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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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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一怀在奶奶家小区门口就下了车,本想和麦冬轻打个招呼,哪成想这人睡得正酣。
  “我回去瞅一眼就过来。”盛一怀趴在车窗上随后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秦梓枭升起车窗把车开进对面的小区。
  “逛什么论坛,你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我经验攒起来比字典都厚。”麦冬轻早就醒了,只不过懒得起来,懒得说话,懒得睁眼。就算是说这句的时候他也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后座上。
  “我艹,下回说话之前能不能整点动静出来。”秦梓枭差点撞到门杆上。
  麦冬轻撇了撇嘴,坐起来,“几个小时的功夫还把我整没了,你是不是忘记车上有我这么一号人了,下次请你们俩聊限制级对话的时候自行加码。”
  秦梓枭靠了一句,并不打算再接下去,没有盛一怀在身边,麦冬轻的嘴根本学不会留情。
  中午的老小区都是买菜回来的人,小区身后就是批发市场,老人们为了溜达,一天三顿饭的菜都现吃现买。
  生锈的防盗网里飘着菜香伴随着锅铲翻炒的声音。
  盛一怀手机里的监控应用也刚好安完,他把账号登录上却没看,都走到家门口了,就直接进去。
  刚走到楼道里和里面出来的女人撞了满怀。
  眼前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二大爷家的长女,他的堂姐盛舒静,一双眼睛颇大,本来可以为毫无生气的脸添几分彩,可惜空洞无物。
  “静姐,你这是去哪?”盛一怀问。
  盛舒静这才抬头看眼前的人是谁,“你回来了,正好吃饭,家里醋没了,我去买醋。”她说完抬脚便走,不给盛一怀接下来追问的机会,她也很烦,为了一些可笑的理由,把她弄到这来,真是受够了自己的父亲。
  盛一怀哼了一声,楼道里飘出来的饭香都差不多,他无从分辨哪个是他家的。
  到了三楼,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吵吵闹闹的,热闹得跟一锅粥似的。他刚进来,屋子里的声音齐齐停住,看向门口的盛一怀。
  盛媛叼着烟,食指点了点烟灰,“哎呦,让我看看这是谁回来啦?原来是我大侄子啊,真厉害,还能找到家门呢,不容易。把老太太一丢就是一天半,可真够能耐的你。”她心里咽不下昨天晚上被挂断的那口气,她什么时候看过别人的脸色,向来都是她给别人脸色看。嘴上自然不会饶人。
  她话音刚落,盛明与盛和也缓缓开口,不同于盛明的十字九骂,盛和这个人温温和和的,初次看着觉得这人软得像一团棉花,可这人可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无害,盛一怀医院里的医疗器械频频出现问题这里面的功劳要归功于眼前这个人。
  “一怀,既然回来了就过来坐,这是二大爷从英国托人带回来的茶叶,你来尝尝是不是比你的大红袍好喝。”盛和倒了一杯茶推到盛一怀边上。
  盛一怀没坐,站在茶几旁,“奶奶呢?”
  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桌前盛一展在看书,耳朵上挂着耳机,和这个世界自动隔离。盛明的这个儿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也都不屑。
  大花猫在床里面气得直哭,都快哭抽了。他心疼地抱起这个小孽障,撸着毛,贴了贴他脑门,“不气不气啊,乖。”
  大花闻到熟人的味道罕见地低姿态把脑袋窝在盛一怀的肩膀上,伸出爪子拍他。肩膀一湿,他拿起大花的爪子看了看,指甲出血了,可能是挠门挠的,他走到自己的卧室拿出医药箱给他消毒,然后绑了一圈纱布。
  “进门就看你捅咕这小畜生,整天就差找块祖宗板把它供起来了,一屋子人它可哪乱跑,大夏天的怎么还掉毛啊,沙发上都是。杂种的就是养不熟。”盛媛把烟捻在罐头盖里。
  “我奶奶去哪了?”盛一怀抱着猫又问了一遍。
  “和舒怡在楼下溜达呢,你奶奶说楼上闷得慌。你现在放假都不带你奶奶出去溜达溜达,一天天圈这屋里圈都圈傻了。”盛明哼唧一声。
  盛一怀走到奶奶屋里拿起保温杯,接了一缸温水,抱着猫转身就往门外走,要说别人陪着他还放心,盛舒怡还是算了。
  “你们瞅瞅,不是一根藤上结的瓜他就是不熟,我说啥来着,养个仇家出来,揣着明白跟咱们装糊涂,他肯定知道,不知道能死活不撒口?献殷勤。”盛媛瞪了门口一眼,“让舒静买个醋咋还没回来,等会儿鱼都死透了,我还怎么做?”
  盛和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喝茶,好像妹妹口中的不是他女儿一样。
  这会儿小区能做人的地方只有葡萄藤下的小凉亭,他抱着猫走到后门,没等他先开口,大花猫倒是蹿到了奶奶身上,呜呜地委屈地叫着。
  “奶奶,您怎么自己一个人呢?”盛一怀蹲在奶奶的脚边,捋了捋奶奶鬓角有些杂乱的头发。
  “是小怀啊,你怎么不上班回来啦?哦,对,昨天晚上值夜班,今天下班了吧?”奶奶摸着盛一怀的头,锃亮的眼睛看着他。
  “嗯,下班了。盛舒怡呢?”
