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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凡世篇之风起 ...
人间的泸州
那片一望无边的芦苇荡穿过的村庄里,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岁熟嫁娶,得子安生,命来命往,尤顺自然。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着。
降世
那是一个寒冷冬夜,外面北风呼号,下起了鹅毛大雪,映的窗外隐隐泛白。
女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绣着手中的衣裳,身后大女儿洛苇已经熟睡。她时不时的停下来低头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腹中的孩子即将出生,而她,要在孩子出生前将这小衣裳绣好。她已经为腹中的这个孩子起好了名字——思远。
意为:“秋夜思远方,盼君早归来。”因为在几个月前,国中起了战事,他的丈夫被抓去充了军。她只希望丈夫能够早些平安归来。
她细细的做着手中的针线活。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那门外的狂风将门窗吹开。那扇窗直接被猛的折断。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女人受了惊吓,手中的针线落在地上,接着,腹中一阵剧痛。她知道自己可能要生了!
大女儿洛苇也惊醒,她发现母亲摔在地上,吓得赶紧起床,将母亲抱住,想要将她扶起。
女人咬着牙,脸上已经渗出了丝丝汗水,发丝贴在脸上,她轻声的告诉自己的大女儿洛苇:“去将阿婆找来。再去告诉大伯窗坏了。做完这些后,你便在阿婆的房间里睡下,今晚不要再回来了。”
一阵熙攘后,那阿婆将孩子接生下来,阿婆抱着叹了口气:“夫人,还是个女孩。”
女人躺着,几乎没有了力气,但她心里是欣喜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她得宝贝。
不料,此时却“唰”的一道白光闪过。
那阿婆一声惨叫便晕了过去。女人因惊吓而出了一身恶汗,她挣扎着起来,只想看看自己得孩子发生了什么事,她撑着身子将孩子抱起来。看到孩子并无大碍,便方放了心,而那阿婆也只是晕了过去。
当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定睛一看婴儿怀中泛着白光的地方竟是抱着两串玉佩。而那两串玉佩
的光渐渐消失,四周又陷入昏暗。
产房不吉利,因此众人皆在外面等,但此时,他们已经顾不得,他们冲进来。
“方才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躺在床边的阿婆。
“阿婆怎么了?”
那女人将那两串东西藏到身子底下。
“是铜镜映了外面的雪。晃了阿婆的眼睛。她摔倒便晕过去了。”
一切无事后,众人便只关心眼前的孩子是男还是女。当他们发现是个女孩时,皆拂袖而去。
女人松了口气。
可是,那阿婆醒来后,不仅眼睛瞎了,还有些疯癫。她口中不停的重复:“有妖怪,有妖怪…”
众人皆奇怪,那个孩子难道是妖怪?可是,看起来明明跟正常孩子一样。
阿婆浑身颤抖:“不一样不一样,那孩子一直对我笑。”
大伯将手中的杯子猛的杂碎:“小孩子刚生下来,眼都没睁开,咋对你笑。”
“她就是对我笑,她还戳瞎了我的眼睛”
大伯一巴掌打过去:“疯婆子,那小妮软的跟面条似的,怎么抬起手戳你的眼睛。”
那阿婆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就是有妖怪。她眉心还有一朵红色的妖花。”
可是,当把思远抱过来,众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后发现,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是阿婆不依不饶直嚷嚷,且她是真的瞎了。
众人无奈将那老大夫请过来,老大夫将阿婆的手拿过来,他闭着眼睛,捋着胡子,沉默了片刻,终于张开了嘴。
“是惊吓过度所致”
那阿婆蹭站起来摸索着抓住大夫的手:“你赶快告诉他们,我没疯,我说的是真的!”
老大夫摇了摇头:“神智混乱,应是跌倒后撞了头导致的疯癫。”
“那眼睛是怎么回事呢?”
