次性的杯子,准备倒的时候,被向安瑜阻止了。
靳闻漾一脸疑惑不解。
“倒你自己喝的就可以啦,我水杯里的就够了,我要控水的。”向安瑜笑着解释道。
靳闻漾更加茫然了,端端给自己倒了杯水,将水壶放在桌上。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端着一次性水杯吹了几口。“控水?”
“嗯,就是要控制水的摄入,因为我的病情啦,要控制住,不然涨水的话下次透析可能就会有危险呢。”
虽然没有听懂向安瑜说的什么是涨水,但是靳闻漾明白了就是向安瑜对水的摄入是定量了的,不然对她的病不好。
“哦哦哦,那我给你买的东西能吃吗?”靳闻漾指了指刚才被她扔在陪护床上的东西,提过来将牛奶放在桌子里的隔层里,果篮放在桌面上。
“苹果可以适当吃一点。”
靳闻漾在果篮里面挑挑拣拣,把向安瑜可以吃的放在一边,准备一会儿等吃过午饭后帮她洗点水果。
“闻漾今天没有工作吗?”看着靳闻漾嘴上还有模有样的嘀咕着,向安瑜出声询问。
早上自己起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准备出门了。“哦,我老板今天有人跟,我就闲下来了。”
两人聊了几句,新来的护工推门进来,手上带着三份饭,向安瑜提早跟她说过了,麻烦她中午多带一份饭菜。护工先帮向安瑜在病床上架起小桌板,将饭菜整齐的放在桌上。
向安瑜看见打开的饭菜盒子,其中一个的时候,阻止了护工热情的手,将盒子放到一边。
“怎么惹?”靳闻漾嘴里含着吃的,说话口齿不清,看到向安瑜将那碗炒的油光铮亮还冒着热气的韭菜炒蛋。
“这几个我不能吃。”
向安瑜看了看桌上的餐食,除了清水煮的豆芽汤之外,没有一样是她可以吃的。
靳闻漾快速咀嚼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为什么?影响病情吗?”看见护工阿姨有些无措的样子,再次开口,“你能吃什么?我再去帮你买。”
“没关系,这个我能吃。”向安瑜用筷子从豆芽汤中挑挑拣拣,将豆芽夹出来盖在白米饭上。“不用再跑一趟了,我就吃这个就可以了。”
护工阿姨四十多岁的样子,上一个护工走的急,还没有把向安瑜的情况给她说,就紧急上岗了。向安瑜不甚在意,只是说晚点把她不太能吃的东西列个清单出来。
向安瑜情况比较特殊,肾衰竭症状时好时坏,每周接受三次透析来排水。为了控制病情,向安瑜的饮食一直都是控制控制再控制。赵钥每次给她的水果糖,她也只能含在嘴里,不能吞不能咽,含够了就连着口水吐出来。
实在嘴馋的时候,向安瑜就会偷偷溜出病房去,在外面买上一个烤得热乎乎的红薯。现在天气转凉,香喷喷的红薯更是成了她的念想。上次赵钥过来也没有给她说的时候,偷跑出去散步买烤红薯还被赵钥好好教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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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瑜,你要真的想吃,叫阿姨去帮你买。”赵钥挑起她的发丝,为她细细整理因为刚才而有些微乱披散的发。掌心擦过发根,带过一阵痒意,赵钥动作轻缓又温柔。
面颊上还残留着潮红余韵,向安瑜靠在赵钥怀里,闭眼享受着激情过后赵钥的贴心安抚。调整呼吸后才带着撒娇意味的开口,“可是我想出去散步嘛~”
向安瑜的身体状况让她不适宜过度的消耗体力,原本刚生病的时间,向安瑜还曾在病房里用着赵钥送给她的画画设备画画。
但是一幅画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医生建议她在医院就静养,实在无聊可以看看书,看看电视,画画就最好不要了。赵钥听从医嘱,不顾她的劝阻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只留下一部可以联系的电话和被限制了使用时间的电脑。病房里倒是多了很多书,赵钥对书籍也没什么概念,因此什么类型的都有带来过。
“再忍忍小瑜,医院说会继续找肾源的。”想到自己把向安瑜一个人留在医院,赵钥就心生愧疚。从出事之后,向安瑜的生活就成了医院里的三点一线。
