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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收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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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雾气散去,云破天青后,万丈高的古木通体生光,一道古朴庄严的大门自古木的躯干上出现。
方仪带着姜黑水往门边上一站,一边伸手往裤兜里掏了掏,不忘和姜黑水说话:“天上共分三十三重天,上仙界占九重,咱们这儿不属于三十三重天,是一处自成的小世界,人称天外天。”
只见方仪抬手摸了摸门板,又像是摸了摸古木,又道:“这颗树叫扶桑树,是天外天的支撑,内部又自成一世界,就是管理局的办公地点,也是你作为一个地仙的实习地点,以后记得每天打卡……”
“等等等等,”姜黑水大吃一惊,直接将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实习生的事忽略到了九霄云外,“这就是金乌的老巢?”
方仪皱着眉,像是有些犯愁:“不,金乌的老巢早就枯死了,这就是扶桑木的一截树枝。”
姜黑水呆住了:“一截?”
那扶桑树的本体是有多大,金乌是有多大?
方仪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估摸着你祖宗也没跟你说这儿是干嘛的,你也不用有压力,我们这里是正儿八经的仙界直辖单位,虽然工资一般,但是有外勤补贴,还给交五险一金。你吧现在是个地仙,等过上个……”话里一顿,方仪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的姜黑水,掐指一算,又继续道:“也就是个百八十年吧,就算天上房价高,你也能攒着功德换个稍小点的洞府。”
方仪拍了拍姜黑水的肩膀:“咱们局里,其实资薪待遇还是不错的。”
姜黑水是个连工都没打过的学生,没见过这招聘的架势,琢磨了一会忽然福至心灵,磕磕绊绊的问:“那……那咱们这儿到底……到底负责什么啊?”
方仪一笑:“三界苍生,都归咱们,负责的多着呢,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一会给你本实习生手册,自己看看。”
两人在门口说了十分钟没挪地方,姜黑水眼巴巴看着方仪,本以为自己神仙的实习生涯还有些特殊的神秘仪式,却见方仪摊开一双修长的手,随后一拍脑门:“糟了,来的时候赶时间,忘记带门禁卡了。”
“……”
姜黑水有些心累。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闭上了嘴。姜黑水打小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小孩,这个叫方仪的男人身上有种气势,这种气势很神秘,姜黑水在他爸的顶头上司身上看到过,从此牢牢记在了心里。至于方仪,他纯粹是因为过于尴尬,说不出话而已。
两个人就在管理局的大门口,由站着到蹲着,由蹲着到席地而坐,不过短短半个小时。
这期间方仪招猫逗狗,甚至还抽了根烟,引来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落在了姜黑水的肩膀上,这让今年刚满十九岁的姜黑水立刻感受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还没等姜黑水适应鹦鹉的重量,头顶上立刻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鸟叫:“此地禁烟!”
方仪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颇爱怜的摸了摸鹦鹉的翅膀,吐出一口白色的烟气,冷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鹦鹉毫不示弱:“上梁不正下梁歪。”
姜黑水看着一人一鸟掐架,一声不敢吭。
方仪二指掐着烟头,将火星碾灭在了指腹间,顺势打了个响指,那道白色的烟气仿佛有了生命,灵活的像一条蛇,缠着鹦鹉的翅膀,直奔着鸟头去。
鹦鹉的反应堪比见了天敌,宽大的翅膀张开,立刻往天上飞去。
天外天的温度是适合人体的温度,白烟擦着姜黑水的脖子过去,姜黑水立刻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凉,还没等姜黑水一个哆嗦打完,就听着天上的鹦鹉大喊大叫:“死鬼!死鬼!”
依旧是一副怂样的姜黑水不敢说话,面带疑惑的看了一眼淡定往草地上蹭烟灰的方仪,正好撞到了方仪的目光。
姜黑水讪讪一笑,就要别过头去。
黢黑的眼珠略略一动,方仪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幽幽道:“它说的没错,我就是死鬼。”
姜黑水啊了一声,有些不解。
方仪原本苍白的脸上倏然有了一丝红晕,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扭捏道:“看什么看,我就是个鬼,你都没注意我连影子没有吗?”
“……”
姜黑水猛的低头,只看到一片葱翠的草地,方仪的身下空空荡荡,半点影子都看不到。
在飘飘红旗下长了十九年,姜黑水过马路不怕讹不怕炸扶老人过过马路,不怕被挠被咬救助过小猫小狗,孝敬老人,团结同学,尊敬师长,自认也是个好人,小小的积了些德。别说白日见鬼,就算是乌漆嘛黑的夜里,也没想过能碰见过鬼。
可眼下,这鬼就活生生的站在太阳底下,还跟他说了半天的话,一想到以后就要跟鬼共事——姜黑水目光呆滞,喉咙里咯咯作响,两颗黑眼珠一翻,眼见着就要晕。
方仪显然没料到,见了这么多明显违背科学道理的事情后,姜黑水还能再晕,他眼疾手快的一指点在了姜黑水的额头中央,低骂了一句“我靠”。
晕乎乎的姜黑水受了这一指,只觉得脑海中倏然一冷,整个人都跟在冰水里滚了一圈,从头发丝凉到了脚后跟。
这下是想晕都晕不过去了。
“哟,方主任这是在干什么呢?”