“也是跌倒撞到头所致”
从那以后,阿婆就真的疯了。
虽然当时没有人相信阿婆的话,但思远是妖怪的话,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传开。且传的比阿婆的话更恐怖。
二
村里都传,思远是个妖怪,思远的娘亲再也没出过门。
族长闷闷不乐,心想,女子,既不能养家,亦不能延续香火,还要在家中白吃白喝到出嫁!如今国不安宁。而男人皆被抓了去充军。家中吃紧,如何养得起这些女人。
他捻着胡子一琢磨,思远的爹爹抓去充军,大概是回不来了,这女人在家也没生下个儿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打算找个借口将她们母子三人赶出去。
这一日,族长将众人召集起来。
思远的娘亲紧紧的抱着思远,坐在一个角落里。
族长发话:“近日,半夜十分,祖庙东南角上常泛白,且常有婴孩啼哭之声,甚是诡异,昨天请来了大罗金仙看过后说,是家中有妖孽。”
众人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其中一个妇人忙说到“我家孩子每天晚上吓得睡不着觉,说是看见了妖怪,可是我再问时,他就说。。。”
只是那妇人说到此处便哽咽了。
众人急切问道:“孩子说了什么?”
那妇人哭的更加汹涌,只是她越哭众人越着急:“你快说,孩子说什么?”
片刻那妇人抹了抹眼泪道:“他说,他见那妖怪对他笑,那妖怪还说,若说了就戳瞎他的双眼,再将他变得像阿婆一样疯癫。”
众人瞪大了眼睛,这话跟阿婆说的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思远身上。
另一妇人打破了惊异的气氛,她愤怒的指着思远道:“我觉得她就妖孽。”
“是啊,虽然阿婆疯了,但那些话不能是她凭空捏造的。”
思远的娘亲紧紧的抱着思远:“我的孩子不是妖孽。”
族长道:“这孩子生来怪象连篇,恐怕就是妖孽。留不得”
众人应声附和。
“将她丢出去,免得大家再遭殃。”
思远的娘亲只得给大家跪下来,央求道:“这孩子还这么小,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求求大
家高抬贵手,放过她。”
“难道阿婆的眼睛白瞎了,人白疯了吗?”
众人嘁嘁喳喳的说:“我看应该将她扔进山里!”
说罢,已经有几个妇人去抢夺思远。
思远的娘亲死死的抓住思远。“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不要!”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那妇人一用力便将思远抢过来。
小思远受到惊吓,哇哇大哭。
情急之中,思远的娘亲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央求:“我的孩子不是妖怪,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直到将头磕破,洇出了血,但换不来任何同情。因为大家对妖怪,对怪异之事都是避之不及。都想将她们赶出去。
几个妇人做着伴将孩子抱着往外走。
思远的娘亲在后面拼命地追。
却被砰的一脚踹在地上。
此时,那前方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是梁老头。
他是个落魄的道士,靠着讲书混口饭吃。常常做些调戏妇女之事,因此,那名声是不大好的。众人也不理睬他。
有人喊道“让开”
他却呵呵的笑着:“听闻这里出了妖怪,特意过来看看。”
其中一个妇人手往腰上一叉。“我们族中事务,干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还会捉妖不成?”
他呵呵一笑,脸上的褶子揪成一团:“我不会捉妖,但是我了解妖。”
“你说什么?”
