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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暧昧 ...

  •   他在嘉定的房子并不远,是一块热闹的地方,商圈附近。31层。
      开门进去让我大吃一惊,说是31层不如说是31层和32层的合并,已打通,复式公寓。31层以客厅和厨房为主,靠近落地大玻璃处是环绕四周的透明玻璃橱窗柜,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赛车模型!以一件法拉利的赛车服为中心,周身排列着经典赛季的几乎所有车模,大部分是迷你切出品的1:18模型,也包括琳琅满目的1:2头盔摆件,在穿透落地大玻璃的自然光照射下,车身的喷漆精致逼人,完美得还原了车身所有细节。
      我怔怔得说不出话,杵在那儿看车模看得出神。如果说对女生而言口红是精致的收藏品,那这些赛车模型更像是在膏体上镌刻花纹,更显得细致精美,好像历史的故事都长在了喷漆上,生出当年的惊险风流时刻。
      “我在二楼放好了热水,伊依,你先去泡一下热澡,洗浴用品我摆在旁边了,先委屈你穿一下我的衣服,我去外面的女装店买一些衣服回来。”
      我本想拒绝的,觉得这太麻烦别人了,可是脑袋已经开始混沌起来,迷迷糊糊得站着发愣,好长一段时间回过神来又发现他已经急匆匆地走了。我的脚步有些虚,飘飘荡荡得上了二楼,又被他主卧的设计震撼到。
      主卧的顶上不是天花板而是全透的玻璃,可以望得见天空的颜色,浴缸宽大,长方形,对面是巨大的投影屏幕,脚下是灰色的地毯,长毛,走起来软软的。
      我怕带着泥浆的衣服会给地毯擦上灰,将脏衣服直接脱在了卧室门口。躺进浴缸的那一刻,熏香舒怡,泡泡浴柔和亲昵,一切的一切都像催眠剂,我在水温暖的拥抱里失去意识。
      是一阵强烈的敲门声把我唤醒的,周容瑞在外面大声地喊我的名字:“伊依!伊依!我现在能进来吗?你睡着了吗?”
      “啊……等一会儿……”我的喉咙变得有些嘶哑、有些疼痛,尤其是咽口水的时候,吞咽似有异物。
      水温已经变得冰冰凉了,我连忙用旁边的浴巾裹了身匆忙擦干,套上一件他的绵长袖,整个人头重脚轻晕乎乎地去开门。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头疼嘛?是不是发烧了?”
      “头疼,喉咙疼,背也疼……”
      他把手覆在我的额头上,手背的温度与我的额头比起来凉薄了一些,很舒服,似能帮我降低一些温度一般。
      我半倚靠着他走向床边,乖乖得躺好盖上被子,这床似乎比一般的大床还要再宽些,我整个人陷在深蓝色和浅蓝色的拼接被单里,头发湿漉漉的,半梦半醒里好像有人拿了吹风机帮我吹。我枕在他的大腿上,他先把我的湿发分成了左右两部分,用梳子轻柔得梳顺,再用干发器先帮我吹干左半边。他的手很大很温柔,不像我每次给自己吹头发那样暴躁粗鲁,我从来都是低了头,然后右手拿着干发器左手狂揉头发,又狠狠地甩几下、拍打几下,暴力地将头发上的水珠甩出去。我也从来没有吹干过头发,都是头发在将干未干的时候已经蓬乱起来,收了手,用梳子从头到尾梳,全部都是发结。
      他就像每个长发女孩梦想的丈夫那样,会帮妻子温柔得吹干发。古人有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莫不过如此。如果一个男子对这三千愁丝尚且温柔以待,那他一定是长情之人,为人儒雅,视妻如宝。
      我的睡眠比较浅,又碰上发烧,整夜就浅眠,睡得极不安稳。热度折磨得我一会儿冰凉一会儿又发烫,手脚忍不住要从被子里面拿出来散散热。他好像一直坐在床旁,我微微睁眼就能看到他蹙眉的样子,拿着耳蜗温度计测我的体温。
      “伊依,喝点退烧药。”
      我觉得我的名字被他喊得有些亲昵,带些哄骗的意味,但我还是拒绝吃药。
      “NO。”
      “你已经烧到39.5度了,你要是再这么不配合我只能让洪医生过来给你打点滴了奥!”
