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gaslight

3、3. 排演

　　给程启哲的通知竟然还要晚陆晓希一天，程启哲苦着脸向她说：“你看，果然是第二男主角，发通知也硬是给拖后一位。”
　　陆晓希抿着嘴笑，心里却想起那日听见程致彦所说的话。细看过剧本，果然是如此，程启哲的戏份其实多过自己。不过，那是程启哲，所以也是理所当然。
　　再过了两周，所有筹备结束，严恺召集所有人，正式开始排练。
　　事先程启哲已经跟陆晓希做了很多功课，陆晓希发觉剧本前面多是她与程启哲的对手戏份，暗自松了一口气。并且程启哲安慰她：“严导演人脾气相当好，不会骂人，你不用担心。”
　　“你跟他有过合作？”
　　“有过。”程启哲微笑，“但是很久以前，只怕他自己都不记得。”
　　陆晓希好奇心起，不由得更加刨根问底：“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程启哲轻描淡写：“七八年前吧，谁都不认识我。那时候在严恺的戏里演一个配角，十二句台词，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晓希轻轻“啊”了一声，实在难以想象程启哲那时。
　　程启哲说：“那时候罗绮带我四处找戏，也不容易。”
　　陆晓希一时没有管住自己嘴巴。“罗绮不是之前跟程致彦？总该有些经验和人际的积累。”
　　程启哲漫不经心，笑说：“咦，你也知道？”
　　陆晓希有些后悔，仍然轻轻说：“这不是什么秘密吧？”
　　程启哲顿了一顿。“这的确不是秘密。”
　　但是他把话题岔开，就此不提。
　　罗绮这次跟他们一起到排练场。程致彦已经先一步在那里，目光向他们这边投来，陆晓希立刻心跳加速，好像心虚一般。可是程致彦只是笑着向他们点点头，又转过去跟严恺说话，态度很轻松。
　　程启哲侧身，低声对罗绮讲：“你要不要先回去？”
　　罗绮笑着摇头：“第一天总是要留一下的。”
　　果然严恺主持，先向所有人解释计划日程，然后挑了个机会又找罗绮私下说：“这个戏的消息……你看能不能暂时先不要张扬……”
　　罗绮笑：“这是自然的。已经向外边说启哲还在调整。”
　　严恺看上去松一口气。“他试演的时候引来那么多人，还吓我一跳……”
　　罗绮道歉：“这个消息的确不是我们放出去的。不过试角也很寻常，不给他们后续的消息，就让他们当作不了了之好了。”
　　严恺彻底放松，笑道：“你看，罗绮，我最怕闹，可是这一部戏一下子找了这么两个人在这里，有如众矢之地，只怕是以后都清闲不了。”他看看程启哲和程致彦，“可是又实在舍不得不用。致彦我固然是没有话好说，你家启哲那日表现也相当好。”
　　罗绮笑着道谢。“可是到了正式演出，想瞒都瞒不掉。”
　　“那两个人，海报拍出来都会很好看。”严恺笑说，“至于晓希，经验浅一点没有关系，只要她肯用功。”
　　罗绮回答：“严导看吧。我一向觉得晓希是不差的，只是少一点机会。”
　　陆晓希离他们不远，这些话都听得很清楚，这时候看见罗绮向她招一招手，她立即过去。严恺果然脾气相当好，加之近日心情不错，对她和颜悦色。“你的戏虽然没有他们那么重，但是跟他们多学学。就算没有你的戏，你也可以多看看他们怎样演。熟悉他们的表演习惯，你也好配合。”
　　这个“他们”自然说的是程启哲和程致彦。陆晓希连忙答应。
　　罗绮打个招呼走开，正要走到另一边去找程启哲，没走几步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她手臂。罗绮只得停下。
　　陆晓希眼看见程致彦拉住罗绮，但是周围人很多，程致彦也只是很平常地笑着说话，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况且不一会儿，程启哲就过去打断两个人。
　　陆晓希正看着，不料程致彦一眼看了过来，然后笔直向她这边走来。陆晓希这时根本没法当作看不见躲开，只得老实等他走到近前。程致彦要比她高一截，低下头向她说：“你这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是什么？”