那梁老头故意压低了声音,对那妇人说道:“妖记仇的很,若她真是妖怪,那你可要小心一些了”
那妇人面色一变,赶紧将手中的孩子放到旁边人手中。
而旁边的人似是得了一块烫手山芋,赶紧又将孩子扔到了思远娘亲手中。
思远的娘亲接过思远,顾不得满面灰尘,一阵喜极而泣。
族长怒道:“你莫要疯言疯语,扰乱人心。”
梁老头切了一声,极为不屑道“是你自己说的她是妖怪,妖真的很记仇的,想当年,有一渔夫打鱼时,不慎打了一只即将修炼成精的鲤鱼,那鲤鱼央求渔夫放过她,可是那渔夫不肯,后来那鲤鱼精侥幸逃脱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渔夫淹死在了湖中。”
族长一时语塞,他捻了捻胡子只好说道:“罢了,这孩子可以留下,但是避免引起恐慌,你们母子三人只能去后院柴房待着。
思远的娘亲连声感谢。不论如何,思远终于被留了下来。
她摸着这白白的娃娃。心中升起一阵怜爱,这样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是妖怪呢。
但她心想,这孩子一定是不一般的。因为,这孩子降世时是带着信物来的。以后定是要有一番成就的。
果然,思远自小便聪明,在她三岁的时候,常常喜欢仰着头,看天上的云彩。每次她口中咿呀的说着雨,那准是天上要下雨了。
而再大一些,她总是喜欢对这那些草啊树啊说话。姐姐以为她是得了怪病。
可娘亲是欣喜的。她教思远读书认字,叫她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可思远好像对那些并无兴趣。活泼的却像个男孩子一般。
她娘亲也只能笑着叹气,这女子长大了,娘是管不住的,大概要等她爹爹回来才好。
可是几年以后,最终等来的却是两吊铜钱,那是给战死沙场将士遗孀的抚恤金。
从那以后,家中的人更加的欺负她们母子,终于将她的娘亲逼的有些疯癫。
大约是在思远六岁的那年,一日,当思远与姐姐醒来时,发现母亲留下的书信和一只破旧的盒子。
那书信上,只有寥寥嘱托之语。而那盒子中装着一只极漂亮的玉佩和一串宫翎,娘亲说这是思远降生时带下来的。是护命用的,定要好好拿着。
可思远没有心思听那些,她只知道娘亲走了,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何时回来。
三
娘亲走了。
思远追出去,跑到到了村口那岔开的路口,她不知要朝哪个方向追去。
她的心砰砰砰的跳着,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第一次感受到无助与恐惧,但还是努力的压着那么一丝希望。
她猛的想起来,也许在有一处地方可以找到娘亲。
她转头跑出去,跑进芦苇荡中,曾经母亲常常带她去割芦苇。
母亲告诫她,不要走远了,若是迷失在了这荡子中,一不小心是要没命的。
但她调皮,经常躲在芦苇丛中,故意让母亲找不到她。
她躲起来,看到母亲着急的叫她,心里只偷偷的笑,然后,呼的一下跳出来,吓母亲一跳。
母亲松一口气便责骂她,她也只咯咯地笑着。
有一次,母亲学着她的样子捉弄她,也藏了起来。她找不到母亲,坐在芦苇荡里哇哇大哭。
母亲从后面出来,她却甩着鼻涕泡不理母亲。
母亲笑话她,是个贪心又小气的鬼,只允许她弃了别人,却不允许别人弃了她。
她心里默默地发誓,如果能够让她找到母亲,她就再也不会藏起来让母亲找不到,因为这个
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她不顾一切的跑进去,冰凉得河水湿了她的鞋袜,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
到了母亲常常割芦苇的地方,期盼着她一回头,母亲就像从前那般站在那里,撩起冰凉得水,洗掉她的鼻涕,对着她笑。
可是她始终没有等到那个让她依赖的身影。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到那芦花钻进她的鼻腔中,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姐姐找到她时,她窝在没有水的地方哭的睡着了。
身上被虫儿叮咬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姐姐含着泪将她背回去,她昏昏沉沉的趴在姐姐的背上,身体止不住的地抽搐。
回到家中后,思远病了,头几天一直高烧不退,说胡话,后来便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洛苇请不来大夫,于是只能去求族长。
族长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着。
又过了几日。
那族长终于来了,他看到躺在床上的思远,觉得差不多了,便假意找那老大夫瞅两眼。
那大夫连脉都不用摸,只瞅了两眼便直摇摇头。
他对洛苇说:“提前找个地儿吧”
洛苇瞪大了眼睛:“大夫,什么意思啊”
那白胡子老大夫又叹几口气:“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洛苇央求着:“大夫,您救救她”
那老大夫摆摆手,不中用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了。
洛苇一想,这家中马上便要剩下她一人了,伤心而泣。
族长佯装叹息几声,这孩子命苦啊,转而立刻吩咐:“马上找个好地儿将坑挖好,那道士
说,这孩子不一般,她来泸州走一遭,也让她善始善终吧。就东郊那块最好。”
旁边几个大汉立刻行动。
不出片刻的功夫,那几个大汉回来
“坑已经挖好了”
那族长手一挥:“抬走”
那大汉一笑:“就这小娃娃还用抬?俺一只手就提溜过来了。”说罢便一把将思远从床上抓
了起来。
“住手,思远还没死,你们就要将她埋了,还有没有天理。”
那族长连念了几声无量天尊,“大夫都说了,她已经不行了,这样做,是让她少受些罪”
“住手!”洛苇拼命的抓住那几个大汉。
突然,思远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像是悬在半空中,几日未尽水米,饿的直发昏,她大声喊道:“我好饿!”
