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前后传加三生三世《三生三世长行歌》》古巷烟雨

10、法器

　　听到这两个字，若汐心中一震，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着太大的意义。当年她历劫之时，她和女娲娘娘本商议好是要将她投身于凡间，转世为一世凡人，历满六十年劫难，历经人生七苦之后便与结魄灯中的另一半的元神自行融合，回归原身，将她送回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可谁曾想后面也不知怎的却出了差错，导致自己的元神不知怎的竟投身到了西海，这才有了后来的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虽然历劫时她的元神和人格并不完整，也没有曾经身为北冥若汐时的记忆，但不得不说，在成为敖寸心，为人子女的那几千年里，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和感受。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弥足珍贵的情谊，这过去千年来受她和杨戬牵连的西海因此也成为她心中至今未能解开的一个心结，身为一族始祖，名动天下的一代至高尊神，她自认无愧于那些追随她多年的数十万臣民，无愧于这八荒众生，但她唯一愧对的便是历劫时待她如珠似宝的亲人们，因为她的任性，饱受天庭的打压和亲人离别的痛苦，还有自己苦命的那一双孩儿，也因为她的关系只能隐藏身份，不得暴露人前。甚至小小年纪就得承担起那样沉重的负担和痛苦，就如同儿时的自己一样，思及此处，若汐的心里不由得更疼了几分。
　　墨渊见若汐神色有异，尤其是看到若汐在听到西海二字后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更是他从未见过的，自责、怀念、痛苦、悔恨、遗憾、思念，仿佛集结了她这一生从未在他们面前显露出来的各种情绪，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人伦悲剧，尚未完全走出阴影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些疑惑了起来。又见下首的大弟子叠风一副十分不安不敢抬头的模样，便只好打了个叉，“师姐刚刚回来不久便来我昆仑虚，想必定是有要事，你们先自行散去吧，待明日再来上早课。”
　　“是。”墨渊的一句话倒是让叠风松了口气，底下的弟子们也都纷纷提出告辞。
　　当一众弟子纷纷退下之后，墨渊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某女神的身上，见她眼神仍旧有些呆滞，明显就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我这大弟子有何不妥之处？你刚才的表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若汐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你这个徒弟倒是挺率真可爱的，只是方才得知他的出身，有些感触罢了。”
　　感触？据墨渊所知，若汐虽一向交友广泛，但一贯秉持的是“贵精不贵多”的条件准则，也没听说过她与西海有何交集之处，何来的感慨。可见若汐眉头紧蹙，便知她不想提及，便也就没有再问。
　　“你此番前来昆仑虚，可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正是，我听元空说母神将我的法器封印在了昆仑虚山下，我此番前来，除了取回法器，还想拜托你打开父神留下的藏书阁，我想去那里找一些我想找的内容，这些资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也许只有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才能够找到线索放开手去完成我尚未了结的因果。”
　　墨渊闻言一滞，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你虽然一向勤修法术，但过去十多万年也未曾见你这般认真执着过，藏书阁内保存下来的资料不下数十万，近年来又增加了不少，便是你想查找怕是也十分不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在这九万年里曾经因为元神分裂的缘故而不得不分离出一半的元神去历劫修补，莫不是与这场天劫有关。”
　　若汐略带惆怅的回答道：“不错，其实当初你们询问我此事时，我并没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你们，但我现在要做的这件事干系重大，到时候真要实施起来，可能还需要你们相助才行，只是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说。”
