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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且说这西流河打从蔷薇树下过,深深几许,围成团扇样式,来去几里,远目不尽的似锦繁花。中间略湍急处几个旋儿,映着山色,人从岸边隐约可见翠玉般的湖底里去。

      那艄婆撑着小舟,或一或二,撑着竹竿搅过流水,悠悠渔歌对相传,也不知是唱这暖好天气,还是歌这水秀山青。

      明代祝枝山曾有一诗曰:
      “荻花风紧水生鳞,山色浮空淡抹银。总道江南好风景,从前都属打鱼人。”

      这打鱼船家,早出晚归,朝沐晨光,夕披霞萤,空山静好,自得其乐。

      史湘云见着湖上那几只小船儿,乐道:“我们来的巧,不若登舟赏湖光水色,且试渔樵之乐。”又说,“前儿我读游记,说这江南春景,最难得是烟雨行舟,明月西湖。此处虽无烟雨,能得一舟篷,我也心甘。”

      身后正是宝钗,笑道:“你这般说,倒勾的人馋起来。”众人皆大赞。

      王熙鸾亦有意道:“对岸却是不曾去过,三两小亭,百树成荫,比我们那儿看起来更好看似的。”

      众人一面说,一面唤过船娘来。那船娘听女公子们都要登船,因道:“怕还是取大船来,小舟二三人尚可,二三十人却难。”

      “无妨,便多几个小船儿,大船无趣得很,正爱的是小舟调调。”嘉韵郡主从旁出声,又笑道,“这人多了杂的很,若是三两个成一舟,你们唱渔歌来我们才听得真切。”

      众人听了皆点头:“正是此理。”

      于是船娘们都撑一舟来,索性湖大,二三十舟,舟舟满载。黛玉携青雀紫鹃一舟,踏过船板款款坐下,却听那渔娘子撑杆离岸,唱道:
      “莫道春不尽,万里烟波小。任他风烟俏,我独舟中老。点点繁星待君情,萍香月影永相随。”

      黛玉一面听,一面沉吟这几句,说来口齿沁香,想来仿若置身其中,“好词。”

      这渔娘唱出来,声音悠扬,湖面上尽是这个歌声和竿儿划水之声。

      众人听她唱毕皆拍手叫好。那渔娘子施礼微笑却是不唱了。

      宝钗湘云那舟上渔娘子才接着高声唱曰:
      “烟光寒水里,谁来随水摇?渔舟误入藕花深,白鹤浪惊起浮萍。我道云霞未几梦,却是娇儿唤姓名。”

      待这娘子唱毕,隔着水儿湘云问道:“娇儿却是哪个?”

      姑娘们有羞得捂住脸的,有嬉笑不回的,皆静听回话。那船娘们知上面人今儿允闹,也不敢恼人,笑道:“是她小妹子罢!”

      那唱的渔娘子回道:“是也。”

      那渔娘子们来女院这样好去处多时,也都是为着亲人家小,此时思想家人,尽笑中含泪,相继唱起渔歌来。

      正所谓:
      道不尽的相思,数不尽的情,唱着渔歌大山听,愿有流水同浮云,随鲤遥寄尺素去。

      也不知过了几时,小舟摇到对岸去,那渔娘子抽出船板送众人登岸。

      迎春携着惜春看时,这里芳径无人,倒也不曾寥落,空山是燕子斜飞,竹林深处疑有人家。

      众人见半山小亭,皆拾级而上,三两相携,说说笑笑。

      那亭子也阴凉,众人辛苦来到,不免香汗沾巾,见着亭子各去找位置歇了。

      跟着盈佳的嬷嬷早备好了锦被垫席,招呼侍者先清理过才侍立一旁。

      巳时末才转过山脚,眼前却是平原旷野,花草愈发清香。

      众人推开竹扉,缓缓步入。

      有一条小流,却是从山上引下来,随着地势微微前去,近看时才二三指深,水流缓急,河道九转。

      便有人提议道:“此处正好作‘曲水流觞’,大家共乐。”

      无人有异言,众女公子们便沿水设蒲团垫子,各寻干净处坐下了。

      盈佳笑道:“虽说是真曲水流觞,咱们这些里面小的还不识酒味,又无什么相伴。此地微风薰薰,恼不得回去头疼,依我便烫个花茶,也应景应情。”

      众人皆道所言极是。于是取茶饼铜炉,随侍就地折叶子煽火煮水,又备下若干瓷盏。

      张诗涵见了,因笑道:“前儿热闹我却忘了,旧年蠲积的雪水,明儿咱们也学人起个茶社来,品茗养性,岂不乐哉。”

      “愈发学古了去,”黛玉忍不住道,这会儿穿着襦裙被推往高处坐,正不自在。

      探春道:“既有茶社,何不妨再起个诗社?”

      黛玉笑:“既是要起诗社,咱们都是诗翁了!”

      “此言极是,既有诗社,少不得推一个诗社主人,再一个诗社副主人。”

      “我先拿了诗社主人之位何如?”盈佳才嘱咐宫人点茶,转头便听起诗社之言,点头道,“我心里定了,自古今来,诗集何其之多,闺中字迹鲜少。原也是世事艰难,想必那腹有诗书的女子,如何敢佳作流传于世?说不得假作男儿名才有三两篇,后人不寻踪匿迹,哪里得扬名姓。”

      “我虽女子,亦有抱负,不为每日耽于女工,也要一书胸怀道尽河山。”

      众人皆惊,“如何一书胸怀道尽河山?”

      盈佳道:“我有闺阁女子集,诸位畅所欲言,或诗或画,收入其中。书尽那江南大地,画满那江北风情,存于皇家,后人得知,才知我闺中女子亦有胸怀,绝非高阁碧玉之类。”

      众人听毕,皆道:“好一个女子胸怀绝非高阁碧玉!怨不得要首推为社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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