在此处的人,都已经默认了思远已经断了气,她这一喊,仿佛诈尸一般,将那大汉吓得直接将她扔在了地上。
她喝了两杯水,吃了三碗米,过了几日,又活蹦乱跳。
村里人说她命大,在芦苇从里睡过去都没被野兽吃了。生病差点断了气,又在最后一刻从无常手中逃了出来。
这也更坚信了她是妖怪的传言。
窗外的枣子已经泛红,那是母亲晒下的。
她忽然起身,拿了一颗,跑到门口,将那颗枣埋在土里,她心里默默的想着,等它长成了
树,结了果子,也许娘亲就回来了。
没了娘亲的思远便成了个野孩子,她只精心的呵护着那棵树,与她一般大的孩子总是欺负她,
一日,思远拿着几颗枣在树下吃着。
隔壁家的狗蛋表哥领着一群小孩过来。
狗蛋看到思远便骂道:“小妖怪,滚一边去,这是我们的地盘。”
思远瞅了他一眼,结果那狗蛋上来便推了思远一把。
“怎的,不服?要不来给小爷捏捏脚,小爷也许饶你一命。”
众伙伴哈哈大笑。
思远亦是对着狗蛋笑了笑:“你是将你阿爹对你阿娘说的话都学来了。”
狗蛋骂了一声王八蛋,扯着思远的衣服就将她推在了地上。
思远摔在地上,手中得枣也落在地上。
旁边的柱子快去将枣捡起来,放在口中嚼了嚼。
“真甜”
他嘻嘻的笑着:“小妖怪,还有没有?”
思远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
几个小孩将她按在地上,从她口袋里又掏出了几枚枣子。
“还给我!”
思远去夺,结果被柱子和狗蛋他们又一把推在地上。
他们将枣一遍往嘴里塞一边笑嘻嘻的骂:“小妖怪,小妖怪,村里来了个小妖怪,没了爹,
走了娘,我们给她断了粮。惩恶扬善我在行。”
思远爬起来,冲上去,一拳打在狗蛋肚子上。
那狗蛋口中的枣还没咽下去,便被打吐了出来。捂着肚子猛的一阵咳嗽。
柱子他们见状一拥而上。一时间,一群孩子扭打在一起,混乱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
那狗蛋的脸被挠出了一道深深地血痕,狗蛋捂着脸哇哇大哭。
其他孩子见状,皆撒腿就跑。
经过这一番战斗,思远算是大获全胜,只是她现在有些脱力,便窝在树下睡了过去。
醒了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她起身到溪边,捧起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再看看水中倒映出的自己,鼻青脸肿。额头上好几处已经结了血痂。
当她回到家中时,发现,狗蛋的娘亲已经带着狗蛋在家中等她回来,狗蛋得娘亲叉着腰,怒
气冲冲的坐在那。
身边的狗蛋脸上敷着些大青叶捣烂了后的青泥。
洛苇看到思远回来,赶紧领着她到狗蛋面前。
赔笑道:“思远来给狗蛋道歉了。”
狗蛋得娘亲这下来了力气,手往桌子上一拍:“道歉有啥用,打人不打脸,这小妖怪却专门
打人脸,你说她狠不狠。”
“思远,赶紧给狗蛋赔不是。”
思远看着狗蛋,却说:“他的脸不是我挠的”
“不是你还有谁?”
“当时场面混乱,我没看清,总之不是我挠的。”
狗蛋却哇哇哭起来,指着思远:“就是她,就是她!”