  盛一怀不知道奶奶能不能记得这个没见过多少面的孙女,“你说的哼吧是你小姑吧,她说太热买饮料去了。”
  估计是刚走,要不然奶奶不能说得这么具体,“那是我大爷家的闺女,叫盛舒怡,你孙女。”他说完把保温杯拧开递给奶奶。
  奶奶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了看葡萄架,愣了一会儿神,“我想起来了,是舒怡这个小姑娘,她都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识她了。”
  俩人说话的功夫盛舒怡拿着饮料走过来,“稀客啊。”她说完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可口可乐递给奶奶。
  “你肩膀上顶着的脑袋就是个摆设吧,奶奶有糖尿病不能喝这种饮料你不知道?这点常识你有没有?”盛一怀把饮料扔到一旁。
  “糖尿病咋了,喝一口饮料血糖还能一下子上去啊?你是大夫你知道,你啥都知道你厉害,你厉害人怎么就死在你手术台上了?”
  啪的一声,盛一怀把饮料摔在盛舒怡的脚边,饮料从中间裂开,充满二氧化碳的饮料噼里啪啦冒着泡。
  “你他妈有病吧你,做了还不让人说,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最清楚。”盛舒怡扭过头上了楼。
  “她说得是啥啊?谁死了?”奶奶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这件事。
  “说电视剧里的呢,一个老头没下来手术台。”盛一怀闭上了眼睛,睫毛抖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蒙上一层雾。
  奶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咋还感动上了呢,哎呦我的大孙子,来奶奶抱抱,都是电视剧,都是假的,老话说疯子演傻子看,你咋还当真了呢?都是瞎写的,别信。”奶奶伸手嶙峋的手掌拍了拍盛一怀的脸。
  盛一怀低下头将奶奶拥在怀里,耳旁的风继续吹着,依旧带着盛夏的暑热。
  他从来都不知道奶奶这么瘦,好像这阵风就能把人吹跑一样,“我背您吧奶奶。”他说着便蹲下去。
  “这孩子,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没腿没脚的,我还用你背啊,我可心疼我大孙子。”奶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盛一怀还蹲在地上,不起来,“您上来吧,不上来我就不起来。”
  “这孩子,这孩子。”
  奶奶说完趴在盛一怀的后背上,他背起奶奶,还没小时候的书包重,可是他却走得抬不起来腿。
  “唉呀妈呀,这是咋啦?”盛媛跳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咋咋呼呼的。
  “我走累了,我大孙子非得背我。”奶奶说完拍了拍盛一怀的后背,抱着花猫回到了自己屋里。
  “这家伙的,我们家一展就是脸皮子跟馄饨皮似的,不会来事,大孙子的位置都没了。”盛明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抽出来,手里变形的烟盒丢在一旁。
  盛媛关上油烟机,也走了出来。
  “我们家瑶瑶会来事,可小王八羔子跑国外去了,一年也不回来一次,回来了也抓不着人影,哪像咱们一展,看家的一把好手。”
  盛和一直喝着茶不说话。
  “一怀啊,姑姑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一片要拆了。当初这房子写的是我们老三的名字,后来老三没了说要过到你名下的,咱们家都知道咋回事,你和我们老三也没啥血缘关系。当初你还小,名字就先落在了老太太身上。现在啥都不得讲究纸上生效,口头上的都不作数的,所以这房子的拆迁款按理来说也没你啥事,都是我们自己哥兄弟姐和妹儿的份。但是,我们得把老三那份算上,你太小可能你不知道,当初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是咋回事。老姑给你说道说道......”
  这房子本来是老爷子给三儿子准备的婚房,可是没想到人从非洲回来的飞机上就没了,这房子的钱是他们几个凑的。其实盛媛没说实话,后来老爷子把这钱都给他们了,一分没用到他们的。
  “所以按理说,这拆迁款得按照当时我们买这房子凑的钱算,按比例我10%,你大爷20%,你二大爷25%,剩下的45%都是老爷子的钱。谁都知道老太太偏心眼,这钱给你和给老太太是一个意思。我们几个也不能和你这个小辈斤斤计较,总不能看你娶不上媳妇,这45%就当做是给你买新房子的钱,其实你现在也不缺这点钱,对面小区多少钱一平,我都不敢想,你不也买了吗。反正,要是搁我们身上,这钱就都给老太太花了,她愿意买啥买啥,愿意去哪去哪。”盛媛抬头看了眼盛一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盛一怀就说无利不起早。
  “口头上说的不算数,我倒是想看看当时你们的凭据在哪?”盛一怀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盛媛一笑,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给,原件和复印件都在一起。”
  有备而来,留了这么多年的纸条。
  这纸条是老头子主动签的,因为不想占这些儿女的便宜,可是他还钱的时候太过君子,忘记了小人的手里还拿着借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