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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朦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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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痒......”熟睡中的天宇微微一蹙眉头,嘀咕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脚从毅然手上挪开。
“嘶,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这么不老实。”毅然的手紧追上去,不料天宇一抬脚直接踢到了毅然脸上,痛的的毅然直咧嘴,毅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个大脚印,后退了几步,在犹豫了一会要不要继续抹药之后,毅然选择继续,他性格就是这样,从来不想轻易放弃,毅然一次次的尝试把药涂抹均匀,天宇也在床上一次次的滚来滚去,终于,还是被折腾醒了。
天宇的眼眯成一条缝,慢慢坐起来,看着前面脸上有点发红的毅然,懵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毅然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摆在了脸上,然后晃了晃手里的药膏。
“给你抹药啊。”
“唉?抹药?”天宇看了看脚趾红肿的地方,已经均匀的抹上了药膏,一种复杂的心情从心底传出,天宇几乎不会相信任何兴肖以外的人,也从来没有什么人主动的对天宇好过,但是眼前这个才没见面几天的人却很在意天宇的感受,天宇现在还能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温暖且安心的感觉,天宇不知道现在应该是生气他私自进自己的房间还是该道谢他的好意。
“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出门了,下午还有课。”毅然没有观察到天宇内心的复杂,没事人一样的出门了。
许久,天宇电话响了,是兴肖打过来的。
“喂,天宇,怎么样,那个人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兴肖。”
“嗯?怎么了天宇。”
“......”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他欺负你了还是什么,你尽管和我说,分分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兴肖听不到天宇的回复有点着急了。
“喂?天宇?还在吗,你没事吧。”
兴肖开始冒冷汗了。
“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不用了,我很好。”天宇语气很平静。
“哦,那就好。”兴肖松了一口气。
“兴肖。”
“怎么了。”
无论天宇呼唤多少次兴肖的名字,兴肖总是一遍一遍的耐心回复。
“你说,他还记得我吗。”
“......”兴肖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或许不记得了吧。”
天宇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呆呆的说。
“可是我还记得他。”
“我还记得他的手放在我头上的感觉,我还记得他身上的味道,我还记得他脸上挂着的笑容。”
“天宇,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
“你先听我说完!”天宇突然把声音放大,嘶吼着。
紧接着是一大串一大串的泪从脸上滑下来,“我就是忘不了他,我就是还想着他,就是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可能在他眼里对我就只剩下两个字。”
“恶心。”
兴肖听着天宇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着急了“天宇,你先冷静下,你现在有点激动,听我的话,先去吃片安眠药,然后睡一觉......”
“我很冷静。”天宇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哭腔,兴肖从屏幕的那边感觉到了天宇深深的无助感,心纠成一个结,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就瞬移到天宇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兴肖。”
“怎么了,我在。”兴肖尽可能的把语气放得平缓些温柔些。
“我想消失。”
消失两个字一下子砸到了兴肖的脑袋上,开始不断的回响,这两年里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天宇说这种丧气话了,但是每次一听到,兴肖都难以抑制的幻想种种恶果,兴肖用力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旁边的靠枕上,但是没有一丝声音传到屏幕的那一边,兴肖仍然用缓和的语气安慰着天宇。
许久,天宇的情绪平缓了一些,他才挂了电话。
旁边的经纪人走了过来。
“兴肖,下午得去拍摄新接的广告,你看时间这样安排......”
“不用了,帮我推掉。”兴肖黑着脸起身,穿起大衣就往外走。
“兴肖,你又要去干哪。”经纪人一把拽住他。
“回家。”兴肖的眼神冷的吓人,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人穿透一样,用力的把经纪人的手甩开,带上墨镜上了车。
“唉,这年头当个经纪人真不容易,这混小子又不知道犯什么浑,看来下午的广告泡汤了。”
天宇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回忆着以前一幕幕的情景,似乎昨天才刚发生,但是却又相隔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两年零八个月二十天。”天宇突然蹦出来这句话,把自己吓了一跳,从那天分开后,天宇不自觉的就数着那艰难的日子,一天两天,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年了,天宇尝试从过去的悲痛中清醒过来,但是不止一次的失败了,头痛的像裂开一样,意识开始不清醒。
天宇离开床,向厨房走去。
