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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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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位于肩胛骨附近靠脊背的地方。
竖着的开口有两寸,横着也又将近半寸的裂开。
锅灰眼大婶的背部有一副巨大的纹身——绽开的黑色双翼。
那伤口就在右翼之上,看起来就像是翱翔天际的猎鹰受了重伤。
好像有什么东西埋进了锅灰眼大婶的身体里,她要拼死把它挖出来从而留下的伤口。
伤口的破损非常混乱,宋钟一点也不怀疑这也是她反手自己弄出来的。
缝合伤口的线崩开得十分严重,殷红的血不停的向外渗涌,还夹杂着灰白的颗粒粉末,那应该是金疮药。
宋钟欲呕的的事让她自己十分内疚。
她朦胧着双眼强迫自己快速冷静,可是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锅灰眼大婶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不喊不叫的。
自己挨点棍棒就哭天喊地,这样看来也太没有出息了。
“我...大婶...我要怎么做”
宋钟本以为她可以自己拿主意缝合,但是一见到这伤势,她是一点也不敢胡乱动手的。
“先把裂开的伤口绞起来,就这么点血,再流就没有了...”
宋钟没留意秦平的玩笑,得了她的答复就像得了圣旨一样,立马开始着手缝合。
被针线穿过肌肤的人格外安静。
宋钟都不曾听见她轻哼一下,反到是她自己,听着那哗啦哗啦的声音,背脊都被冷汗布满了。
她艰难的呼吸着,风寒所带来的疼痛早就被宋钟抛到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宋钟终于在秦平的引导下替她处理好了伤口。
宋钟十分自觉的替秦平披上干净的中衣,秦平虽然有些抗拒,奈何气血两亏,便也不做挣扎。
“我去给大婶烧点热水过来擦一下身子...”
就着烛火,宋钟发现秦平的脸色极差,额间也被冷汗布满,便自告奋勇想让她舒服些。
不等秦平反应,宋钟便冲出了她的船屋,转而奔向雪新枝所在的画舫。
突然将自己置身于寒风之中,宋钟身上的冷汗“立刻见效”。
她当即冻得只打喷嚏。
鼻子间随即完全不通气了。
她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自己的任务。
令她意外的事,雪新枝早就将热水烧好了,似乎就是等她来取。
不止有热水,还有一份煎好的汤药。
“宋姐姐...病来如山倒,这药您还是接着喝吧,喝完便取热水过去...”
“谢谢雪妹妹。”
宋钟感激雪新枝的体贴,尝了一下温度,正合适。
只是,宋钟这次没有吃到“雪妹妹”准备的甜枣。
雪新枝像是被封上了禁令一样。
她一次次帮宋钟提热水到船屋处,却从不进门。
“好了姐姐,这些足够您和主人使了,记得,有什么事便来唤我..”
“谢谢”
“分内的事”
宋钟吹了冷风以后,头重脚轻几乎要晕厥了。
尽管她再三鞭策自己:你看人家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和没事人一样,你再这般无用,岂不是让人笑话...
宋钟依然没坚持住。
而且,这船屋里像是有迷香一样,她进来没一会,真就要睡着了。
“大婶...擦擦...唔...”
宋钟两眼一黑晕了。
秦平眼疾手快,接着完好的左臂稳稳抱住了宋钟。
三步做两步将人安置上床。
哼,小丫头来偷我钱的时候还会使迷香?
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平知道宋钟在画舫里喝了汤药,一会子药效发作就要发汗了。
所以,她得赶在药效发作之前给小丫头擦一下身体。
只要她可以留在自己的床上,偶尔伺候她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平忍痛行动,路过窗口时,见着画舫的烛火很亮,愣了一下,随即自嘲。
秦平啊秦平,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软了,按照你以前的脾气,这雪新枝怕是早死百余回了吧。
雪新枝年纪太小了,涉世未深...罢了罢了。
秦平如此宽慰自己。
端来热水,面对衣衫完整的宋钟,她有些犯了难。
与自己而言,她还只是个孩子,替她擦拭一下身体,无可厚非。
只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且秦平对自己的喜好十分了解。
这...趁人之危的事,是断然不能做的。
于是雪新枝就被叫过来给宋钟擦身体。
“今夜的事,不必对她提起...至于你,不必多想,期限到之前便安心在画舫住着。”
“那期限到了之后呢?”
雪新枝自知没有颜面再面对秦平,瑟瑟的问道。
秦平冷着脸没有回答。
意思已经很明显。
银货两讫,期限到,那便再没有关系了。
雪新枝哽咽着离去。
良久,秦平叹口气,按着胀疼的太阳穴走向浴桶。
简单的给自己擦拭了一番。
直到坐回床侧,看着宋钟静谧的睡颜,秦平沾上冰霜的脸才绽放些许笑容。
小丫头片子,你到底是有什么奇香,可以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
若是可是永远捆在身边就好了。
那样,我便不会再痛苦了吧。
许是杀孽太多,秦平长年夜不能寐。
一日不得好眠也就罢了,一个月呢,一年呢?