病房、厕所、透析中心。枯燥乏味且痛苦,赵钥是知道向安瑜每次透析,那两根巨大的输血针管扎进皮肤,穿过血管,进行透析工作。长时间的透析,在向安瑜那细白的小手臂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赵钥看一次,就疼一次。
因为温妍工作的特殊性,时常和向安瑜分隔两地,不能经常陪伴她,更是加深了赵钥对向安瑜的内疚和自责。
向安瑜的档案信息早早就在决定肾移植手术的时候就已经上传到各大医院的互通信息网站上,向华去世之后,向安瑜没有其他亲人。向华当年未婚,向安瑜是非婚生子,直到向华去世之前,家里都不曾有过一张男人的照片,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向安瑜生父,基本上是不可能。
况且,向华那样自强的女人,能够选择生下向安瑜,并且绝口不提向安瑜的生父,大抵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向安瑜也不敢去想,自己的生父能够出现。
赵钥对此更加不抱希望。就算找到,人家也不一定能够接受从天而降的女儿,还是一个需要他捐献肾源的女儿,再者,亲属关系并不一定就能匹配。
向华因为和向安瑜的不匹配,只能终日劳作,为向安瑜准备高昂的治疗费,最终因此而劳累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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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钥为她做的事情太多,这次肾源没有得到的消息赵钥还不知道,向安瑜还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被她知道只是迟早的事情。如今除了等待和乖乖的接受透析,向安瑜能够做的,大概就是听从医嘱。
既然向安瑜都这样说了,靳闻漾便不再强求,只是想着生活的磨难,形态各不相同。
吃过午饭医生查房看见向安瑜病房里不是往日来的那个人,询问起向安瑜,“小瑜的新朋友吗?”
向安瑜住院的几年,住院部的医生和护士大多都认识她,也知道那个经常来探望她,被当成她姐姐的赵钥,初次之外,除了最开始负责的医生见过向华以外,便没有再加过其他人来探视向安瑜。
难得看见有新朋友来探视向安瑜,便特许了向安瑜想要下去走走的请求,“那要注意防风,这几天首都的风有点大,空间质量也不是很好,还是多注意一点。”
听了医生的话,靳闻漾非常夸张的找护士站借了个轮椅,惹得向安瑜哭笑不得。
“闻漾,我腿还能走路呢。”
“不能容易劳累吗?坐轮椅省体力,你还想不想下去散步?”靳闻漾对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儿颇有些怜爱的味道,对她像是对待小妹妹一样。佯装严肃让向安瑜接受她的出行工具,否定就失去了下去散步的权利。
由靳闻漾推着,向安瑜将多穿了件衣服,将自己裹得严实,和靳闻漾在住院楼下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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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万的账户余额,燕北盯着那些数字,这些都是她的私心,她对靳闻漾的私心。
程桃对燕北私下接受了温家两母女给的银行卡这个举动,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倒是开始好奇起来,燕北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钱?
许植文那里查获了四百多万现金,燕北眼睛都没有眨过,对钱不感兴趣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些奇怪的举动?温家和靳闻漾应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
曾经在筛选去基地的孩子中,靳闻漾是家庭身世最清白的一个,不可能和遥远首都的人牵扯到一起。不是靳闻漾,那就是温家?燕北的目标是温家?
想到了什么的程桃,给程左打电话过去,“查一下温家的情况,我记得以前她们家老头还有一个儿子?”