“哈~(哈欠)怎么等个公交车这么慢啊,都半个小时了,还没见公交车的影子。”毅然坐在楼下的公交车站牌前无聊的发起了牢骚,“好无聊啊,好想去打球啊。”毅然下意识的把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发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口袋里躺着,于是又翻开包,左找右找,才一口咬定,忘带了,他朝马路那边探探头,一辆车也没用,空荡荡的,起身跑了回去。
“嗯......”天宇在厨房里看着一把水果刀发呆,手不自觉晃晃悠悠的伸了过去,一把抓起来,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天宇的手腕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疤痕,全都是用刀划出来的,他其实很明白,割腕是死不了的,他只是觉得这样会让他舒服一些,但是今天,天宇被悲伤冲昏了头,他把刀自己从手腕上慢慢拿开,挪到了自己的脖子,手有点颤抖,脖子侧面因为刀子的寒光隐隐作痛,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了,“如果这样就能结束的话。”天宇闭上眼睛,心一沉,手正准备用力划下去,大门被毅然推开了。
“手机,手机。”毅然嘴里嘀嘀咕咕的,跑向了自己的房间,眼睛的余光瞟到了天宇,天宇因为刚才毅然突然开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藏刀子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指,红色的血从手指上溢了出来。
等毅然找到手机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
天宇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发呆,毅然感觉不太对劲,走上前去。
“喂,天宇,你在干嘛。”他把手放在天宇瘦弱的肩膀上拍了拍。
“喂,天宇。”毅然看天宇一直盯着手指,也顺势瞄过去,结果看到了天宇左手食指上的一道口子,看起来还很深,血一滴一滴在往地上滴溅着。
毅然一把抓过天宇的手,天宇就像没感觉到痛一样,仍然木吱吱的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口子可不小,创可贴估计是不管用了,下面有诊所,我们先到楼下包扎下,看看能不能止血,好不好。”天宇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对天宇温柔的说。
“我不去。”天宇目光呆滞,半响才从嘴里挤出这几个硬生生的字眼。
“但是不去可能止不住血还有可能会感染啊。”
“我不去。”
几番折腾之后,天宇就像复读机附体了一样只会说同样的三个字,没办法,毅然只能先把他安顿在沙发上好好坐着,急匆匆的跑到了楼下的诊所。
天宇想站起来,但是突然感觉好累,想哭,又感觉没力气再哭下去了,心里面空洞洞的,天宇从来都不怕疼痛,悲伤,他只是害怕放声哭泣后的那种失落孤寂,那种绝望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楼下诊所里毅然推门而入。
“系舟,我室友割破手了,割得很深,你快带上绷带和我去看看。”
不出所料,系余果然在偷懒睡觉,听到毅然的话有些不爽的坐起。
“喂,谁让你直接喊我名字了,要叫学长,下次再敢这么叫把你嘴巴缝上几针。”
“哎呀别磨磨唧唧的,快点!”毅然一把拉住系余的胳膊就往门口走,直接把系余从椅子上拽倒在地上。
“唉唉唉,我说,你室友又不是三岁小孩,割破个手指而已,还能流血而死吗。”系余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穿的白大褂上的灰尘,神情上就能看出他对毅然的不满,“就算要包扎,我也得先拿好消毒药水和绷带吧。”系余又坐回到椅子上,翘脚往桌子上一放,拿着杂志悠哉悠哉的看了起来。
毅然察觉到了自己对前辈的失礼,连忙道歉。
系余瞟了一眼毅然,有些轻浮的说,“算了,我就跟你去看看你那个奇葩室友吧,反正也显得没事干。”
到了楼上。
“呦,这房间够少女的啊。”系余稍带玩味的说。
毅然则完全没有听到只顾着去看天宇的伤势。
“嘶,这小子。”系余更不爽了,走过去把毅然一把推开,自己上前看了看伤口。
“这伤口,不像是切东西划到的,倒像是人为的。”系舟老练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说什么胡话,我是让你来给他包扎伤口的,不是让你当名侦探柯南的,快点止血啊。”毅然着急了,催促了一声。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靠血小板就能止住了,还用得着专门包扎吗。”系余的惰性又开始犯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发现患者的病情在可控制范围内,他就会撒手不管让病人自愈,还说这样有助于提高免疫力。
“让你包你就包。”
在毅然的再三催促下系舟还是拿出了绷带,包扎了起来,他的手很巧,包扎的时候天宇没感受到任何疼痛,不一会就处理好了伤口。
毅然松了一口气。
系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个眼神盯着天宇看。
“喂,我说你,这伤是你故意弄的对吧。”系舟冷着脸朝天宇说。
天宇愣了一下,看到系舟锐利的目光正在扫向自己胳膊的疤痕处,立马把胳膊背到身后,头一扭,不说话了。
“哼,算啦,没意思没意思。”系余的语气又变的轻浮起来,和刚才严肃的那个系余像两个人。
系余和毅然走在楼道里,一路沉默,还是系余先开了口。
“喂,毅然,我劝你们俩还是不要走的太近比较好。”
“嗯?为什么。”
系余想了一会,最终把答案从嘴边憋了回去。
“没什么,你的事情我管不着这么多,这只是个劝告,听不听由你了。”
“如果你不想再失去一次的话。”这句话很小声,毅然只听到了一丝颤抖的嗓音。
“什么?系余......不对,系学长,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回去了,还有,刚才有辆公交车已经过去了。”
“啊!完全忘了还要回学校,要迟到了。”毅然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还不忘和系余道别“我先走了系学长,今天麻烦你了。”然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系余黑着脸,抬头望了下顶楼的窗户,“天宇吗......”
一转身,白大衣随着风扬了一下,走进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