　　陆晓希不由自主伸出手来摸摸自己脸颊，一面却否认：“没有啊。”
　　程致彦笑出声来。
　　陆晓希红了脸。
　　程致彦站到她旁边，转过头去往罗绮和程启哲的方向看，一面低声：“还是你觉得这种公众场合我能做出什么来？”听他声音，他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
　　陆晓希再次小声否认：“我没有……”
　　“不小心听见我打恐吓电话，然后就认定我是坏人了？”
　　陆晓希不做声了。
　　可是程致彦没有打算放过她，继续问：“还是这两个礼拜你又查到了什么内幕？”
　　陆晓希突然镇定下来。“没有。不成其为秘密的事情：绮姐做过你的经纪人。”
　　程致彦轻笑起来：“当然。这不是秘密。”
　　“不就是这样而已么？”陆晓希侧过来一点，歪着脸看他，忽然露出一点狡黠的神气来，“不然还能有别的什么么？”她向程致彦点点头，走开了。

　　正式的排演名义上在第二天开始，但是严恺花了一周的时间给所有人把剧本从头到尾都过了一遍。他们甚至没有用舞台，围着严恺坐成一个圈，听他一幕一幕地细细讲。讲过之后，陆晓希就发现自己此前做的功课大半都没有用，因为导演要求的理解根本差太多。
　　陆晓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导演，她悄悄问程启哲：“他总是这样的么？”
　　程启哲摇头：“至少当年拍电影的时候没有这样，可能是他导演舞台剧的方式不同。”
　　到了第二周，开始细细地一场一场地排，而最开始的几场，都是程启哲和程致彦的，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两个人都在最开始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们一遍一遍地走，有时是严恺要求，做出大大小小的调整和修改，有时候是程启哲或者程致彦自己要求。程启哲总是微微皱着眉头，向严恺说：“这个不太好，重新来一遍吧？”歉意而温和的语气。程致彦则会露出很不高兴的神情说：“我们重来。”无论哪一个，严恺都不拒绝，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说得很不清楚，只是要求重来，一遍一遍地尝试。
　　陆晓希渐渐发现，严恺的指导总是比较含糊，甚少有很明确地说，你要这样这样，或者说你不要那样那样。他说得最多的是“不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却说不明白。
　　陆晓希很奇怪这样含糊的指导为什么会最终做出那样细致风格的作品。这几周没有她的戏的时候，她也留在剧场很晚，把程启哲和程致彦的表演从头看到尾，陪着他们一起累得一塌糊涂。
　　跟她一起陪着的，还有罗绮。乔宁都不天天报道，反倒是罗绮，每一次排演只要有程启哲在，她就会在。
　　可是，程致彦好像还是没有注意她似的，他在舞台上因为排演的不顺利皱眉头，心情不佳就很少说话。只是每天他还是总会跟罗绮说几句话。
　　陆晓希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脸都太能够保守秘密，可是有一次休息，陆晓希在楼梯拐角撞见罗绮吸烟。陆晓希开始的时候愣了一愣，因为她并不晓得罗绮是会吸烟的——但是那个样子并不难看，烟夹在她手指之间，这时候她的头是微微垂下的，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泄露秘密，可是那个姿势却流露出一点脆弱和倦意来，这个时候，她的坚强才好像融化了一点点。
　　这个姿势持续到她察觉陆晓希，她一只手本来是背在背后的，夹着烟的手垂下，她扬起头看陆晓希。
　　陆晓希开口说抱歉，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烟，说：“我不介意这个的。”
　　罗绮笑了笑：“正好我也有事情同你说……晓希，我想了一下……你想不想换一个经纪人？”