思远看着狗蛋,气不打一处来:“脸不是我挠的,再说,是他先打的我,凭什么要我道
歉。”
狗蛋得娘亲气的跳起来:“小妖怪还理直气壮了?”
思远浑身颤抖着,她已经听够了别人嘲笑她小妖怪,她指着狗蛋娘亲的鼻子:“你才是妖
怪,你全家都是小妖怪!”
狗蛋的娘亲蹭的一下站起来,跑到院子里拿起一块石头。
“今儿,老娘非砸了你家的锅!”
说罢,便冲进了厨房,扬起石头便往下砸。
洛苇蹭的一下拦在她面前。“你要是砸了锅,就先将我砸死!”
“你以为我不敢吗?”
狗蛋娘和洛苇扭打在一起。
“住手!”
二人停下来,转头看过去。
见思远高高的举着一口锅。
狗蛋娘眼睛一瞪,这不是我家的锅吗?
“小妖怪,你拿我家的锅做什么?”
“谁说只允许你砸我家的锅了,今天,若是我家的锅少一颗灰,我就砸烂了它”说罢,思
远就要摔下去。
“住手”
狗蛋娘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拿着自家的锅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她走到门口转头恨恨说到:“听说妖怪都是要被雷劈的,你给我小心点。”
狗蛋躲在他娘亲身后顺着气道:“小妖怪,自有天收!”
思远望了望天。
“今晚,你最好是不要再去芦苇荡子中摸鸟蛋。”
“你说什么?”
思远冷冷一笑:“可能会被雷劈”
第二日,村里熙熙攘攘,说狗蛋娘昨天晚上去摸鸟蛋,被雷劈了。
不过幸而保住了一条命,但恐怕是要残废了
四
狗蛋娘醒来后,愣愣的躺着。
“狗蛋娘,你还好吗”
只见她瞳孔失焦,只喃喃道:“妖怪说,雷会劈我”
众人觉得,狗蛋娘是疯了。
也有人觉得,狗蛋娘是被妖怪诅咒了,于是便提议让隔壁村的刘半仙来驱妖。
族长故意让刘半仙将法阵设在了思远房门口。
刘半仙摆好了阵势,转了几圈,跳了几跳后,呆的一声,将手中的一颗“混元珠”扔出到祭坛里。
蹭!的一声,一阵火花冒起。
狗蛋娘看到那火光四射的场景便想起了那晚劈在自己头顶的雷电。便哇的一声晕了过去。
刘半仙又呆一声,但狗蛋娘不见醒来。
“呆”
“呆”
“呆”
……
一阵凉风吹过。
刘半仙缕缕胡子,摇摇头。“此妖甚是厉害,不惧我的五行阵。我得回去问问祖师爷是否有良方。”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指着思远的鼻子骂,她是小妖怪了。
只不过,他们都躲着她走,万一哪天将她惹不开心了,遭雷劈了,那不小心可就小命呜呼
了。
思远没有朋友,但她有个忘年之交,梁爷爷。
梁爷爷就是当初在众人想要将思远扔进山中时,两句话救下思远的梁老头。自称梁半仙。
这梁半仙做什么都有点不着边际,但只有一件事最能坚持,说书。
每逢街市上人多时,梁老头便拿着个小木凳,找个太阳好的地方,往那一坐,呼的一声,打开那把被摸的出了包浆的破折扇,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讲到精彩之处,不觉手舞足蹈。
只不过,梁老头讲来讲去就那几个故事。渐渐的便没人听了。
街市上的人走到梁老头面前故意调侃道:“梁半仙,今日有什么新鲜故事吗?”
梁老头眯起眼睛,故弄玄虚道:“今日讲妖女化身昆仑弟子,祸乱昆仑,众神仙齐心协力,
除妖的故事。皆是新鲜的。”
“你这故事都讲了几百遍了,还新鲜呢!”
大家一哄而散,但只有一个人不腻,那便是坐在边上的思远。
而最终也常常只剩思远一个听客。
梁老头讲完后拿着竹筒喝一口水,他眯着眼睛,看着思远,这小妮子,当初没白救你。
你想听什么,爷爷给你讲
“最后这个妖女死了吗”
“当然死了。”
思远拍拍手:“恶人就应该有恶报!”
