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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孤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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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河做了个梦,梦里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他一个人躺在破碎的甲板上,永无止境的在这片海上漂浮。
周围是死寂的,天地间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哪怕连一道小小的海浪都看不见。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个梦在两年前爷爷去世后他已经做了无数次。
在梦里他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一双尚可视物的眼睛还能去观察这世界。
梦境中的时间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既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醒不过来。
而他的内心一如这片天地,空旷而虚无… …
最后叫醒李星河的是元宵,他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眼手表。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正是背单词的黄金时间段。
快速洗漱完,他给自己和元宵都倒了些牛奶,饿狼扑食般的元宵两下就把自己那份舔完,随后嘴里衔着那根拴着铃铛的牵引绳,用一双漆黑的豆豆眼意图对自家主人进行精神攻击。
李星河戴上眼镜,目不斜视地翻开了词典,自动过滤掉它灼热的视线。
识时务者为俊狗,元宵终于明白主人不会受到它的干扰,于是放弃做无用功,屁颠颠的自己跑阳台上晒太阳去了。
李星河窝在沙发里刚记了几个单词,困意就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接连吃下两颗薄荷糖,才感觉精神好一些。
这种难以集中注意力的状态已经伴随了他两年。
好在薄荷味的东西还挺管用。
背单词的姿势差不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客厅门被叩叩地敲响了。
除了推销和快递,他想不到还有谁会敲他的门。
应该不是快递,快递公司应该还在放假。
对了,也有可能是隔壁王奶奶找元宵来了,可这大过年的,老太太早被子女接回家去了,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看样子没个十七八天也回不来。
所以到底是哪个敬业的推销员呢?
打开门的结果令李星河大失所望。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相貌有七分像,但两人的表情神态却截然不同。
女的笑意盈盈,男的满脸不悦。
是他家对面楼的夏倩夏毅姐弟俩。
李星河面无表情的问道:“有事吗?”
“星河,新年快乐!我跟小毅给你拜年来啦!”夏倩弯着眼睛柔柔一笑,提起手中的红色礼盒晃了晃,“怎么啦星河?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李星河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
这边夏倩已经轻巧地钻进了门,非常熟稔的把两袋礼盒放在茶几上,并且跟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元宵玩了起来。
既然夏倩进了屋,那么夏毅便绝不会丢下他姐不管。
夏毅一直看李星河不顺眼,进门时甚至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奈何身高跟体格都不太够,反倒是把自己撞了个踉跄。
对于夏毅这种没事找事的欠抽行为李星河早已经见怪不怪,关上门又回到沙发上拿起了词典。
夏倩撸着狗耳朵,对李星河笑得很甜,“一阵儿没见元宵好像又长大了,真好。”
李星河把词典翻了一页,兴致缺缺的说:“它现在只长肉,不长个儿。”
“对噢,元宵都四岁了。”夏倩像是在感慨,抓着元宵爪子不撒手,“我记得元宵是在咱们仨都还上初中那会儿李爷爷捡回来的,那时候我俩还经常上你家玩呢… …”
“哦。”李星河这一声没什么情绪。
应该说是从两年前到现在,李星河就一直没流露过什么情绪。
夏倩不是不识趣的人,很快拉着元宵去了阳台。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勉强能跟夏倩交流下去,这要换了夏毅,他直接懒得搭理。
接下来夏倩都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阳台陪元宵玩,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而夏毅就不一样了,坐下没几分钟就开始捧着手机看起了视频,外放的声音不算太大,还能无视,可视频完了没几分钟他又打起了游戏,随着夏毅第三次从嘴里骂出激烈的口吐芬芳,李星河啪的一下关上了词典。
“你干… …干嘛?”
跟前出现一道极具压迫力的身影,夏毅视线总算从手机屏幕移开了,说话的语气有点犯怵。
李星河扶了扶眼镜,低头看着他,“别再发出声音,你打扰到我学习了。”
那张足以称得上漂亮的脸总是带着难言的冷傲,又是这种不以为意的目光,即使隔着一层玻璃镜片都让夏毅感受到了浓浓的嘲弄。
真拽啊,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拽的?
不就是个孤儿吗… …
夏毅心里这么想,嘴上一快竟真的骂了出来,“切,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你个孤儿,有什么好拽的… …”
李星河却勾起了唇,复述了一句,“孤儿?”
夏毅只瞧见那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拳砸懵了,等他爬起来准备反击时,发现夏倩挡在了自己面前。
“住手!别再打了!”
夏倩展开双臂护在他身前,夏毅只能瞥见李星河意味不明的目光。
明明是毫无波澜的眼神,却令人莫名心悸。
他一把将夏倩拉到自己身边,“姐你过来!不关你的事。”
“小毅你没事吧?”夏倩目露担忧地摸了摸他的左脸,红肿交加,她心疼的问道:“痛吗?”
他嘶了一声,估计脸已经肿的见不了人了。
在心里问候了李星河无数遍,夏毅昂起头瞪着他。
“艹!你丫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跟我打一场啊!”
李星河不以为意地擦擦手,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这人总是这么一副欠揍的样子… …妈的。
夏毅憋得怒火中烧,可他姐还在一边拉着他手臂。
“星河,真对不起!小毅他不是故意的!”夏倩几乎将自责写在了脸上,泛红的眼角泫然欲泣,“小毅你赶紧跟星河道个歉!”
夏毅梗着脖子:“凭什么我道歉,明明是他打了我… …”
夏倩双手搭上他的肩,语气不乏哀求,“小毅… …”
李星河没心情看这两人表演姐弟情深,径自走过去打开了家门,“走。”
“啊?”
夏倩没反应过来,眼中一片茫然,随后她立刻读懂了李星河脸上的不耐烦。
“你TM是真的拽!”夏毅怒不可遏,却被夏倩拉到了门口。
“星河… …真的对不起,我求你别跟小毅计较,他不是故意的… …”
她长相本就是清纯一挂,现在这么一求饶低垂的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柔弱的味道。
李星河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躬身拍了拍元宵脑袋。
夏毅还想说什么,却被夏倩拽着胳膊出了门。
“星河,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
夏倩咬着唇向李星河说了再见,又朝摆着尾巴明显是舍不得她的元宵挤出一个笑,“元宵再见!下次再陪你玩!”
夏倩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她听见李星河突然喊了一句,“等等。”
转过身来的夏倩像是瞧见了什么希望,杏眼中闪烁的光芒楚楚可怜。
李星河从不让人失望,他手里拎着那两袋红礼盒,啪嗒一下扔地上,“东西拿走,下回别来了。”
砰的一下关了门,依稀还能听到外面夏毅的叫骂与短促的踢踏声。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若无其事地回到沙发上坐好,他又剥了颗薄荷糖丢进嘴里,凉丝丝的很醒脑子。
因为不想被某些琐事打搅,与其呼朋唤友,他更宁愿一个人待着。
性格使然,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平日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几个同学、一两个同事。
假若没有元宵相伴,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无聊成什么样子。
但这是很正常的,夏毅说的没错,他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也死了,所以他不是孤儿是什么。
手心传来痒痒的触感,一坨柔软的爪子正贴着他的手掌来回磨蹭着,元宵像是在安慰自己的主人,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
李星河却像浑不在意般,收起了英语词典。
然后回卧室做起了数学模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