      好吧,我投降,我撅撅嘴不情不愿得喝了下去。
      “乖。”他的手抚了抚我额前的发,又帮我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去。
      额头上突然有温润的触感,软绵绵的,只是轻轻碰了碰。
      我后背的脊椎骨疼得厉害,好像一根骨头被谁吊了筋,“突突”地跳几下就抽搐着疼一会儿。我觉得这疼痛真是令人心烦,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意识又混混沌沌得在梦魇里,让我不能说出我的难受来,只能低低抽泣着,眼泪好像可以简化我的语言,让我依旧在浅眠的梦爪里却又向外界传递出我的难过。
      我看到他凑过来低声询问我怎么了,我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我又被这梦缠住了身,脊骨恶狠狠得疼着,连带着腰也酸起来。我不得不翻身侧躺又翻身,好像辗转反侧能减缓我的苦楚。
      “伊依,伊依,到底怎么了?嗯?”
      我没有回复他。听到他拿出手机好像要通电话,细细地把我的症状告诉对方,求助地问对方我为什么反常。
      “背疼?发烧还有这样的症状吗?……那我帮她揉一揉,你先不用过来了,太晚了……嗯……如果一会儿还是高烧不退我再联系你。”
      后来有人在帮我很轻柔得揉着后背,上下搓一搓腰部,疼痛感减轻了不少,药效也开始发作起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汗涔涔的。
      我不知道折腾了到底有多久,最后悠悠醒转的时候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头顶上的玻璃隔绝了刺眼的太阳光又亮堂堂的照进自然光,睁着眼可以看到碧蓝的晴天上浮动着一两团云朵,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车,马,邮件都慢了下来。
      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腰上,被我压在下面,暖烘烘的。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因为一场病发生了变化,因为这着实有些过于暧昧了。
      腰部他手按着的皮肤火烧火燎。我想轻轻将手抽出来,免得一会儿两个人面对面碰上了尴尬。
      很不巧,他醒了。
      睡眼惺忪,身上的羊毛衫皱皱巴巴,下巴有青色的胡茬尖,头发也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没了光彩。可是他在这日光下的模样,依旧远山黛烟,淑人君子。
      昨夜的整晚照顾,令我十分感动。
      如果说之前的一见钟情是心动的话,那这参杂着感动情愫的情感让我觉得我已是深情。
      我忽得伸出手臂要拥抱他,带着这满腔发酵了的爱情,希冀能得到回应。他忽地就躺了上来,藏进被子里,就着我的双臂拥抱我,将我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很紧很紧。我很诧异,我只是要个很普通的拥抱而已呀!
      “伊依,我有话对你说,你先别回答我,”他顿了顿,“伊依,我比你大十岁,这十年的空差,让我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让我成为了一个枯燥单调的老男人,可能不懂浪漫,可能对很多事物都失去了
      年轻人的朝气和蓬勃,可能与你有着截然不同的许多习惯,但也是这十年的空差,让我走过许多曲折的道路,让我更成熟更稳重得去保护我未来的爱人,让我慎重得对待这一段新的感情。”他亲亲我的头发,继续说:“小丫头,我可以有机会做你的周先生吗?”
      我的泪腺本来就低,经他这么一说,又哭哭啼啼起来,闹糟地把鼻涕和眼泪全蹭在他的肩膀上,抽噎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攥住他的衣服。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等我的回答。
      他说他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这像一根小刺一样,突然扎了我的心。我猜得到他不会一直以来都是独身一人,情感纸上多多少少有痕迹,但没想到他曾有过要白首偕老、生死盟约的妻子,我无法无动于衷,当作往事烟散。但此情此景断然不是盘问的时候,更何况喜上梢来,盖过了许多其他翻涌的情感,只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彼此倾心。二十岁的年纪里,爱情是天大的事情。
      说不上话,又想着他已经是久等很久了,立马一个劲得点起头来,生怕他看不到,又加重了点头的幅度。
      头顶的云还在悠悠地飘着,朝着一个方向,像棉絮,像花瓣,被风吹散去。
      我不知道拥抱了有多久,两具身子贴合得紧,又都穿着衣服团着被子,捂出许多汗来。他松了松怀抱我立刻又黏上去把空隙给填补了,他有些发笑,声音愉悦得说:“怎么变得这么粘人啦?”
      我摇摇头,撒娇似地蹭蹭他的毛衣,鼻尖全部都是青柠橘调的香味。我喜欢这样紧紧的温暖的拥抱,很窝心,很安心,就好像我有所安放,四肢有所依附,天大地大,我的游魂也有了可以寄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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