片刻,思远发呆的望着地上的一块碎石头。
“丫头,你在想什么?”
“昆仑山真的有神仙吗?”
“当然有!”
“你见过吗?”
梁老头颇为心虚的点点头“……见…过…”
他仰起头,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他一定是见过神仙的。那座山,他也应该是去过的,只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自己也忘记了。
管他呢,反正就是见过,他又开始眉飞色舞讲道:“那座仙山上住在神仙,那里的女仙各个秀外慧中,肤若凝脂,男仙温润如玉,挺拔俊秀。”
思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爷爷你讲过了”
“哦…”
思远又问:“那神仙和神仙之间会打架吗,他们会相互排挤吗?”
梁老头屡屡胡子说道:“神仙乃宽容,乃仁爱,乃忠义,乃清廉,无欲无求,怎么会发生那
等恶俗之事呢?他们只会打妖怪,匡扶正义。”
“可是,可是为什么十二上神最终没能入得了三十三重天。”
“……”
突然,思远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我要去当神仙!”
梁老头皱着眉头,缓缓冒出个:“?”
“爷爷我要去昆仑山,当神仙!”
那梁老头吹着胡子瞪着她:“你想去当神仙?当神仙做什么?”
“当了神仙,就不用怕那些欺负我的人了。”
梁老头吐出一口气:“小妮子,神仙可不是你想当便能当的。再说了,你知道那昆仑山远在千里之外,等你还没到昆仑山,修成神仙,就已经变成。。。”
“变成什么?”思远眼巴巴的望着梁爷爷。
那梁老头压低了嗓子:“地狱的鬼”
思远吓得打了个激灵,她自小不怕妖不怕魔,就怕鬼。忙摇头说道:“我不要去那种可怕的
地方,是不是修成神仙就不会怕鬼了。”
“那是自然,什么妖魔鬼怪见了神仙都要绕着走。”
“那就对了,我要去当神仙。”
梁老头摇摇头:“不行的,不行的”
“难道爷爷不知道昆仑山怎么走?”
“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不能告诉你!”
梁老头眼睛骨碌一转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
梁老头说罢,便急匆匆,灰溜溜的走了。
五
一日,思远急匆匆得去找梁爷爷。梁老头正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去,眼眶还泛着红。
梁老头见状忙问:“丫头,发生何事?”
思远焦急道:“爷爷,你快告诉我昆仑山怎么走”
梁老头摆摆手:“我都说了,那地方你去不得,去不得”
思远扯住梁老头的衣服:“我必须去”
思远急出了泪:“可是姐姐出事了!”
“洛苇出啥事了?”
“族长要将姐姐卖给别人当小妾”
那梁老头又躺下去:“也不是啥出人命的事,你就听天由命吧”
“我不听”思远倔强的瞪着梁老头,瞪的他有些发怵。
梁老头小心的问道:“族长要将洛苇卖给谁啊?”
“就是隔壁村那个刘半仙”
“什么?”
梁老头腾的一下坐起来,接着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这老东西,整日招摇撞骗,骗了几个臭钱,竟然开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思远哭着:“神仙都是无欲无求,可是他为什么要姐姐”
梁老头哼哧一声:“他算哪门子狗日神仙。就是一骗子!”
