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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意外(一) ...

  •   林如意从汤池里出来的时候恰巧撞见了一幅美人出浴图,季韩几人还没来得及换好衣服门就被挤得打开,从如意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季韩白花花的背部和另外几人被蒸气熏红的脸蛋儿。

      啧,她支着下巴倚在储物柜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人推推搡搡、满地找内裤袜子的场景,极大地满足了某色令智昏的单身女青年。

      冯潼拿着件单衣刚要往头上套的时候突然看到门外的一双眼睛,吓得差点蹦回池子里,定眼一瞧原来是林如意,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跟一众男同胞聚在宿舍里看500T硬盘里的内容时有的一拼。

      他尴尬地怼了怼背对门口的季韩,“咳,有人偷看。”然后光速地穿好衣服。

      季韩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转过身去对林如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无声地说了一句话,紧接着‘啪’的一声拍上了门。

      林如意一脸失望地收回目光,她看懂了刚刚季韩说的话,“色女,你完了!”
      但她一点儿也不害怕紧张,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也绝不退缩,柳下惠就留给别人去做吧。

      某风流女在服务台旁边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季韩几人走了出来,一到她跟前孙吉祥就锁住如意的喉咙,恶狠狠地说,“好啊你个采花大盗,虽然我本来就知道你好色,没想到竟然还玩偷窥这套儿。”

      “是你们没把门关好的,可怨不得我。”某女相当无辜。
      “你竟然想白嫖!”孙吉祥瞪大了眼睛,终于将从如意那里新学来的词原封不动还给了她。

      “唉!林家有女方二八,蝇营狗苟祸年华。试问常娘何管教,一顿扫帚噼啪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季韩仰面望天,有感而发赋诗一首。

      “好诗!好诗啊!”众男一致对外,掌声应和而起。

      “¥%*&%#@——”林如意脸憋得通红,可怜我们如意妹妹天不怕地不怕,儿时捅天入地上房揭瓦,却怎么也逃不出其母常氏常晓萍的五指山,每每闯祸打架后都免不了一顿大刑伺候。

      常母常曰:棍棒底下出孝子,严而往之留青山。

      然而自家逆女烂泥扶不上墙,挨揍时发誓讨饶比谁都快,过后仍然屡教不改,家里还有一个帮忙游说的使臣——林大宝,林如意的亲爹,耍地一手和稀泥的好本事,往往在自己气的要死的时候来一句:
      “阿意现在还小呢,等她长大了就明白你的苦心了。”然后从背后连连示意,‘闺女,快跑!’

      “我错了,我给你们买吃的行了吧,你别跟我妈说。”林如意终于怂了,虚弱地赔礼道歉。

      季韩他们四人这些年一直混在一起玩也不是没有过分歧,他们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产生摩擦,轻则一顿嘴仗了事,重则拳脚相加。

      为了不动摇四人之间最根本的感情联系,决定让先挑事的那位主动请其他人吃吃喝喝,这成了四人之间从没变过的约定。

      “成!”孙吉祥一把拍在林如意肩膀上,心里已经列出了两米长的购物清单。

      林如意有种不祥的的预感,她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顿时感觉四肢无力、更加虚弱了……

      晚饭过后,季韩心说这回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一天下来都没来得及合眼就被支配地团团转。

      刚才饭桌上孙吉祥非要喝酒,结果两瓶啤的下肚就开始撒癔症,抱着冯潼哭爹喊娘、涕泗横流,一会儿说什么“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一见如故,从今以后有哥们一口饭吃就有你口汤喝”,一会儿又说“老天爷真特么不公平,给你这么张脸还给了你一个有钱的爹”。

      说完还拉过季韩的手,“小韩韩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你有啥事也别憋在心里,你看你有这么多兄弟呢!”一边煞有其事地手指扫过饭桌的几人,最后重重拍了下胸口。

      “嗯,知道了。”季韩掩着笑喝了口酒。
      “你最近没做兼职吧,是不缺钱了。”他双手攥着季韩的左手,“没事——跟哥们说,咱哥几个凑钱也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说是不,潼潼。”

      冯潼看了眼季韩,忍笑道“是,以后就算韩哥半身不遂哥几个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我呸!去你的半身不遂,你全家都半身不遂。”季韩啐了一口冯潼,引得宁可原和林如意哈哈大笑。
      而孙吉祥依然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把自己感动地一塌糊涂。

      饭后宁可原驮着死猪似的孙吉祥回了房间,安顿好后林如意也回去了,只剩下冯潼和季韩面面相觑。
      刚才两人都喝了些酒,有些微醺,但远不至于孙吉祥那样好似原地成仙了一样。