　　墨渊听此，沉吟了下，“其实当初在梅林酒宴上我看到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时，就猜到了一些，看来，你这一世情劫，尚有因果还未了结。”
　　“不错。”
　　“既如此，我也不必多说，你先在昆仑虚安心住着，我会派人去北冥界和元空说一声，待会儿我就带你去封印之所，然后再带你去藏书阁，至于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若汐感激一笑，“多谢。”
　　墨渊带着若汐来到了昆仑虚后山所在的一方瀑布那里，清澈的水流从高高的岩壁上悬泻落下，似巨幅水晶帘凌空飞落，拍打落于水底的石面上，碰撞出一片片银白色的水花，瀑布溅起的水雾带着潮湿的清新，化为云烟飘荡在山谷之间，阳光从云层穿过，折射到了水雾之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纱一般。在那瀑布的周围，生长着一片片茂盛的植物花草，瀑布底下的湖中还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莲叶和莲花，几只仙鹤正围绕在瀑布四周嬉戏玩耍，更添了几分几分欢愉之感。而最引人瞩目的，是湖边两株高大的梓莘树。
　　梓莘树是北冥族内的神树，据说是由盘古的一丝气息化生而来，极具灵性，与化生若汐的混沌青莲同样佛性相通，只是因为这种植物极难存活，也只有像缥缈天、北冥界和栖霞峰这几个集结天地灵气的地方才有可能生长，而这两株梓莘树，当年若汐为了能让它们存活下来，着实费了不少心血。而眼下，正好是梓莘花的花季，粉紫色的梓莘花开得正是茂盛，重得压弯了枝丫，随着偶尔吹过的风，大朵大朵的粉紫色的花朵飘落下来，或是落于地面，或是流落水中，说不出的美不胜收。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若汐站在远处，时隔多年自己再次回到这里，不免感叹物是人非……
　　“这里就是母神当年封印赤魂剑的地方，母神曾说，若有朝一日你回到这里，除了赤魂剑之外，她还有一样东西要留给你。只是这件东西，需要以你的血脉之力开启灵性，说是对你今后有用。”
　　“什，什么？”若汐着实没想到母神竟然还留了东西给她，难道她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吗？
　　“这件东西乃是母神集自己半身的法力打造而成的，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谜底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揭晓了。”墨渊解释道。
　　若汐低沉道，“师尊羽化之前，可曾说过什么？”
　　墨渊说道：“父亲和母亲其实一直都记挂着你，当年母亲在你身死之后曾推演过你的命数，她说你这一生本该平安顺遂，即便身死，但最终仍会留下一线生机。只是这一线生机极有可能需要你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有所挽回。她担心自己也许等不到你回来的那一天，便在身归混沌之前以自己的半生修为为你打造了这件法器，并连同你的赤魂剑一同封印在了这里。这样即便到时候她不在了，若有朝一日你能够重返世间，它也能继续守护着你。如今你回来了，母神若是有知，想必也会心生安慰的。”说着说着，墨渊的情绪也有些消沉了下来，若汐也不由红了双眼。
　　“师尊说的没错，以前她曾说我这一生太过顺遂，天道不可能过于眷顾与我，必会为我留下一道难解的路坎，这一生才能算作圆满。如今，确是应了她之前所言。”若汐苦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开始吧。”
　　墨渊退至一旁，只见若汐上前了几步，紧闭双眼，催动咒语，随后睁开双目，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后挥掌而去，只见两滴鲜血似乎受到某种感应一般，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一滴飞往瀑布深处 ，一滴直往莲池深处而去。
　　只见在那莲池的深处，一道闪耀的九彩流光突然对外大放，此时昆仑虚也因为这道九彩流光将原本有些昏暗的天空映得如白昼一般明亮，一股极强的气势骤然向四周爆发，引得附近的仙者纷纷顺着这股清晰的气势朝昆仑虚的方向望去。而在那瀑布的深处，另一道耀眼的红光也随即蔓延开来，那道红光似乎也受到什么影响似的，剧烈地震颤起来，若汐分别晃动了一下两只手掌，只见从那瀑布的深处突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只听得剑鸣声似乎带着兴奋、喜悦、激动、思念、渴望等无数情绪，要知道，一些上古法器经过与主人长期的接触和杀戮之气的洗礼便会产生灵性，神器有灵，便也会像人类一样拥有自己的情绪和灵性，只是从不轻易表露出灵性而已。只见一柄浑身赤色的宝剑从瀑布之内直直飞了出来，清鸣了两声之后，直直地往湖边站着的白衣女子的方向冲了过去，下一瞬则落入了对面女子的手中。敛去了本身所有的凌厉气势，变得温顺平和起来，若汐那一双青碧色的眼眸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欣喜来。
