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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 ...

  •   大雪那日,H市下了一场冻雨。气温过低,雨落在地面上来不及化去,结了薄薄一层冰,踩上去嘎吱作响。
      因道路湿滑,职中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幸而双方驾驶员都无大碍,只是受了轻伤。
      一中的老师们临时开了个会,出于安全考虑,一致决定取消当天的晚自习。
      不少被空调暖风吹得无精打采的学生在听到这个通知后乐疯了,瞬时亢奋了起来。
      “天气这么冷!我们去吃火锅吧!”余倩怡兴奋地提议道:“正好今天不用上晚自习,我们可以在火锅店里多待一会儿。”
      “好啊。”李梦莱同意了,转头问林木润,“一起去吗?”
      林木润点头答应了。
      放学后,几人邀约着出了校门。
      时间还早,但因下着雨的缘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余倩怡和李茜走在最前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司彬打着那把黑色的大伞,和林木润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今天还去自习室吗?”林木润问。
      司彬回答:“去,不过吃完晚饭后,我得去一趟宠物医院。”
      “怎么了?”林木润问道。
      “小白长了猫藓。”司彬拿出手机,翻出小白的照片递给林木润,“你看这里。”他指了指小白的耳朵,说:“它的耳朵和爪子上已经开始掉毛了。”
      林木润接过手机,放大看了片刻,没发现小白的耳朵与平时有哪里不一样。
      他摇了摇头,说:“好像不太明显。”
      司彬笑了,“确实不太明显,但也得擦药了。”
      林木润点头,将手机还给司彬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司彬接过手机,问:“等会去看看小白吗?它长得很快,体型和大白相差不多了。”
      林木润点头应了,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余倩怡的呼喊声打断了。
      “林木润、司彬!你们快点呀!”余倩怡在远处向他们招手,“怎么掉队啦!”

      “就来。”林木润提高声音应道。
      转过一个街角后,就到了目的地。
      天气太冷,火锅店生意红火,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年轻人排着队,三三两两挤在室外的座椅上等待叫号。
      “这人也太多了吧……”余文博挠了挠头,问;“我们也要在门外等着吗?”
      “不用。”李梦莱拿出手机,向服务员出示了预约码,转头小声对众人说:“这是我姑妈家的火锅店,我们直接上楼就行了。”
      于是,走了后门的几人收起伞,在服务员的接引下去了二楼。
      二楼的人不比一楼少,几乎每桌都坐满了人,锅中的食物在翻滚,空气中到处飘荡着火锅汤底的香辣味,闻了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快快快!我要饿死了!”落座后,余倩怡摘下围巾,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围腰胡乱套在脖子上,催促几人赶快点菜。
      “先点锅底吧。”余文博拿着菜单提议道:“我们可以点个鸳鸯锅,两种汤底都有。”
      见没人反对,他便将菜单递给一旁的李梦莱道:“你们点菜吧。”
      菜单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来到了林木润跟,他翻看了一下已经勾选过的菜品,转头问司彬,“你还想再加点什么吗?”
      司彬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道:“我都可以。”
      听起来很好养活的样子。
      林木润点点头,也没多问,又勾了一个蔬菜拼盘后,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店里的人虽多,但后厨的上菜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红白两色锅底冒着热气,各种食材被放了进去,在翻滚的汤里沉浮。
      最先放进锅里的肉片熟了,众人伸出筷子去哄抢,场面一度很混乱。
      余倩怡一口咬住刚出锅的肉,烫得哇哇直叫,却也舍不得吐出来,含着泪将滚烫的肉片咽了下去。
      “你就不能慢点啊?”余文博一边嫌弃,一边给她倒了杯冰可乐,“丢人。”
      “你懂什么?”余倩怡反驳道:“火锅就是要趁热吃!”
      兄妹两人斗嘴斗得欢,司彬看了一会儿热闹,便收回视线,从清汤锅里给林木润捞了虾滑,回头却发现自己的碗底也躺着一块虾滑。
      他夹起虾滑问林木润,“这是你给我的吗?”
      “嗯。”林木润点头,“看你多吃了几块,我想着你应该喜欢。”
      火锅店里吵吵闹闹,相比之下,林木润的声音显得很轻,但司彬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放下虾滑,笑着问:“林同学,你一直在观察我吗?”
      “我没有。”林木润下意识地反驳。被拆穿后难免紧张,他手一抖,到嘴边的肉落到了地上。
      林木润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块肉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可惜。
      “算了,不要了。”
      林木润的表情逗笑了司彬,司彬抬手,为他从锅里捞了一块肉,道:“不逗你了,快吃吧。”
      都说人多吃饭香,几人吵吵闹闹,竟在不知不觉中吃了不少东西,餐车里的空盘子堆起了老高。
      晚上八点整,余倩怡才打着饱嗝放下筷子,撑得直叹气。
      “坐一会儿再结账吧,我实在是太饱了。”她靠在余文博肩上直哼哼。
      从前台回来的司彬道:“不用了,我已近结过账了。”
      几人看向他。
      “你请客?”余倩怡试探地问。
      “嗯。”司彬穿好校服,道:“雨天路滑,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妈呀!”余倩怡双眼发光,“司彬!下次聚餐我一定还叫上你!”
