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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Chapter064 翟国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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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纠和戎寐这才恍然大悟,戎寐不怀好意地朝姬玥挤了挤眼,
“真的只是好友?”
小妮子又抢话道,“自然不是好友,是待嫁夫。”
姬玥无奈的摇摇头,一干人顿时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说笑着,酒水宴席很快便摆了开来。
穆臻得令将水沁内的杂事们都请进来坐下。
几张案几一字排开,夷姝坐在姬玥身旁,这时看着满桌的食物,终于安安静静地开始砸吧着嘴做起一个合格的吃货来。
想到这样的时光恐怕只有今朝,再无来日,姬玥率先举起酒杯,朝在座敬了一杯,道:“认识各位是姬玥的荣幸,千言万语化作一杯酒,请各位满饮此杯。”
席间众人立刻回了一礼,饮尽手中的酒。
一杯作罢,戎纠和戎寐却同时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朝姬玥一揖,一本正经地道:“多谢女公子相助,才让十妹得此良人,这份恩情,我们兄妹两没齿难忘。”
“多谢。”戎寐亦郑重一礼道。
姬玥点点头,“两位无需客气,能与两位结识也是姬玥的荣幸。”
一番致礼后,众人又开始说笑吃喝开来。
这是姬玥一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温馨愉悦之宴,在她的记忆里,曾经的自己似乎从未与那一家人坐在一个饭桌上。
那个时候的她,很忙,很忙。
忙的只知道一年四季,却不懂一日三餐。
阿檀哄着喝了点果酒的夷姝睡着了,走出屋子,发现姬玥正在庭院内和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吩咐着什么。
那群黑衣人恭立在一旁,聆听着姬玥的一番吩咐,接收到了姬玥的谕令,很快隐没在黑夜中。
阿檀知道,他们不久又要开始有所行动了。
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公,看似一直在水沁悠闲度日,但她知道,她从未停歇过半分脚步,阿檀不明白姬玥何以可以坚持至此。
为了卫国吗?
主上来翟国为质不是已经为卫国迎来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吗?
卫国如今不是已经转危为安了吗?
如今卫国的国君不也颁布了多条法令整顿国内各务?
为何她还是这般忙碌,阿檀自然知道,事情远远不是她看到的那般简单,但是她也没有兴趣去知道更多。
姬玥让她知道多少,那么她就知道多少,她知道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的秘密都能够分享的,尤其是伤痛。
阿檀虽然年幼,但她隐隐地觉得,姬玥心中有一道无法抹平的伤。
翌日,姬玥一人吩咐了马车驶往太傅府。
仿佛已是熟门熟客,那值守在太傅门的竖侍一见姬玥前来,立刻迎着她进了府。
还未禀报,姬玥便被迎着走向里屋。
姬玥有些吃惊,问道:“太傅知道姬玥今日要来?”
太傅府的家宰立刻笑着道:“家翁早日有令,女公子往后若登门,无需通报便可直接迎入。”
姬玥闻言明了,心下却是一暖。
家宰领着姬玥到得一处房前,朝大门一指,他道:“家翁正在里屋上香。”
姬玥点点头,道:“我在屋外候着便是。”
那家宰回以一礼,便躬身退下。
屋内焚烧的檀香的味道散在干冽的空气中,说不出的悠远,明知道此时不该继续向前,脚步却不听使唤地朝那屋门走去,一棵含芳吐艳的腊梅树在屋前绽放着刹那芳华,姬玥在腊梅树下站定,遥遥相看。
只见伯阳父一身灰袍,手中正执香火朝上首牌位躬身拜礼,然后将香烛插在众牌位前的香炉里。
“姬玥来了。”
屋内传来伯阳父遥遥的声音,姬玥向前几步,正欲拜礼,在伯阳父转身之际,却瞥到众牌位最下面一排,熟悉至极的名字在那一排上面。
“夷姜之位‘’
心中忽然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令姬玥半晌回不过神来,直到伯阳父走到跟前,顺着自己的眼光看去,姬玥才醒转过来。
伯阳父显然知道姬玥已经看到了,苦笑了一笑:“如今老夫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姬玥半晌才终于道:“太傅做的,如果夷姜少主泉下有知,已然无憾。”
伯阳父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不再过多停留,走出了院落,朝正屋去了。
对弈几局后,伯阳父留姬玥用膳。
各色菜式上桌,姬玥却发现,自己桌上竟都是…
“姬玥不喜这羊炙羹吗?”仿佛是不经意间,伯阳父在上首案桌上,看着姬玥跟前分毫未动的膳食,不经意地问道。
“羊炙腥臊,姬玥不甚习惯,太傅见笑了。”
伯阳父却瞧着自己跟前的羊炙羹汤,拿匙摇了一碗,喃喃道:“这可是她生前最喜欢的…”
姬玥充耳不闻,兀自用着眼前另一道蔬菜。
伯阳父这时却又抬起头来,望着姬玥执筷箸的手继续道:“姬玥一直都是右手执箸?”