　　她握住了赤霄剑的剑柄，剑身一挥，剑鸣声顿时响彻云霄，赤魂剑的剑身也迸出了一阵极强的九色光芒，气势一下子比原来暴涨了数倍，待她收势之后，赤霄剑原本强烈压迫的凌厉剑势也极为自然地收拢了起来，只是在若汐的掌中愉悦地轻颤着，任由他抚摸着剑身。而另一边的莲池之中，也突然波澜四起，一柄巧夺天工的法杖从中冒了出来，那是一柄足足有一米五左右的法杖，法杖的顶端是一颗璀璨夺目的硕大的红色明珠，通体透明，足足有成人的拳头还要大上一圈，并散发着强烈的光芒，明珠的顶端对外散发着九彩光芒，权杖通体是灿烂的金色，隐隐有暗纹闪烁，这暗纹并不是始终存在，倒是有些忽明忽暗的感觉，浮现的纹路上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上面散发着一种非常浓郁的生命气息。在它出现的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世界也完全变成了九色的。
　　若汐的瞳孔急剧收缩，莫非这就是母神当年留给我的东西吗？
　　若汐轻轻地挥动了一下右手，原本的另一滴鲜血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融入了法杖之内，顿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法杖的本身也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青碧色的。法杖似乎突然生出了灵识一般，顺着若汐方才挥动的右手动作回到了她的手中。随后，她看到了原本存在于她手中的法杖，化作一阵光芒，顺着自己的手腕缓缓滑落，变成了一只指环。若汐有些呆滞了，这，这是……
　　她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的碰触在这枚指环上，极度的熟悉感带着带着另一种无比强烈的伤感和期盼的情绪瞬间充盈于心。若汐的身体不由得有些轻微的颤抖了起来，她缓缓抬起手，那枚指环在她掌心之中重新舒展开来，转瞬之间，又变成了一柄浑身闪亮的法杖。
　　她右手抬起，双眸闭目。再次睁眼之时，双色的眼眸之中，一道赤色的幽光闪过，手中的权杖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变成了一柄长度接近两尺的短杖，周身的仙泽和光辉也收敛了大半，常人根本察觉不出，这是一柄威力巨大的神器。
　　“幻辰……，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叫作幻辰。”
　　九重天上
　　正在开早朝的天君连同一众仙臣们也就察觉到九重天外的异象，连忙派人去查探缘由。半晌，央措外出归来，躬身道，“回稟父君，儿臣方才得到消息，刚才异象所生之处乃是来自于昆仑虚。”
　　“昆仑虚，如此异象，莫非是墨渊上神又打造出了什么法器了吗？”对此，天君还是有些期盼的。
　　大皇子央措瞧了瞧坐在上首的父君一脸期待的表情，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禀父君，从昆仑虚回来的人说，方才的异象乃是北冥族始祖长宁帝尊方才取出原本被封印在昆仑虚山脚下的法器所造成的。”
　　“长宁帝尊，她在昆仑虚？”
　　“正是。”
　　听到央措的汇报，天君倒是有些意外的，自从得知长宁帝尊死而复生的消息后，他也曾多次派人前往北冥界表示慰问，可奈何当事人根本就不愿意理会他，只是客客气气的把使臣给打发了回来。这几个月里，除了帝君和墨渊上神、折颜上神、伽叶上神以及一些过去与长宁帝尊本就相熟的旧友外，其他人连这位远古尊神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没想到她竟然去了昆仑虚，之前他本想着能趁此机会与其搞好关系，如此一来就可以借长宁帝尊的关系拉拢到北冥族、凤族和九尾白狐一族，可如今------
　　东华帝君看着那天君面露难为的表情，眼中露出讽刺之意。若汐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最早相识的朋友，他对若汐的了解甚至比若汐对自己都要更加清楚一些，想要拉拢她，只怕到时候被人狠宰了、自己还帮人数钱都还不知道呢。不过，她今日去昆仑虚，只怕没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