思远哭着:“所以,我要去找真正的神仙,这样才能救姐姐”
梁老头琢磨着,脸上的皱纹皱成一团:“这事儿,有点难,你且容我想想。”
思远巴巴的望着梁老头,只是那梁老头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昆
仑山。
“爷爷,到底有没有办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去。”
思远哇的一声,又哭了。
梁老头赶紧好言好语劝慰到:“傻孩子,你想啊,就算你到了昆仑山,这桑田都转了几转了,还怎么就洛苇。”
思远哭的更凶了。
那梁老头见思远哭的怪可怜。没办法,只好打算糊弄糊弄她先让她别哭了。
于是便说道:“你别哭,我倒是有个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梁老头眼睛骨碌一转:“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思远止住了眼泪,将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梁老头神秘秘的俯下身子说道:“明日你给我带个饼子,我便告诉你。”
思远心想,这梁老头果然嘴馋,每次说到重要的地方,总是要索要些什么。当然了,雷声
大,雨点小的事情也常见,但是,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但思远还是问道:“梁爷爷,你为何每次说到重要之处,总是跟我要饼子”
那梁老头,眯起眼睛,尴尬的露出一丝笑意:“这不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嘛。。。”
“明日我给你带两个饼子。”
第二日
思远果然拿了饼子过来。还拿了两条烤好的鱼。
梁老头一看那焦黄焦黄的鱼儿,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都几年荤腥未尽了”
思眨巴着眼睛。“东边的溪中就有,馋了便去抓几条就好了。”
那梁老头呵呵一笑:“年纪大了,下不了水。”
他撕下一块焦黄的鱼皮,放在口中,霎时间,那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他细细的嚼着
( ̄~ ̄)!。
思远看他吃的香,不觉咽了咽口水。
那梁老头将鱼掰下一块放在思远手中:“你也吃。”
思远摇摇头:“爷爷,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那梁老头不舍的将口中的肉咽下去。本来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理由敷衍思远。现在吃着这喷香的烤鱼一下子便来了灵感。
于是,那梁老头一边吃,一边指着那芦苇荡说:“就那,那芦苇荡中有一只神鸟,在她的肚子中有一颗欲魂珠,那欲魂珠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就别说修仙了,就算是直接飞升为上神也是不在话下的。”
思远瞪大了眼睛:“可是怎么找到神鸟呢?”
“这~心诚则灵。”说罢又坚定的重复着说了句“心诚则灵”
思远转身便跑到了芦苇丛中。
可是,那芦苇丛中除了一望无际的芦苇和漫天的芦花,好像什么都没有,偶尔一声鸟叫,
思远跑过去。
几只野鸭子呼啦呼啦的飞起来。
她站在那里,心想也许根本就没有神鸟。但是,真的有那么一颗珠子就好了。
想着想着,心中便升起一阵酸楚,接着,鼻头一酸,眼中便渗出了泪。
她抬起头努力的将泪憋回去,母亲说过,哭是最没用的。她仰头之间看到了那漫天的芦花
飘过,那一刻她忽然想,若是她是一朵芦花也好,便可随风飘到任何地方,自由自在。
最好是飘出这泸州村,这样,那些嘲笑她的,欺负她的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一直到夕阳落下,那芦苇荡中凉风瑟瑟,簌簌的叶子声到了夜晚时更加清晰。
思远打了个冷战,心想,万一有鬼怎么办,她飞速跑回去。
快要跑到家门口时,看到那亮着的灯光她松了一口气,暗橘色的光照在她的眼中,升起一丝温暖。若是母亲还在,那里或许是温暖的,可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她憋了眼中的泪,转头又往芦苇荡方向跑,她再也不怕鬼了,因为那里的人跟鬼一样都是吃人的。
六
直到第二日,她才回到家中。
姐姐站在门口,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她担心了思远一夜。见她回来,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本想责骂她一番,但远远望去见她黑瘦
的模样,心中一酸,便又落下了泪。
不过,思远回来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她两一块方布展开,放了几件破旧的衣服,一些干粮。
洛苇不解的问道:“思远你做什么?”
“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
“去昆仑山!”
洛苇一听,便知道,定是那个梁老头又说故事哄骗了他。
洛苇也不搭理她,只说:“锅里给你留了饭,你赶快去吃一些。”
说完,洛苇又拿起针线,继续做着衣服。
“洛大娘急着穿,所以加了钱。我今天去换了些白面,等明日你去河里再捉几条鱼,就可以
改善一下伙食了。”
思远见洛苇不理睬她,便气呼呼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你真的要一直在这里吗”
洛苇头也不抬:“那还能去哪?”