也赶上巧了,此时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经过,还没完全清醒的姜黑水立刻手忙脚乱的躲到了来人身后。
“见鬼了!!!”
来的这位男青年显然是没搞明白当下这档子事,眼神询问方仪:“这什么情况?”
方仪仰着头,十分克制的翻了个白眼:“带新人。”
又看着躲闪不及的姜黑水,话里已经有了些气急败坏的意味:“怕什么怕?谁死了还不是个鬼?”
言罢指了指门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劳驾凤凰君,帮忙开个门。”
被称作凤凰君的男人习以为常的掏出了一张卡,往门前晃了晃,只听“嘀——”的一声,两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敞开。
凤凰在前,方仪在后,手中拽着一个吓成鹌鹑的姜黑水。
走在最前的凤凰一直在笑:“这个月第几回了,不是我说你啊头儿,打七百年前我头一次见到你,就没看你拿过一回全勤。迟到早退扣的功德,都赶得上一月的工资了,家里什么条件也赶不上这么造作啊。”
方仪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管的还挺多。”
古木里的世界有些出乎姜黑水的意料,入眼一片金碧辉煌,与门口正对的是前台,站着一位笑容甜美的姑娘,而墙壁上是螺旋而上的楼梯,大厅的正上方投射下来打在光滑瓷砖上的竟然是一缕太阳的光,这种装修风格十分眼熟,像是走进了豪华装修的酒店大堂,并非不好看,只是和传说中仙人的仙风道骨相去甚远。
方仪一屁股坐在大厅准备的沙发上,歪歪斜斜的像是被抽了脊梁骨,凤凰坐在他的对面,这两人的目光就没从姜黑水身上挪开过。
凤凰皱着眉:“像个凡人。”
方仪毫无形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像,他前天还是个凡人,昨天吃了一颗如何果,就成地仙了。”
凤凰一愣:“那就……就这么收编了他?”
方仪:“要不然呢。”
他两眼放空:“让他修鬼道吧,刚刚我探了探他的根骨,要想活着修成天仙境界,再加一颗如何果的寿数都不够。”
凤凰大惊失色:“这么差的资质?”
方仪脸色依旧:“要不然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对了,你姐呢?让她有空给这小孩补个卡,要不然下次他自己一个人,连门都进不来。”
凤凰老老实实回了一句:“她还在闭关。”
方仪哦了一声,奇道:“你们两个一向形影不离,她在闭关,怎么你自己先出关了?”
凤凰挑了挑眉:“西边莲池边有朵文优昙波罗,眼见着要开花,结果一夜之间花化成了人形,按道理来讲吧,文优昙波罗是西边的圣物,又在小灵山听佛法听了几千年,就算是化了形也该是位罗汉菩萨。稀奇就稀奇在这儿,刚化了形就在莲池边入了魔,佛主正悟法悟到紧要处出不了面,一百零八罗汉都是伏妖降魔的好手,可愣是没拦住,让人家大闹了一通小灵山,又大摇大摆的走了。”
歪成一滩烂泥的方仪往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西边儿把面子看得比命重,怎么这一回还自动露了家丑?”
凤凰一乐:“谁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
又压低了声,继续说道:“是前两日,佛主亲自求去了紫微垣,酆都大帝当时也在,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是这文优昙波罗自出了小灵山,直奔少皞山去了。你也知道,寻常仙人别说是进少皞山,就是靠近了点也要被火烧一遍,可这文优昙波罗不仅进去了,还毫发无损在里边儿住了三十年。”
“少皞山上有东君的神格碎片,”方仪将两条长腿搭在了沙发扶手上,越发没个正经样子,嗤笑一声,“三十年都过去了,自己人搞不定,还怕被紫微垣那位降罪,一推三五六,就推到了咱们这儿。”
凤凰但笑不语。
方仪咬着烟蒂,狠狠的抽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没派任务,那就不归咱们……”
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消息。
方仪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把肺咳出来。
凤凰划开手机屏幕,粗略看了一眼,无奈道:“去少皞山。”
方仪咬牙切齿:“让知了去。”
凤凰:“知了去北海了。”
“贪狼呢?”
“闭关出不来。”
方仪捏烟的手上青筋明显:“那就咱俩去……”
凤凰看了看低头默默看手机的姜黑水:“要不带上他?”
拖后腿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方仪看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姜黑水,立刻改了主意。不无恶意的一笑,两颗小虎牙颇具少年感。
“姜黑水,来活了,跟我们一块出外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