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旧事》甜美韭菜花

43、第42章

　　因为这个耽误了时间，回去时已经天黑。推开小屋破旧的门，大家像第一晚那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小朝给我在窗边留了个位置。
　　我刚刚走近，小朝就直起身子。
　　“还没睡？”我坐到她旁边，轻轻问着。
　　“等你呢！”她张望了四周，然后蹑手蹑脚爬到墙角，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团东西，“给你！”
　　“是什么？”我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打开。深蓝的麻布，打开是牛皮纸，里面包着两个馒头，已经被压得变了形。
　　“你回来的晚，错过饭点，我就给你留了点。”
　　“谢谢！”我说着咬了一大口，和原来一样的味道，甚至更难吃，因为变冷每一口都要很用力，吃在嘴里也都是生面粉的味道。
　　“你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躺下后小朝还是耐不住好奇，主动问了我。
　　“小朝，”我没有打算瞒着她，“我可能要逃了！”
　　“为什么？”
　　把今天遇到那男子的事情说了清楚，小朝的眼里闪过什么，我没有抓住。
　　“早知道就不让你帮我了，竟然让你遇到变态！”她的内疚很真心，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没事的，我本来就打算离开，只是被迫要提前而已！”我轻轻刮过她的鼻子，出声安慰。
　　“青芜，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钻到我怀里。
　　“可能，是因为你年纪比我小吧，”又或者，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单纯善良，只有我一个同伴。
　　事实告诉我，我的直觉很准！
　　第二天，段娘来找我，神情慌张，又无奈。
　　“青芜啊！”她拉着我的手，眼里都是舍不得，“你昨天遇到寨主了？”
　　寨主？那个变态？
　　“我这些天一直把你藏着，怎么就往那条路上去了？”段娘不断加重手上的力度，眉头更是锁在一起。
　　“段娘，发生什么了？”不知怎么，我不想告诉段娘我是为了帮小朝的忙。
　　“寨主现在要见你！”
　　我一时脑子一片空白，那个变态要见我？我想到他那双嗜血的眼睛，还有他昨日一番作为。
　　“段娘，”我急了，四处观望也找不到好的办法，“我不能去，不能去啊！”
　　“现在知道急了？你到底是怎么遇到寨主的！”
　　我看到我的手在抖，看见段娘的嘴巴在动，可我什么也听不到，不，我能听到，嗡——嗡——
　　“尘儿！”
　　“尘儿！”
　　有人在叫我，声音很熟悉，是苏澈！
　　苏澈！
　　恍然一下，苏澈不见了，眼前是两双眼睛。
　　“青芜，你可算是醒了！”说话的是段娘。
　　“来喝点水。”小朝端了水递过来。
　　段娘扶我起来，接过小朝手里的水。
　　“去换一壶，这水冷了，”段娘皱着眉头，把杯子递还给小朝，“顺便去拿点吃的过来，就说我要！”
　　小朝出去，轻轻掩上门。
　　“青芜，苏澈是谁？”
　　什么？！
　　段娘怎么会知道苏澈的名字？难道，难道段娘派人偷偷调查过我，她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她不是知道我之前都是骗她的！知道，知道我不叫青芜，而是……
　　“你不用慌，是你刚刚昏睡时一直在喊，我就问问。”
　　段娘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语气也是异常温柔。
　　“苏澈他，”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对自己刚刚怀疑段娘的心思感到愧疚，怎么就，怎么能怀疑她呢！
　　“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嗯？”我竖起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
　　“孩子，你肚子里有孩子了。”
　　肚子。
　　我伸手摸到腹部，竟然就有孩子了。
　　“你刚刚昏倒了，我就帮你把了脉。我虽然不是什么妙手回春，但怀孕这种，我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段娘，”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我一定是高兴的，这孩子是我和苏澈的；可是现在，我被困在山上，自己的生命尚不能保证，如何保全这个孩子。
　　苏澈，你要快点找到我啊！
　　“青芜，现在寨主要见你，若是让他知道，你一定性命不保，这孩子。”段娘欲言又止。
　　“即便没有这个孩子，我也性命不保啊。”这个时候，我必须保持清醒，这个孩子，我一定要护住！
　　“段娘，我要逃走！”
　　“青芜，你想清楚了？”
　　“段娘，我们一起吧！只要你帮忙，就一定可以的！”
　　段娘依旧面露难色，是呀，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点权势，怎么可能轻易答应离开。
　　可是，我也不简单啊。
　　“段娘，这些天你一直照顾我，我是知道的，如今我深陷困境，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拉住段娘的手，深深地看进她的眸子里，“段娘，有你帮忙，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出去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段娘低下头，“青芜，我也想帮你，可是，我，”