      季韩躺在床上回味孙吉祥在饭桌上的话,一个醉鬼的话通常是不可信的,但他知道那是孙吉祥一直想对自己说的掏心窝子的话。

      自己从没有对别人说过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也从没有在朋友面前抱怨过什么,这并不是说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怎么怎么样,只是觉得没必要。

      季韩察觉到饭桌上冯潼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变化,又结合祥子耍酒疯说的话,就知道孙吉祥可能跟他说了些什么,心里可能不太愿意有这些变化,不过也无所谓,就算是同情也好、怜悯也罢,都与自己无关。

      季韩迷迷糊糊将要睡过去的时候隐约好像听见有人叫了一声‘韩哥’,但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归于黑暗。

      睡着了?
      冯潼又试着叫了一下,没有回应。
      他收回视线,其实他刚才叫季韩是想听听他亲口对自己说出他的经历、他的感受,但一想到孙吉祥三人和他在一起四年也没听他说出个屁来便放弃了。

      在听到孙吉祥轻描淡写地说出季韩的事时自己唯一的感觉是心疼,心疼地无以复加,恨不能冲到八年前那个刚知道真相的小男孩面前紧紧抱住他,告诉他,‘别怕,你还有我们,我们就是你的家’。

      算了。
      慢慢来吧。

      清晨,冯潼被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喂?”
      “起床了吗?”手机传来宁可原的声音。
      “没呢。”“没起也得让你跑一趟了。”宁可原那边声音嘈杂。

      “祥子钱包昨天落在温泉那边的储物柜了,你帮忙送过来吧。”宁可原回头看了眼在收银台前僵持着的孙吉祥和林如意两人。

      “你们在哪?”冯潼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在酒店附近的那个枫华超市呢,害,那不昨天如意说请我们吃东西嘛,今天一大早祥子就爬起来拽着我俩出来了,逛了一圈结账把吉祥钱包都掏空了,我自己也忘带了。”

      孙吉祥把昨天哭哭啼啼撒酒疯的糗事忘得干干净净,心里就记着这一件事,这会儿正因为该不该把多出来的零食放回去和如意对峙呢。

      “成,知道了,这就去。”冯潼挂掉电话,翻身下床。

      “谁啊。”季韩眯着眼睛问。
      “大圆子,让我给送钱包去。”冯潼边穿衣服边回答。
      “你等我一下,我也去。”季韩呼噜了一下头发,也下了床。

      两人到了后山温泉的时候服务台没人,只有里面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请问有人吗?”冯潼朝里面喊。
      “等一小会儿啊,在收拾卫生呢!”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应该是酒店的保洁人员。

      冯潼闻言,“阿姨我们昨天在这落下了一个钱包,您能帮我们取出来吗?”
      “行!一会儿着啊。”阿姨应声回答。

      “等一会儿吧。”说着两人在墙根蹲了下来,要是再一人叼一根烟气势完全可以碾压街头小混混。

      “姑娘,姑娘?”某个汤池小包厢里又传来了保洁阿姨的声音,“醒醒啊姑娘?”
      怎么回事?

      冯潼和季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走,去看看。”说完站起身来循着声音走到了一个门半开着的池边。

      进去看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保洁阿姨正用手拍着一个女人的胳膊,试图叫醒她。

      这个女人面色苍白,分不清是真的苍白还是妆容太厚,因为嘴唇上还带着鲜红的口红,她的半个身子都浸在温泉里,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湿透了。

      季韩蹲下身去,推了推她,没有反应,收回手时突然感觉不对,于是手指向女人鼻下探去。

      突然他手指一颤,眼睛失去了焦距,喃喃道:
      “没气了……”

      什么?冯潼睁大了眼睛。
      “啊——”保洁阿姨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死……死了。”

      季韩站起身,将眼底的情绪隐藏起来,“报警吧。”
      “……哦。”冯潼毕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遇到这种事难免惊慌失措,他连忙掏出手机,按下了报警电话。

      “……对,名字叫埃旗酒店,在后山的温泉里……”冯潼挂掉电话,转身走回季韩身边。

      季韩还在观察尸体,神情若有所思,旁边的阿姨抹着眼泪,不知是吓得还是心疼地,嘴里还念叨着:“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就这么没了,爹妈得多心疼啊!”
      这个女人的身体还有些温热,也许是泡在温泉里的缘故,咋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单凭肉眼无法判断出大概的死亡时间,这也是刚开始保洁阿姨没有看出人已经没了的原因。

      季韩的目光落在女人的颈项处,发现白的几乎透亮的皮肤上可以看见一抹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人用手掐的,于是他从服务台拿了两条干净的一次性毛巾,隔着毛巾轻轻掀开了一点儿女人的衬衣衣领。

