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凤》九韶

7、沧玄的心事

　　当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要学会承受和享受。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享受别人不想享受的。这就是对自己心灵的最大的保护。

　　东方紫庆幸自己的反射神经够长，仍然处在忍耐与沉稳的状态中。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过后，周围总笼罩着诡异的气氛。

　　璀云阁的宫女们神色怪异地看着不远处，“深情款款、默默相对”的两人。

　　“阿玄……”
　　东方紫说话了，这是出来后第一次开口。好听稚嫩的声音轻轻地，带有不常说话的断续，有些疑惑，有些迟疑。

　　“阿玄……长公主……是什么……”

　　少年模样的沧玄眼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复杂，看着面前只及自己胸高的人。纤细的身子，仿佛透明的一般，紫罗兰色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自己。明明是个精致脆弱的白玉娃娃……

　　沧玄不说话，东方紫也不急。经过这几年或长或短的相处，她知道少年是个心思深沉稳重的人，但总归，对自己没有过不耐烦的情况。她提的问题，只要不涉及某些方面，都会得到答复。

　　沧玄与沧潇没有在东方紫面前提过他们的身份什么的，可东方紫不是傻瓜。沧潇跟她说过沧朝建立前期几位帝王的传奇故事，还有更遥远的神怪传说。沧潇叫沧玄“皇兄”，这里不是有言论自由的二十一世纪。“皇”这个字，在这个皇帝有至高无上权威的世界里，不是一般人可用的。
　　这个人，是一国皇子。看沧潇对他的样子，还是个举足轻重的皇子。

　　长公主是什么，东方紫并不是完全不明白。中国上下五千年，印象最深刻的长公主是汉武帝刘彻的丈母娘馆陶，鼎鼎有名的大长公主。自汉朝以后，皇帝的女儿称为公主，姐妹称为长公主，姑母为大长公主。可在这个世界，长公主的含义似乎不同了，难不成她这个新封的长公主是那个澜国皇帝的姐妹？

　　等待无语中……

　　“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在意。”

　　啥？

　　敢情我们之间存在代沟吗？

　　东方紫在震惊中晕晕乎乎地回她住的璀云阁。背后，沧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绕过后花园，熟练地走过一个阵法，走到一坚固的暗色铁门前。在用特别的节奏敲门后，门开了一下又迅速合得严严实实。

　　囚笼设计得很巧妙，沧玄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下面各个囚室的情况，而不被注意。

　　“十个实验品，死了四个，疯了两个，傻了两个，一个成了哑巴，剩下的那个，是只见人就咬小兽，倒有些用处。”

　　沧玄想起两天前父皇给他看的结果。心想，几乎是同样的处境，怎么你没有同他们一样呢？

　　“这样的人，既然在我沧国，就要抓稳了她。”父皇的眼里透出这样的意思。

　　你从没和别人说过话吧？沧潇叫你葡萄，你居然也答应了。

　　“长公主的身份，在下认为不可小看。澜国皇室血脉单薄，现澜帝只有一子一女。新封的长公主，按惯例，可比澜帝的嫡亲公主更要尊贵。”

　　“当年的澜玉公主联姻不成，这次澜帝又要将侄女送人了吗？”

　　“说起来这位长公主的父亲还不知道是谁呢？嘿嘿……”

　　“当年的澜玉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这位长得比她娘还要美上几分，下场不知道……”

　　想起探子报告的朝臣们私底下的讨论，沧玄眼睛的墨色更深了。
　　不管承不承认，他对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家伙，安安静静呆在笼子里的小家伙，还是有些狠不下心。每次推开那扇门，看到光线洒在小小的身影上，心里总会升起一种奇异的宁静和柔软。每次看到那紫水晶般的眼睛因为他而更显水润光亮，他都会感到难得的愉悦。至今，她的生命里只有自己和五弟的存在不是吗？即使封了澜国的长公主，看他的目光还是没有半分改变，该高兴的，不是吗？

　　父皇的意思他明白。掌控她，让她听命于他。可是父皇，你明白的，你试了那么长时间，禁锢，下毒，孤立，诱惑。对她而言，这些都像水一样平淡，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别的痕迹……

　　沧玄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