　　我知道她心里的顾虑。
　　“段娘，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看向她的眼睛，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次了，“苏澈是我的夫君，苏澈你可能没听过，可佚舍的苏老板，你总知道吧。”
　　她的眼里充满震惊。
　　“现在天下的局势你是知道的，旧氏族梁王节节败退，只守着康、渝二州，而势头正猛的是原来的镇西将军，这些，你知道吧？”
　　段娘点头，可眼里还是疑惑，不知道我说这些的原因。
　　“将军本名，洛子商，”我顿了下，看见段娘赞同的点头，是了，兄长大名谁人不知，“而我，也不叫青芜，我姓洛。”
　　段娘的手开始颤抖，“将军是你，你，”
　　“是我兄长。”
　　我握紧段娘的手，“段娘，我们一起出去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终于，她的眼里出现了动摇。
　　这事儿，终于成了！
　　小朝回来，我们正好说完，和段娘交换了眼神，只字不提之前的事情，喝过茶水吃过东西就准备睡了。
　　晚间段娘把她的棉被分了一床给我。
　　段娘和寨主说过，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去，把时间推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明天晚上。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凡是去侍寝的丫头，都要提早去厢房沐浴换衣，一番动作下来就得好几个时辰，而这段时间，寨主会放酒让手下人豪饮，一是喜庆，二是为了犒劳。所以，这寨主才会每隔几月就抓一个姑娘，这次遇到我，实属意外。
　　如此，我去沐浴的时候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也是最好逃走的时候。
　　我和段娘商量好，到时找一个姑娘替代我，我和段娘从东南角逃出去。想到小朝，我还是想把她带走。
　　“小朝，”我找了个角落，和小朝说我要逃走的事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我遇到的变态就是寨主，也没有说我有身孕的事情，更没有提及逃离的路线。
　　“青芜，你让我想想吧。”
　　我点头同意了，毕竟这件事情还是有风险的，一旦被发现，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第二日，一切都照着我和段娘的想法。段娘本来想让我选一个替代的人，我还是于心不忍，就没有同去，不过还是让段娘从那人身上取一个证明身份的物件，日后找到她的亲人，一定要好好地照顾。
　　段娘递给我一块小玉，上面刻着花纹，中间好像还有个字，可我来不及看清楚，段娘就把它收起来，别在腰带里层。
　　“青芜，我们得走了。”
　　“好。”小朝到最后还是没有给我准信，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也没有关系，等我找到苏澈，就可以救出小朝了。我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段娘，你们寨主叫什么？”
　　“虞犳，”段娘压低了声音，“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便日后。”报仇！
　　我们逃出守卫，往山下走了半个时辰，山上依旧看得清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估计是正在为寨主庆贺。忽然有些心疼替代我的那个姑娘，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她的家人。说着，我看了一眼段娘腰带处微微的凸起。
　　山上的声音有变化是在我们下山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山脚。
　　心里怀着雀跃，再看段娘，也是面露喜色。她一定也是开心的，真好，我成功把她拉到我这边，倘若没有她的帮忙，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下了山。
　　其实呀，她想要逃走并不需要我什么帮助，只是她在山上多年，早被消磨的没有了这份心思。如今被我一番劝说，才又有了反抗的心思。
　　我心里正计较着这些，就听见上头传来声音，本来应该烂醉的人竟然都活过来了，正喊打喊杀着。难道是发现我和段娘逃走了？
　　“是发现我们了吗？”段娘向我提问，眼里的欣喜逐渐被惊慌替代。
　　“算算时间，代替我的姑娘应该被发现了。”
　　“那我们快点走吧。”
　　“好！”
　　等到山脚下，也没有感觉身后有人追来。
　　“一定是追错了路！”段娘有些沾沾自喜，可能是为她之前在路上做好的手脚，也可能是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
　　只要下了山，千万条路，再想抓到我们也就困难了。不过渝州现在是梁王与兄长所争之地，我要提防着不被梁王抓去。
　　得快点找到苏澈安排的接应的人，他回来找不到我一定要急死了！
　　“什么人！”
　　我正思索着接下来的路要往哪边走，突然就被一群人用长矛指着，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军队的人。
　　怎么刚出狼窝，又要进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