      余文博偷偷瞟了一眼安静喝茶水的林木润,敲了敲余倩怡的脑门,道:“你想得美。”
      八点一刻,众人走出火锅店。
      雨势已经转小,但气温却越发低,雨水伴着风吹过,落在脸上像夹着刀锋般冰凉。
      “真不好意思呀,本来和姑妈说好了,这顿饭我出钱的。”见司彬站在屋檐下,李梦莱走到他身后,小声说:“要不我把钱转给你吧?”
      司彬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没关系。”
      见林木润还没出火锅店,李梦莱抓紧时间问:“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司彬扬了扬眉毛,问:“你看出来了?”
      李梦莱点头,道:“不是我说,你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不光我,就连周轩和余文博都看出来了。”
      司彬远远地看着林木润,随即低头笑道:“只有他看不出来。”
      “那你抓紧时间和他说呀!”李梦莱着急道。
      林木润穿好了校服,正朝店门口走来。
      司彬收回目光,道:“再说吧。”
      李梦莱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余倩怡一把拉走了。
      “还在嘀嘀咕咕呢?公交车都来了!”
      “呀!”李梦莱忙撑起伞,小跑着回头道:“我先走了!明天见。”
      林木润向她挥了挥手,转头问司彬,“你们刚才在悄悄说什么呢?”
      “她想付饭钱,我没收。”司彬说了一半,隐瞒了一半。
      林木润想了想,问道:“我们今天应该吃了不少吧?”
      “没多少。”司彬撑起伞,对林木润道:“走吧,我们去一趟宠物医院。”
      司彬没有AA的意思,林木润再提反而显得矫情,他转头向其他人打了招呼,小跑着到了司彬的伞下。
      “慢点,雨天路滑,我又不会扔下你自己走了。”司彬怕林木润摔跤,伸手扶了他一把。
      “没关系。”林木润道:“这里的路面没有结冰。”
      司彬笑了笑,举着伞,和林木润并肩向学校附近的宠物医院走去。
      林木润怕冷,前行途中将围巾往口鼻处堆,没一会儿,他又拉下围巾,喘了口气道:“全身都是火锅味。”
      司彬闻言,也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确实,也不知道两只猫闻到了又得馋成什么样。”
      林木润笑了,镜片后的双眼漂亮得如同烟雨中的桃花。
      “你是不知道小白有多馋,就连我喝口水,它都要凑过来闻一闻。”司彬将伞向林木润这边倾斜了些许,说:“每次家政阿姨做好了饭菜,它都是第一个上桌的。”
      林木润的口鼻处呼出一片白汽,他想了想,道:“应该是流浪的时候被饿怕了。”
      司彬点头道:“还好你捡到了它。”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说:“天气这么冷,很多流浪猫都没法安全地度过这个冬天。”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林木润敛起笑容,沉默片刻后道:“我们能力有限,只能救它一只。”
      “能救一只是一只。”司彬停下脚步说:“到了。”
      今天的宠物医院比往日热闹。
      路面结冰,变得格外湿滑,有两只狗在散步时被小轿车撞断了后腿,此时正在手术室里接受治疗。
      不大的店铺里挤了两家人,其他被关在笼中的宠物犬乍一看到这么多人,不安地直叫,引来了一片鬼哭狼嚎的“汪汪”声。
      混乱的小店里,医生在忙着和家属交流,没注意到来买药的司彬。
      “要不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司彬低头对林木润道:“这里太吵了,待久了难受。”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就好。”林木润回复道。
      此时,两位小姑娘抱着瑟瑟发抖的猫跑进了医院,林木润忙给她们让道。
      那只猫毛色杂乱,浑身脏兮兮地,它一直不安地叫着,试图用爪子挠姑娘们的手,看样子应该是只流浪猫。
      林木润和司彬被两个小姑娘隔开了,林木润只得后退几步,站到宠物医院门边。
      “林木润?”有人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
      林木润转头,看到了站在宠物店外的贝凡。
      “学长。”他走出闹哄哄的宠物店,向贝凡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贝凡笑着问他。
      “陪朋友来的。”林木润回答。
      贝凡点点头,说:“那可真是太巧了,我正好路过附近,没想到还遇到了你。”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林木润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便点头应道:“嗯。”
      “你吃过饭了吗?”贝凡问。
      林木润回答:“吃过了。”
      “那等会记得早些回学校,下雨天路滑,天气又冷,就不要在室外久留了。”说完贝凡抬起手,动作自然地为他整理起了围巾,“你围巾系得也太随意了,我帮你重新系吧。”
      林木润感觉到贝凡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他皱起眉,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道:“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林木润就被人拽了一下,他怔愣地抬起头,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司彬。
      “别碰他。”
      司彬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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