　　陆晓希一怔，不过她当然没有误解，罗绮只跟程启哲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那么就是公司要对乔宁作出调整了。
　　罗绮继续说：“之前你的状况我晓得，我没有办法顾及，不过，那的确有一部分责任是小乔的。乔宁经验不足，人虽然热情，但做事有点没计划，而且不够稳重。这两天我在想，可以建议给你换一个经纪人。”
　　陆晓希脱口而出：“不用。”然后她看着罗绮，记起自己在跟谁说话。
　　罗绮只是很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陆晓希第一个想起的，是那个时候有人建议乔宁放弃陆晓希，换一个人带，而乔宁说不。罗绮所说的乔宁的缺点她知道，而且如果换一个经纪人，有更好的关系和门路，对她绝对只有好处。但是陆晓希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她没有拿到这个角色，没有得到这个机会，罗绮也不会向她提出这个建议。
　　陆晓希向她微笑：“我跟小乔处得挺好的，换一个人，我只怕不习惯的。”
　　罗绮端详她，好像想要看清她到底怎么想的似的，最后却是点点头：“那就算了。”
　　陆晓希换个话题：“最近进度好慢，一天演到晚，最辛苦的就是两位男主角了。对了，程启哲之前不是拍戏受伤，好些没有？”
　　罗绮回答：“这个倒是好了，也亏这个戏开始的时候没有像现在这样累的，让启哲休息了一个多月。”
　　正说着，程启哲就过来了，笑：“我听见我的名字了。”他走到两人跟前，好像闻到烟味，低头又注意到罗绮手上的烟，很自然地伸手去拿过来吸一口。
　　这个举动未免过分亲昵，旁观的陆晓希吓了一跳，罗绮也没有来得及阻止，但是皱着眉头说：“你还要你的嗓子不要，现在一天念那么多台词，还抽烟。”说着就过去把烟拿过来捻熄了丢掉。
　　程启哲果然轻轻咳嗽了几声，却笑：“早跟你说我禁不起诱惑，看见你手里的烟我就开始想。”
　　罗绮叹口气：“所以我也很久没碰这个了，今天还特地躲到这里来。”
　　程启哲看着她：“不如你躲回公司去。”
　　罗绮笑了：“怎么可能？”
　　程启哲很夸张地说：“你一直看着我，我是要紧张的呀。”
　　罗绮还是摇头：“不行。”但是神情已经缓和很多，她对陆晓希说，“来，我们进去吧。”
　　程启哲依旧很夸张地大大叹了口气。
　　这一周戏都排得不顺利，首先是严恺不断地做出很多大的修改，然后是程致彦带给他们的压力。现在剧组的人都和程致彦熟悉一点，越发觉得和他合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太出色，就很容易让合作的人感觉到压力。于是他们一遍一遍反复地排演，把细节处做出修改，刚刚在舞台上还能看得见程启哲不小心没有遮掩住的疲倦，可是现在，陆晓希很奇怪为什么还能看见这个人这样用心地去关心旁的人呢？
　　回去的时候程致彦已经不耐烦地等在台上——他的情绪很多时候还是很好读，因为他甚至不愿意去掩饰。等到程启哲也上去，两人又开始一千零一遍地开场。
　　开场是两个人在舞台上，隔着一道门，程致彦在门里面，程启哲在门外。
　　程致彦说：“这是我的房子，你觉得我会让你住在这里？”
　　他高高在上，言辞冷漠。
　　程启哲一下子就完全没有了方才在台下和人说笑时的模样，看上去疲倦颓唐而且屈辱。“这里不久以前还是我的家……”
　　“你的家？”程致彦嗤笑，那样轻蔑地看着他，好像不再屑于同他多说。
　　陆晓希突然意识到，刚刚她所看到程致彦的不耐烦，可能并不是真正属于他，而是属于这个剧里的角色，姜永谦，他的暴躁、恨意和冷漠。
　　程启哲饰演的永诚突然愤怒，抬起头来：“我知道这房子的所有权是你的！”
　　永谦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笑，那个表情带着十足的压迫意味，直至永诚在他面前低下头去。永诚的身体晃了晃，好像挣扎着什么，却又终于没有力气。
　　“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住在这里？”永谦看着他，停了停突然说，“不过，我允许你住在这里，你就可以住在这里。”他退后一步，侧身，像是让永诚进屋来。