      果然,死者生前可能遭遇了侵害,脖子上的痕迹恐怕是挣扎时留下的。

      季韩……为什么这么快就镇定下来了,他的反应完全不在自己认知中的一个高中生的范畴之内,难不成是装的?冯潼垂下眼眸,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季韩略微皱起眉头,“怎么了?”冯潼看向他。
      “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觉得有些面熟。”冯潼仔细观察了一番,“但是粉涂得这么白,想不起来啊。”

      “咦?这个……”冯潼隔着一次性毛巾捏住女人耳垂上挂着的流苏耳饰,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对上了季韩的眼睛。
      ——是她。
      ——是那个人。

      黑暗中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摸索着自己的身体,粗糙的手掌从脚踝一路向上滑,耳边是那熟悉的谩骂,他好像被禁锢在方寸之地,任人鱼肉,无力反抗,也挣脱不得……

      裴小峰从噩梦中惊醒,喉间好像还残留着呕吐的身体反应,枕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环顾四周,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酒店的房间,他拍了拍脸,下床时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

      裴小峰泼了一把水在自己脸上,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昨晚的梦平白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场噩梦跟随自己之久,恐怕只有将脑髓掏空,才能彻底摆脱……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烈一笑,“真没出息,你就是一只臭水沟里的蛆,一辈子龟缩在那里,活该被别人糟践,被自己唾弃。”说完他啐了一口。

      裴小峰走到酒店大堂时看到时钟已经指向十点了,难怪隔壁床的陈卓不见了踪影。

      突然他看见酒店经理带着两个身穿警服的人向后山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他悄悄地跟了过去。

      “我也不晓得这姑娘是啥时候在这里的,就、就今天早上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一打开门就看见她坐在这里咧。”
      保洁阿姨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正在接受调查,“我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回应,这俩小伙子都听见了的呀!”

      “哦呦我说警察大哥呀,我可真滴不认识她的呀,这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噢。”保洁阿姨有些着急。

      “您别着急,张阿姨,我们不是怀疑你是嫌疑人,就是得听听事情的经过,做一下笔录。”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警员一边做着临时笔录
      一边安慰道,“这不也是为了查明死者的真正死因好让她家人知道不是。”

      “那倒是哈,哎哟早知道我姐妹儿给我介绍新活儿的时候我就跳槽喽,谁知道碰上这档子事,蛮晦气的喽。”保洁阿姨一脸懊恼。

      “Before you break my, break my heart……”冯潼接起电话。
      “咋回事呀,我们仨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咋还没来啊?”孙吉祥质问道,“我钱包找着了吗?”
      “没呢。”冯潼看了眼那边的警察,低声说:“这边出了点事儿,你们先回来吧。”

      孙吉祥听出他语气不对,立即应了下来。
      季韩看到冯潼挂掉电话,“祥子?”
      “嗯。”冯潼想了想,朝尸体那边努努嘴,“她是昨天我们在电梯边上见到的那个人吧。”

      “对。”季韩伸手拿走冯潼手里的手机,“密码?”
      “四个1。”冯潼没想到他的动作,有些吃惊,“做什么?”

      “给陈卓打个电话,让他把裴小峰叫来,昨天裴小峰说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看那女的没穿工作服也没带工作牌,他们俩应该是搭了几句话。”
      或者他俩本来就认识,后半句季韩没有说出来。裴小峰这个人比较内向,平时认识的人都不一定能说上几句话,更别提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在哪呢?”季韩问,“……哦,好了,没事了。”说罢挂了电话。

      “裴小峰没在?”冯潼看到季韩皱了下眉头。
      “不是。”季韩摇摇头,“陈卓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裴小峰应该就在房间。”

      这时酒店经理带着两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走来,小民警立即站直身体,敬了个礼,“刘局,队长。”

      “嗯。”刘局摆了摆手,“怎么样了?监控调取了吗?”
      “李哥去取监控了,我在这了解一下情况。”小警员恭敬的说。
      “那边两个也是发现尸体的人吗?”刘局问。
      “是的,他们是在张阿姨发现尸体后赶过去的,也是报警的人。”

      “嗯。”刘局朝季韩两人这边看了一眼,对身后的小队长说,“你先在这边看着,我去那边看看。”说着朝季韩他们走了过来。

      林江市治安不错,最近几年连续获得了城市治安奖、城市规划奖,就差了个诺贝尔和平*奖,而且一年到头案子也出不了几个,市公安局一众刑警还曾被授予过‘市民守护神’的光荣头衔。

      平时一些小打小闹、鸡鸣狗盗的事下面的派出所出几个民警就给解决了,这次突然出了个命案,而且几乎可以断定是他杀,刘局特意从局里调了两个小队,又通知了这附近的派出所,让民警把酒店附近封锁了个彻底,一个一个排查,甚至亲自来现场勘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意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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