姬玥心里突的一下,开始有些不安来。
如果说第一句是无意,这一句便是试探了。
姬玥强自镇定心神,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露出破绽,让伯阳父开始生疑了,敛了心绪笑道:“难不成还有人左手执箸?”
伯阳父不答,默默用起桌前的饭菜来。
而一旁的家宰好心低声提醒姬玥:“女公子有所不知,夷姜少主在世时,便是左手执箸,不管做什么,都是左手更为善用。”
姬玥恍然大悟,只是伯阳父再也不曾言语,一顿膳,终于在寂静无声中结束。
屋外亦是寂静无声,一场冬雪却悄无声息地飘了下来。
伯阳父见此,却等不及穿靴,便这般赤足跑出屋外,望着屋外飘落的飞雪,道:“下雪了…”
家宰立刻拿了靴子跟着出了屋。
姬玥跟着走出里屋,叹道:“瑞雪兆丰年,来年必是丰收的一年。”
“听说姬玥领着流民在水沁附件的农田耕种,”伯阳父看着飘絮的飞雪,道:“想必来年这些粮食可以救济这些流民了。
“不错,他们终于可以不用衣不蔽体了。”
“你可知道,你这般做,对你并无半分益处,相反,若是让卫国的人知道你,你可是有悖逆之心的。”
姬玥闻言哈哈一笑:“太傅认为姬玥有悖逆之心吗?”
“老夫自然知道你无。”
“那不就行了,”姬玥笑道,“只要无愧于己心,其他人怎么想的,姬玥可管不着。”
伯阳父并未接言,却忍不住多看了姬玥几眼:“如此良辰美景,姬玥可愿与老夫清谈?”
姬玥望着伯阳父,道:“恭敬不如从命。”
伯阳父一挥袖吩咐道:“来人,抱琴来。”声音里也透着难得的愉悦之意。
两人在屋前亭台坐下,管事很快布置停当,将一把七弦琴放在姬玥几前,暖炉上沸腾的酒水咕噜咕噜,让人深有归隐之感。
姬玥垂首,抚摸着那把琴,一叹道:“好琴。”
随即,一双素手在琴弦上拨弄一番,一曲高山流水如淙淙清泉流泻而出。
伴着琴音飘雪,伯阳父手执一樽酒,他一饮而尽,却忽然诗兴大发,长袖一甩,他拿起几上的筷箸,敲着面前的陶碗,高声唱道: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琴音幽转,与诗歌相和,诗音顿挫,琴音渺渺,两人仿佛与亭台外的飘雪融为一体,沉沦在琴音诗歌所创造的世界里,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庭外值守的众仆,虽不通音律,却也被这场面震撼,沉浸在余音绕梁中,竟也兀自享受起来。
一首琴音罢了,诗歌也至尾声,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伯阳父似心有所感,一直喃喃在尾声上,又是端起一樽酒一饮而尽。
“好景好诗…”
忽有抚掌之声传来,姬玥抬头,却见亭台不远处那丛丛腊梅树下,竟赫然立着一位雪衣袍衫之人,那人笑看着亭台,月白清光,悠然而立,恍如谪仙,让姬玥看不真切。
见伯阳父并无异色,姬玥笑道:“这位也是太傅赦免无禀可入之人?”
伯阳父道:“这是一位江湖朋友,今日相约清谈,姬玥可见上一见。”
正说完见上一见,穆臻走上前来,朝姬玥耳语几句,脸上是焦急神色,姬玥不得已惭愧到:“姬玥自当愿意,只是府中有事,恐怕要辜负太傅心意了。”
伯阳父自然心领神会,道:“你既有事,老夫便不挽留了,只愿你如有空,时时可来府中一聚,便如今日般共奏一曲高山流水。”
姬玥道:“姬玥从命。”
道完,躬身一礼,便随穆臻退去。
姬玥方走,那人已经徐徐朝这边走来,笑道:“我来便有人走,怕是你府中之人不欢迎我罢。”
伯阳父却笑道:“桓羑公子能来老夫府中,有谁会不欢迎,只是朋友临时有事,无缘见到公子罢了。”
白袍看向那远远而去的身影,笑道:“何必惋惜,缘靠天定,份靠人为,有缘,自会相见…”
穆臻这次来找姬玥,是因为夷姝身体不适,似乎在发烧。
姬玥急匆匆地赶回水沁,已有大夫在给夷姝诊治,瞧着小丫头红彤彤的小脸,姬玥知道这小家伙定是在雪地里玩久了,受了凉所致。
阿檀守在床前,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小丫头。
姬玥问了大夫具体事宜后,知道这风寒来势并不凶猛,心下安心不少,陪着众人一顿忙碌,直到小家伙半夜退了烧,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春节过后,翟国宫内开始筹备起两位公主出嫁的行仗。
正月初六这天,水沁也跟着收拾起来。
戎寐驾着马车到得水沁,下了马直奔姬玥屋内
“王兄同意了,说是你和九哥一路前行护送。”
姬玥点点头,一点都不惊讶,她正吩咐着人在收捡她的行装上车。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