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光阴》春见十四弦

9、尴尬

　　原因盯着手机屏幕，发了近十分钟的呆。
　　“考不了年级第一就去烤地瓜”这个昵称对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这样说来，他居然连地瓜都不配烤！
　　他点开那个人的□□资料，非常干净，没有性别、星座、个签、简介，只有一个网名挂着。
　　“唔，他怎么什么都没有？”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那边敲过来一条信息：
　　【吃晚饭了吗？】
　　原小因一头雾水，啥？吃晚饭？一上来怎么就问这个？
　　【在吃。】
　　杨翠莲坐原因对面，看他一惊一乍的表情，怕他把刚吃进去的饭给喷出来，于是决定拿走他的手机。
　　“妈！手下留情啊！”
　　杨女士做到了仁至义尽——
　　让原因只看着，但是不能回复。
　　于是原因傻傻地看着对面敲过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还在吗？】那边问。
　　【在。】原因回复。
　　【下午给你讲的那个题还会做吧？】
　　下午讲题？那不是尤许讲的吗，和他什么关系……不对啊，他的网名是“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他就是尤许啊！！！
　　【reason：尤许？】
　　【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是啊。】
　　【reason：……】
　　【reason：会做。】
　　【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图片]】
　　【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做一做这个题。】
　　【reason：好。】
　　十分钟之后。
　　【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做完了吗？】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
　　【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
　　【reason：做完了。】
　　【reason：[图片]】
　　【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你把你的搜题软件使用记录发过来。】
　　原因在手机这边差点跳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尤许你出来我们聊聊！
　　但最后还是乖乖的……
　　【reason：[图片]】
　　【考不了级部第一就去烤地瓜：不错呀，可以啊，挺厉害。】
　　被大佬三连夸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原因幸福地快要昏咕去了。
　　于是他内敛地回答：
　　【reason：谢谢。】
　　原因觉得被人夸原来是这样好受，他也能理解一点点尤许力争级部第一的原因了。换作是他的话，他也争，但是实力不允许啊。
　　他的实力告诉自己，你在想屁吃。
　　【田园偷菜：1。】
　　【reason：？】
　　【田园偷菜：在？抄抄英语。】
　　当原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就把手机锁上了。
　　原因内心OS：抄我作业？你吃错药了吧？想体验一波被老师揪着脸打的感觉吗？
　　他出去倒了一杯牛奶喝，然后开始写作业。

　　尤许也关上了手机，一个人静坐着。
　　绵绵春雨不绝，滴滴敲在他心上。他还是有点头痛，吃过药已经好多了，所以他才问蔡田要来了原因的账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了，从小的时候就不喜欢他。
　　原因这个人，比他晚生一个月，但是很久之前学什么都比他快，就连个头窜得比他快。但是到了初中以后，尤许渐渐成熟，身高能与原因并肩，成绩也甩他几条街。
　　按理说，尤许就是杨翠莲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和原因不可能有顽固的情谊关系。
　　也难说，竹马做了十六年，说没感情，谁信啊。

　　可是原因也搞不清楚第二天早上为什么会从书桌上醒来。
　　杨女士今天出差去了，原爸爸工作忙，于是家里只有他自己，冰箱门上还贴了一张小提示：
　　妈妈出差，食物在冰箱，记得按时吃饭、睡觉、学习。
　　原因唇角微微勾起，尽管杨女士不在，他还是乖乖地说了声：“好。”没有人听到也不要紧，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们本身就是自己的观众。
　　桌上放了才出锅不久的三明治，和温热的牛奶。
　　原因坐下吃了一会，思绪飞到了九霄之外，再回过神来看表，已经是六点三十分。
　　“完了！”
　　六点四十五分就要开始早读，从家到学校虽说十五分钟足够了，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换衣服！
　　妈的！
　　原因飞快地从衣柜里找出来一套还没新校服，也没看正反，慌慌忙忙就给套上了。
　　所以当尤许在语文课上告诉他校服裤穿反了的时候，他想撞墙。
　　“啥？你怎么不在和我说？！”原因尽量压低声音，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心情。
　　尤许自然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十分无辜地说：“我也是才发现的。”
　　原因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埋怨尤许还是在哭诉自己命苦但是他嘴鼓鼓囊囊的，戚文静看着他十分奇怪。
　　“原因同学，你站一下。”戚文静说。
　　原因一头雾水地起立，在他想问为什么的时候，戚老师递来一记眼刀，让他好生畏惧。
　　于是他只能捧起书来遮住脸，心里有一万个冤枉。

　　下课铃声响起，原因被戚文静叫去了办公室。
　　为了保住颜面，他先去厕所把裤子穿正了，才磨磨蹭蹭去办公室。
　　戚老师把教参搁到办公桌上，屁股倚着弯桌，笑眯眯地问原因：“说吧，上课看你嘴鼓鼓的，干啥好事呢？”
　　原因思考了一下，还是说：“老师，没有啊。”
　　戚文静用红笔把一个同学的答题划上对号以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看墙上写的——诚信、友善！”
　　原因点点头：“我看到了。”
　　“然后呢？”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个人层面。”
　　戚文静：……
　　“你老实交代吧，上课嘴鼓鼓的，还和尤许交头接耳，当我没看见？”
　　原因再点点头：“有这回事。”
　　“我问你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我啊。”
　　戚老师差点去世。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显然，原因耷拉着脑袋。
　　尤许难得去五班找左明言玩，刚出班门就看见原因这副样子。
　　“怎么了这是，戚老师给莲姨打电话了？”
　　原因回答：“这倒是没。”
　　尤许舒了一口气：“那你还这样？”
　　“你以为我是因为戚老师把我喊办公室而不开心的吗——”
　　“你，尤许。作为我的同桌，居然不及时告诉我，我的裤子穿反了！”
　　“我的灵魂和你的灵魂同样平等，我们都将穿过坟墓走到上帝面前。”
　　尤许连眼皮都没抬，扔给原因一句话：“不错，戚老师如果知道你把夏洛蒂的传世巨著读得如此透彻，别提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