　　永诚抬头，惊讶而迷惑地看着他，还带着畏惧。
　　永谦又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进来。”
　　……
　　一场结束以后，陆晓希才发觉自己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许久，严恺像是觉得很满意，把程启哲和程致彦的肩膀都拍了几下，然后跟他们讨论门的位置：不可以在舞台正中，大约要在三分之一的样子……陆晓希留意看这时候程致彦的表情，觉得他似乎也是满意了，虽然他的脸上还是一点笑容没有——那还是一张戏里的姜永谦的脸。
　　程启哲是低着头向她们走过来的，可是走到面前，露出一个笑容。陆晓希很清楚地看见，只有那双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他伸了伸手臂，夸张地抱怨说：“累死了，一整天都要装得像被人抢劫一空，孑然一身、无家可归一样。”
　　陆晓希跟着他笑了起来，拍拍心口：“你不要吓我，还没到我那几场呢。”
　　程启哲对着她做出一个狰狞的样子，可是那么英俊的脸，实在不像，逗得陆晓希真的笑起来，笑到一半就倏忽减弱，原来是看见程致彦走了过来。程启哲察觉到了，跟着回头，可是程致彦只是看着罗绮来的，相当旁若无人地向她说：“严导找你。”他靠得很近，然后突然皱眉头，“你还在抽烟？女人抽烟的样子很难看，我一早同你讲过。”
　　陆晓希被他的不客气再次吓一跳，不知道他这是不是还是因为情绪陷在戏里的缘故。
　　可罗绮只是淡淡一笑：“很久没有抽了。”然后她点点头离开去找严恺。
　　程致彦对着她看了半天，半是心不在焉的，又好像有点不明白的样子。等到他转过头来，向程启哲说：“这场好很多，但是程启哲，你不是演给我看的，你是要演给台下看的。比如说你要演一个人累了，你不可以是真的累得话都不能讲爬到台上给人看，你还是要演，用比平常多几倍的精神和注意力，不能偷懒。”他停了停，“我看你演电影太多，带过来的坏毛病我看还没有改掉。”
　　程启哲已经收敛起笑容，说：“抱歉。我会注意。”
　　程致彦“嗯”了一声，说：“当然，我也会调整。”然后他就走开了。
　　陆晓希皱着眉头，却听见程启哲叹了口气：“他真是天才。”
　　陆晓希终于忍不住，发出怨言：“他真是天才地盛气凌人！”
　　程启哲笑了，可是他说：“他有盛气凌人的理由，我在台上都不由自主地靠着他带，还想到什么表演技巧给观众看？我应付他就应接不暇，节奏都跟着他走。”
　　陆晓希突然想起试演时候的经历，她何尝不是不由自主地被带着走。不过那时候想来程致彦还没有很专心，给她压力必不如现在给程启哲的那么大。她正想安慰，程启哲又说：“我已经算是够用功的了，可是他的专注力简直可怕，站在台上让我不止一次感觉惭愧——你看过他以前的电影没有？这么多年以后，他现在已经深不可测。”
　　陆晓希笑起来：“天外飞仙？孤独求败？”
　　程启哲的眼神终于好像放松下来，他轻轻说：“当年努力了那么多才做到的事情，看见别人动动手指就游刃有余，而且还做得更好，这种感觉真是可怕。”
　　“喂，”陆晓希说，“他是程致彦。”停了停，伸出手指戳戳他，“而你是程启哲。大明星。”
　　程启哲却好像没有留意她的安慰，他的目光在较远的地方：“而且好像，你重视守护的东西，他轻轻易易就能拿走一样……”
　　陆晓希再次怔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久，罗绮回来，对他们两个人说：“好了，可以走了。”
　　程启哲轻轻拉住她的手臂：“走吧。”
　　罗绮微微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好任由他拉着。

　　排演的进度虽然慢，可是也一步一步终于排到陆晓希的戏份，试演的时候那一场其实就是女主角宋之岚的第一次出场。