自从大事了却后,秦平睡不着这病就更严重了。
头疼,心慌,噩梦...
直到那一夜。
这个小丫头片子作怪要偷自己的金子...
哼,秦平本来想让她受点皮肉之苦的。
只是却意外发现小丫头身上有股子特别好闻的香味。
秦平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味道,总之就让人很安心。
抱着她睡觉一定能睡得很香吧...
当你习惯用武力猎取一切的时候,面对欲望,很难做出第二种选择。
必须一起睡。
秦平背上有伤,本不能躺着睡觉,但是她不在乎。
她情愿抛弃一切享受这一夜的好眠。
她也相信,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能让她的伤口恢复得更快。
秦平躺到宋钟的外侧,毫不客气的将左臂穿过她颈下,将人牢牢的抱在怀里。
馨香扑鼻,这比任何烈酒都管用,秦平立刻眼皮子打架进入梦想。
有人一夜好眠无梦,有人却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宋钟就被噩梦缠了一个晚上。
在梦里,宋钟正抱着无数的金银珠宝,不知道哪里突然飞来了一只巨鹰,叫嚣着伸出利爪一直追她。
她不停的跑不停的求救,除了大汗淋漓,什么用都没有。
最后她被巨鹰抓住了,不出意外,巨鹰将她从高空掷下,然后慢条斯理的享用她被摔得支离破碎的身体。
场面太过血腥,宋钟被吓醒。
醒来之前一瞬间,宋钟意识到:这次的噩梦,父亲没有出现呢...
是了,和嗜血如命的巨鹰来说,父亲确实算是小儿科。
一睁眼,宋钟就发现自己正窝在锅灰眼大婶的怀里。
“唔...”
宋钟下意识想拼命尖叫,但是好歹捂住了嘴巴。
昨夜里的风寒那么厉害吗?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被锅灰眼大婶抱着!
宋钟小心翼翼的想挣脱秦平的怀抱。
怎料,她越动,秦平就抱得越紧。
宋钟动作大了些,秦平的伤口难免受牵连,只听她一声轻呼。
宋钟立马装睡。
这下该疼醒了吧,醒了?就放开我!
秦平的伤口撕裂的痛觉将她从熟睡中惊醒。
醒来的第一眼发现小丫头还在,秦平很是舒心。
轻轻将人放平在床侧,秦平支着头观察小丫头的睡颜。
看着某人微颤的眼皮,秦平心下了然。
原来这个小东西是在装睡。
既然如此,那我便找点乐子吧。
宋钟在秦平将醒之际选择装睡,感觉到锅灰眼大婶将她放平了,以为她要下床。
谁知道,宋钟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一股如猎鹰般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大婶是不是有病?
盯着自己看来看去做什么?
自己又不是什么长得好看的美男子...
就这么想着,湿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宋钟的脖颈的脸侧情不自禁的泛起了鸡皮疙瘩。
大婶为什么要靠过来?她她她...
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宋钟当即傻了。
这是...
锅灰眼大婶在亲我!亲我的唇!
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这这这!
秦平见小丫头还能装,坏心起,调皮的用舌头扫了一下小丫头的唇瓣。
!!!
宋钟再不能装睡,猛地睁开眼睛推开秦平。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船屋里回荡。
“流氓!老流氓!”
秦平被重重的甩了一耳光也不恼。
倒是自己使坏在先,打了就打了。
小丫头的反应倒是很有趣。老流氓?自己很老吗?
“醒了就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准备吃早饭...”
宋钟敢甩秦平耳光就做好了被打骂的准备。
谁知道秦平像个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的下床梳洗,哼着歌出了船屋。
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
锅灰眼大婶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她为什么要亲自己?
宋钟怎么也想不明白。
***
就这样,宋钟第一次离开宋家半月有余。
白天里她时不时的发热,喝了大婶给的药后晕乎乎窝在床上出汗。
到了饭点,大婶就凶巴巴的喊她吃饭。
晚上,宋钟就按照大婶的引导给她检查伤口,上药。
每次到了擦拭身体的时候,宋钟就昏昏欲睡最后失去意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无一例外,她都被大婶抱着。
头几次宋钟还警觉着,后来她慢慢就习惯了。
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抵触的地方。
饭很好吃,床很舒服,被大婶抱着睡,也很香...
除了大婶每次说话非吼即骂之外,自己应该是被照顾的那个吧。
毕竟半个月,没做过一次饭,没洗过一次衣服。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照顾。
什么都不用想,反正大婶会安排好一切。就像是有一个很嘴臭的娘亲...
娘亲...
宋钟甚至想这样的生活再过久一点。
自己好像有点依赖大婶了。
这是不对的。
自己不能依赖任何人!
宋钟被自己对大婶产生的依赖感吓坏。
大婶不知道去哪里了,船屋里只有宋钟一个人,她本来是在给大婶缝衣服的。
这应该就是大婶受伤那天穿的衣服。
大婶本来想直接扔掉,宋钟觉得自己没事干都要废了,所以截下来打发时间的。
看着手中大婶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新衣服。
宋钟决定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