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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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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珂一只手举了一个漆器托盘,步履从容,笑容俊朗,飘然进屋,嘴里笑着说:“特来谢公子相让房间,以免在下流落街头。”
吕云见他称自己为“公子”,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
九香跟着永珂进房间,转身,看看门口戍卫的陈宇和鲁钧,将门关上。
陈宇和鲁钧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黑纱烛笼的天主,高高在上,起码,在自家王爷心目中是这样的。也不意外,就站在门外候着。
永珂径自走到吕云坐的大案台跟前,将托盘放下来,里面是一把小巧的紫砂茶壶,并两只小杯。
“容在下依然还是以茶相谢。”
“天下泡茶名水二十种,无锡这里的惠泉名列第二。只是这惠泉的水味甘质轻,煎茶才比较好。这是安溪的铁观音,饭后消窒最好了,请公子尝尝。”永珂说着,动手将茶倒在杯里。
来之前,永珂在自己的房间里煎茶,已倒掉了头二浸,现茶泡至刚好,倒出来,但见茶杯中琥珀的茶水澄清明亮,一时之间,满室生香。
九香接过茶杯,走了两步,来到大案桌另一边吕云的身旁,将杯子轻轻放在吕云跟前的桌上。没有人留意到她扫向吕云雪白的面孔,又看了一眼金砖上的细末,略微皱了皱眉。她知道天主不是在写字,而是在强行练功。带着忧思,退后两步,默然地站在吕云身后,静穆如室内的一件精美摆设。吕云会客,或者和属下密谈,她都会站在身后,将每一句话都仔细地听在耳里,但说话的人又绝对不会因有她的存在而感觉碍事。
吕云伸出纤长的手指,拈起杯子,呷了一口茶,赞说:“好茶。”放下杯子,看着已在对首坐下的永珂,眼神中带着戏谑,慢悠悠地说:“茶倒是好茶,可是,八阿哥的戏更是好戏。”
永珂一愣,椅子里舒坦自如的身体也僵了僵,接着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永珂对孤傲的吕云一见倾心,诚心结交,自然不能隐瞒身份,报以虚假的姓名。一直还在思量着怎么如实相告,没想到吕云一早清楚。好,这样反而省事。永珂畅笑了一阵,才衷心赞叹道:“天主真不亏是天主,传说中神功第一、智谋无双的黑纱烛笼天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吶。”
永珂将传说中被人说得最鼎沸的天主的倾国姿容扣了起来,没有说出口。说出来,就会显得轻薄,虽然,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烛光下的吕云,纯白的棉中衣,外罩驼色薄羊毛的便服,和他时常穿着的黑色外衣相比,显得和柔、闲雅,配上这绝色面容,另有一番清丽的风致。既便这样看一眼,也是心满意足。永珂心里暗想。只是今天他的脸色好白,温暖的烛光,也不能给他镀暖色一些吗?
吕云见永珂承认了,站起身来。永珂也连忙站起身来,说:“不必拘礼。”吕云本来就清冷的性格,自然不会坚持,两个人只是相对而立,互相揖了揖,算是正式的见礼,一个说:“八阿哥。”一个说:“天主。”复又坐下。
“八阿哥今天没有理会客栈门口挂着的‘客满’招牌,就为了让在下得知八阿哥得了些好茶叶?”吕云问。
永珂没有为吕云的挖苦而不好意思,反而坦然地笑了笑,说,“天主也一定知道,我曾到杭州贵寓拜访,可惜天主已动身离去,未能得见。今天怕再失天主仙踪,只好失礼,让天主见笑了。”
“不知八阿哥找在下有何吩咐?其实找一个人传话,也是一样的。”吕云淡淡地、冷冷地说。
永珂微微地笑了一下,“我要找天主所说的事情,一定须得当面亲自和天主说的,旁人不明白。”永珂停顿了一会,盯着吕云的眼睛,慢慢地说,“我来还天主一样东西,再斗胆问天主讨一样东西。”
既然彼此点穿了身份,以永珂尊贵的皇子身份,却用了“斗胆”这样的词,意思是不言而喻的,他所讨要的东西,以他尊崇的地位、高贵的身份也根本帮不上一丝忙的一样东西。
吕云觉得永珂送过来的目光,热切、真诚,但不逼人。温和得令人舒坦,这样的目光,反而令吕云不自在起来,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情形,吕云居然将脸略微别去,避开了永珂的直视,神情淡漠地回答道:
“八阿哥没有东西需要还在下,在下也没有东西给八阿哥。”
九香开初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到底也是聪慧过人,略一思量,大致猜出了永珂和吕云对话中的机锋。暗暗称奇,居然有人可以追得上天主的思路,今天倒大开眼戒了。
吕云的回绝,令永珂的脸上有点失落,可是他低下头,想了想,脸上又转而释然,甚至是有一丝欣悦的神情,抬头复又望着吕云,说:“也好,那么,总之我谢谢天主了。”说着举起了茶壶,“来,茶凉之前,再续一杯。”
九香赶紧上前,将天主的茶杯递还给永珂。
永珂又亲手倒了一杯茶,由九香传给吕云,看着吕云举杯饮了,才起身告辞:“不妨碍天主休息。”
吕云也起身相送,淡淡地客气了一句:“谢八阿哥茶。”
永珂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灯下,自怀里掏出红色锦囊,白色玉壶里倒出那杖银针。举在手里,怔怔地看了起来。
“不让我还他这杖银针,也不许我讨回这杖银针以作留念。”永珂心里琢磨着,“这冰冷的性子呵!……虽说他的意思我私自保留这杖银针,与他无干,可是,他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却由得我,到底还不是真的完全冰冷。”
永珂微笑起来。
也许,是红色的烛光,影得永珂的脸色比往常红润了几分。
也许,铁观音茶浓烈,永珂只觉得心跳得比往常快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