　　而这个时候，关于这个剧的消息再保密也终于渐渐被传开，程启哲的影迷们自然是十分关心他的动向，先由程启哲养伤的消息猜测他现在迟迟不出现在公众面前到底是如何，终于他出演舞台剧的事情被人说出来，越说越多的时候，也就越说越像真的，别人甚至已经开始猜测这到底是部什么样的舞台剧，竟然能够请到程启哲出演。
　　这时候陆晓希听到罗绮跟严恺商议：“是不是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
　　严恺百般为难。罗绮就笑：“再下来就该有人来探头探脑了，等程致彦在剧组的消息传出去，更要招人眼目。”
　　严恺十分不高兴。“就不能让我们把戏安安静静地排完么？”
　　罗绮笑说：“没有办法呀。”可是她声音非常柔和，听得叫人舒服。
　　严恺皱着眉头挥挥手：“随便你们随便你们！”然后叫，“准备开始！致彦！晓希！”
　　陆晓希急忙上场就位。
　　还是试演时候那一场，排到陆晓希熟悉无比，却不敢厌烦，因为程致彦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让她不敢放松，这下亲身品尝到前段时间程启哲的辛苦。可是这时程启哲也不能休息，要专心准备不久之后他的下一场戏。
　　但是陆晓希似乎察觉到，程致彦一点一点在放松给她的压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比较熟悉了一些的缘故。不论如何，这对她来说都是件好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罗绮竟然主动地去找程致彦，陆晓希跟程启哲闲聊，说起罗绮刚刚跟严恺的对话。程启哲就摇头笑了：“我知道她在打算什么了。她有一次说经纪人的工作就是把我的生活挑拣一些公布给媒体大众……不晓得那时候你进公司没有，就是有一次某某闹绯闻，夜宿女友家里，结果一大清早一堆记者就堵在他们楼下，他的经纪人急得一路跑到公司里来抓住罗绮一叠声地问怎么办。结果罗绮跟他说：打电话给谁谁跟谁谁啊，与其把新闻给别人，不如我们自己来找人报。”
　　陆晓希睁大眼睛：“这个传闻我听过的，可是，竟是真的？”
　　程启哲笑：“怎么不是？”
　　陆晓希笑出声来：“从乔宁嘴巴里讲出来像神话传说。”
　　程启哲摇摇头：“那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为我争取一个角色，她一口气喝下一瓶红酒，然后很清醒地逼着对方当场拍板；但是她其实酒量不好，胃更差，回来以后弄得一塌糊涂……”
　　陆晓希才露出震惊的神情，程启哲已经摆摆手，很快地说：“这些都是血泪史，现在讲来也没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陆晓希才轻轻说：“至少乔宁还没有机会来喝一整瓶酒为我争取什么角色。”
　　“啊，”程启哲说，“你知道这都是有代价的。”
　　“那么值得不值得呢？”
　　程启哲目光柔和：“一路走来，总有些是值得的。”
　　那一刻，陆晓希很清楚的知道他所说的并不是现在所获得的这些名气和关注。
　　休息的时间很快结束，然而这一回拖延的却是程致彦，他还在一边跟罗绮说话，手臂抱在胸前。看样子好像还是罗绮伸出手指指舞台，提醒他排演重新开始了。然后陆晓希很模糊地听见程致彦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等到程致彦上台来看了陆晓希一眼，陆晓希立即脸红，知道被自己的表情出卖，程致彦又逮到她听他跟别人讲话了。陆晓希连忙低头调整情绪。
　　可是程致彦只是牵了牵嘴角。“她劝我上节目，说这样就不必说服严导接受记者探班了。还有……”
　　陆晓希脱口而出：“还有？”实在掩饰不住好奇心。
　　程致彦轻描淡写：“还有拍几张照片满足一下公众。”
　　严恺已经在喊：“各就各位！”
　　程致彦继续说：“真是一点都没有变。”然后他斜睨陆晓希一眼，“而我现在在想……”那神情马上就又变成了剧中的姜永谦，“是不是该要求你留下来补习？”
　　严恺喊：“开始！”
　　第三场第无数次的排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