“可是,族长要将你…”思远终究是没说出口。
洛苇依旧做着手中的针线,脸上异常平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曾经,她也像思远一样愤怒过,哭过,她甚至在思远睡着时,一个人走到河边。她低头看着
那冰冷的河水。
漆黑的河水映出了她模糊的轮廓,像极了说书人口中那可怕的女鬼。
她看了良久,突然,她笑了笑,在这里,要么死,要么苟且的活。而她,还有些牵挂,也没
有勇气去死。
思远嘟囔道“昆仑山一定有神仙,这里只有魔鬼。”
洛苇冷冷一笑:“有神仙又能怎样,这世上的穷苦之人这么多,他为什么要帮你呢?与其想那些,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来生投个好胎。”
“我不要他帮我,我要自己修成神仙。”
洛苇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只说到:“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去找那梁老头听故事,防止走火入魔了。”
思远却坚定的说:“他没有骗我,昆仑山每隔百年都会招收弟子,我们若是去,说不定能赶得上。”
洛苇终于不耐烦:“若真的,那老头还至于为了一个饼子与你苦苦编造那些谎话,他自己早就成了神仙了。”
思远一时无话可说,但她心里无比笃定,她一定能到昆仑山,一定能修成神仙。
洛苇为了断了思远的念想,又说道:“且不说那老头说的话是真是假,这里离着昆仑山有千山万水之隔,你我靠着两只脚怎么去?”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而且,那日我还看见赵公子站在门口,往里看。”
听到赵公子,洛苇便落了泪:“是我配不上他,我已经想通了,若有来世,再去还他。你就
别再闹了。”
思远使劲的摇摇头,几乎是嘶喊着:“今生的命都不能决定,怎么去决定来生的命运?”
洛苇不再理睬她,只低头做着那衣裳。只是,那泪悄声的低落在手上。
几日后,思远见洛苇偷偷见了赵公子,回来后便哭红了眼。
又过了几日
思远醒来后,没见着洛苇。此时,她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她走进了厨房,闻到一股馍香气。
她打开锅,果然有一锅新蒸的馍馍。
她塞了一口在嘴里,这软乎乎的馍馍还带着余温,吃着心中开心的不得了,但她又想,姐姐
怎么半夜蒸了馍馍。
她坐下来,准备大吃一顿,却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书信。
她打开
信中言
吾妹思远
见字如面,余常自叹,生如贱蚁,命只由天,恍惚十余载。然听吾妹之言,如醍醐灌顶,今
与赵公子相伴而走,天涯海角,勿念,勿找。
洛苇留
思远捧着信:“……?”
她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明白过来……这两人是私奔了?
思远愣愣的坐着,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当她再反应过来低头看时,那书信已经被泪沾湿,而变得模糊。
突然,她笑了,心想,洛苇终于不用再去嫁给那个衰老的刘半仙。
而自己也可以去昆仑山了,虽然一个人会很孤独,但是会好起来的。
就像是,以前自己最怕黑天以后的芦苇荡,可是现在不怕了,一定可以走出这里的。
想到此处,她又抹了一把泪。
开始行动,今晚就走。
思远开始收拾东西。洛苇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思远。包括刘半仙送来的几件作为聘礼的衣服,几副银耳环和几支银花珠钗。
思远看了看,将那些东西扔在一边。心想,他们以为用这些简单的东西便可以作践一个人,其实在我眼中,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思远收拾好了包裹,她从墙角中掏出了那只破旧的锦盒。
打开,是那支宫翎和玉佩,娘亲说,这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护命用的,要好生收着。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东西还是要值些钱的,关键时候说不定真的能救命用,于是她小心翼翼
的包好。
她将家中的东西放好,将桌椅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静静地做着,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里的
一切,真要离开时,竟也有些不舍。
就这样,思远看着这里的一切,一直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她背起包袱,拿了一只碗。便踏上了修仙之路。
在生活中我们常常会遭遇困境,会有不开心,可我们不能被打倒,就让我们倔强的活着吧(∩_∩)
拖延症患者,终于利用清明假期重新打开修改,二改后加了好多字,是为了读起来更顺畅。
之前看传统看的多,刚写的时候难免会受影响,当然了,不回头看,真的不知道自己写的烂(但我不能说,不能说哈哈),也不怪编辑给我的文笔打一星,也许到第二本时,我就知道网文到底该怎么写。给自己加个油吧,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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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凡世篇之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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