二三十年前的旧事,程桃那时候也就才几岁大,首都上层圈子里的暗涌波动,发生过的事情悄悄浮上她们这辈人的眼前。
中午程左过来的时候也给燕北带了午饭,程桃在办公室里看着程左交上来的新公司已经注资通过后的资料。
程桃这次回首都准备大刀阔斧,几个月前无意间在商业晚宴上见到彼时还被迫让陨石推出来作陪的简妮和白慕。明显厌恶这种场合的简妮和在这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白慕,两个看起来不太相配的人,却关系亲密。
美女和赚钱,是程桃的两大信条。那天的简妮身穿一条米白色,上身POLO衫式的连衣裙,一头秀丽柔顺墨黑色长发散落,唇红齿白,烟波流转,打量着周遭,嘴角轻轻的小动作,一会儿撇撇,一会儿轻笑,似乎觉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很无聊。
程左打听了一下回来告诉程桃,那是陨石传媒的电视剧的杀青庆功宴,“就是您几个月前投资的那部电视剧。”程左提醒她。
几个月前回首都给自家老爷子庆生的时候,首都排的上号的商界人士都到宴会上齐聚,都想看看程家的新当家人。程桃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温诗诗。
温诗诗有故意讨好的示意,又承诺是稳赚不赔的项目,在程思思做了风险分析之后,程桃在《倾心》投了一小笔,项目早已开始,现在的投资无疑就是在程桃送钱,首都没有人不知道程家新当家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赚钱和女人。
送上门的钱,程桃没理由不要。
听说了简妮是陨石的艺人,程桃对她产生了兴趣,其他人都在谄媚的恭敬时,只是她仿佛在参加一场与她无关的活动。
她选中了简妮,成为她的新宠。
加之上次在陨石捞了一把白吃的午餐,程桃嗅见了娱乐产业其中的牟利。来钱快,不像自家的主流产业,不管是酒店、商场还是地产,全部都是投资大,回转资金慢的项目。
吃过午饭之后,程桃只带了燕北一个人,前往剧组,参加开机仪式。
午后天气阴沉,微凉的风随意吹拂,现场已经布置完毕,程桃到的时候直接就被人领着进了资方休息的地方,温诗诗早已等候在此。程桃今天是刻意过来看看温诗诗的态度,敲打敲打这个老女人。
许植文的案子要不是燕北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不然查到她们头上是迟早的事情,当初答应给她提供酒店的监控就大概猜到了陨石内部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有想到温诗诗从骨子里,经她手的东西都不干净。
这个新项目,除了简妮之外还有温妍,温诗诗会亲自出现在开机仪式上想必也是给温妍铺路,有温妍在的剧组,大概温诗诗也不会有什么下三滥的东西,毕竟现在温妍明面上是陨石唯一的接班人。她的羽毛温诗诗可是很爱护的。
但是还是要奉劝她几句,程桃说话直白,“温总如果在我们合作的项目上有什么差错,我会很难办的。”
过来的时候听现场的负责人说了程桃来过,就知道程桃肯定会瑕疵必报,拿出来说事。
“程总请放心,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谁会允许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在敌人眼前两次?
对于温诗诗的态度,程桃还是满意的。撑在座椅上等待一会儿仪式的开始,余光打量着温诗诗。这个人,或者温家,到底有什么值得燕北感兴趣的?勾起了程桃的好奇心,毕竟燕北开枪不眨眼死都不怕的家伙,难得能对除了靳闻漾之外的东西感兴趣。
程桃换了个姿势,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手肘撑在腿上扶住下巴,颇有探寻的意味开口,“有个问题不知道温总方不方便回答。”
“程总请问。”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一辈的年轻人,温诗诗反倒有些畏惧,程桃的事迹多少听过一些,赚钱不择手段,虽然本质上她们是一样的人,但是程桃给人的感觉,看着人的视线,像一只准备将猎物撕咬彻底的野豹。
程桃故作思考的样子,“我记得小的时候,见过温总还有个哥哥呢?怎么这些年没有听说过了呢?”
突然提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温诗诗心下一震,哥哥当年被赶出首都之后,父亲就宣告了从此家里再无此人,自己才能够成为陨石的掌权者。后来听说哥哥的事情后,自己曾经去探望过一次,那张暴戾的脸和怒目而视的神情,撕扯拍打着探视的透明窗,隔着厚玻璃,温诗诗都听见了哥哥的辱骂。
“你踏马还敢过来!老子成了这样都是被你害的,这样你开心了吧?没人和你抢家产了!”
狰狞恐怖的怒吼吓得温诗诗脚下不稳,往后踉跄两步。哥哥被人带走了,温诗诗回到首都给父亲报告哥哥的情况,只得到一声,“那个逆子!”
从此,温诗诗在陨石的位置坐的更稳了。
回忆起那些已经成为过往的事,温诗诗猜不到程桃这个人打探的目的,防备着。“已经去世了。”
对于温诗诗的防备,程桃并不意外,这些年陨石一直是温诗诗在掌权,没有突破,止步不前,还有些萧败的趋势,都没看见温家的老头出来。
“哦?真是不好意思啊。”根本没有丝毫的歉意。
过了一会,现场负责人过来叫人,作为资方的两个人一齐出去。程桃旁边站着简妮,温诗诗旁边是温妍。程桃偏头不知道和简妮说了什么,惹得简妮耳根子通红,众人看在眼里,大概明白了剧组的真正的一番和二番是谁。
众人合影的时候,燕北往后退几步站在角落里,拿出烟盒准备点上,听见一个小声说话的声音。
往右边两步路的位置是一个拐角,有人躲在那后面压低声音,不知在和谁交谈。
“嗯,是真的。给公职人员送钱,送人。”
燕北眯了眯眼睛,听得清楚,声音还有点熟悉啊。抬眼看向合影站在正中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