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乐记》回廊一端

5、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黑板上落下两个苍劲有力的字：褚旭。
　　这是赵小徐第二次见到这个名字，她望着讲台上的那个男孩子，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并不是新潮的款式，头发有点长，刘海遮住了眉毛，乍一看像日本青春漫画里面的男主角。他放下粉笔，露出了一个谦和的微笑，三言两语介绍完自己。不同于青春期男生的破锣嗓，他的嗓音温柔而低沉。
　　好看。这是赵小徐的第一感觉。真是好看，长得也好看，名字也好听，声音也好听。这是赵小徐十五年人生中遇到过的第二个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第一个是小学六年级的暑假，她被赶去接读幼儿园的妹妹放学，在门口碰到一个男孩子，理着平头，但是眉清目秀，白的发光。惊为天人，六年级的小徐想到了这个成语。等到开学，赵小徐还没来得及惊喜这个男生就在隔壁班，就耳闻了他作风放荡，生平酷爱打架斗殴。赵小徐并不介意打架斗殴，相反，她和自己班上那几个小混混还相处得不错。她课间给他们打掩护，让他们得以逃掉课间操在教室打牌，他们下午会给她带雪糕，偶尔兴致不错还会叫她一起打。赵小徐跟着他们学了不少扑克牌的玩法。不过，也就仅限于此，她和他们并不算朋友。
　　但是作风放荡这一点，赵小徐就忍不了了，尤其是那放荡的风还吹到过年年身上。当时要不是她苦口婆心劝年年冷静，年年恐怕也得羊入虎口。
　　虚有其表，刚上初一的小徐摇摇头，又想到了一个成语。
　　但是刚上高一的赵小徐看着讲台上的褚旭，直觉他是个表里如一的好男孩。后来赵小徐想起这档子事，虽然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连直觉都敢深信不疑，可同时她也讶异自己的半吊子直觉居然准了这么一次。
　　美色归美色，她觉得，自己这三年恐怕不会和这个男生打什么交道。赵小徐并不怎么擅长和长得漂亮的人交朋友。
　　到现在她依旧记得小时候学钢琴的惨痛回忆。同样都是钢琴班的小朋友，她能明显感受到钢琴老师，那个漂亮的姐姐，对那些漂亮孩子的偏爱。赵小徐看到她亲切地，满眼欢喜地摸着那些漂亮孩子的脑袋，拉着她们的手，不住地夸奖着可爱，而看着她的时候，漂亮老师的表情可一点也不漂亮，全都是不耐烦。
　　其实这些赵小徐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向来不合群，老师不喜欢她，她就自己老老实实练琴，和琴键玩儿。可惜老师并不只是不喜欢她而已。那年的夏天酷热无比，有一天热得实在受不了，大家都打不起精神练琴了，老师索性叫他们休息，带着一群孩子去楼下附近的小卖铺买雪糕吃。当然，没带赵小徐。赵小徐保持了一贯的不计较风度，顶着酷暑练了一会琴，从书包掏出保温杯喝起来老妈给冰的柠檬汁。
　　还没喝两口，手机响了，是钢琴老师。她慌忙接起来，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是钢琴班的小朋友。小女孩带着哭腔说，他们一行人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说赵小徐，也确实是一根筋，听完这种一点都禁不起推敲的话，光顾干着急，压根没去想，为什么不是老师打的电话，为什么大人都找不到的路，要她赵小徐帮忙。
　　于是“路痴”出名的赵小徐站在教室的窗台边急得团团转，伸长脖子张望着，希冀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就在她想不出办法准备给爸妈打电话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行人一人手里捏着个雪糕，笑成一团走了进来，为首的就是电话里那个“找不着路”要哭出来的小女孩，最后的是老师，也是满脸笑意。
　　小女孩用天真的口吻问她，你怎么那么傻呀，说什么你都信。
　　赵小徐心眼儿是大，可也没到了傻的程度。她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开始练琴，一直练到下课的点，收拾书包，头也没回的走了。
　　回去路上，她问来接她的老爸，自己不想去学琴了。
　　老爸以为她吃不了苦，还数落了她一番。赵小徐没有反驳，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爸。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就算说了，老爸也不会理解，大人的眼里小孩子的事都不算事。只是自那以后，她说什么也不肯去钢琴班了。好说歹说没用，渐渐地爸妈也就接受了她莫名其妙地抗拒。
　　说来也巧，除了读书，无论做什么，她总是因为种种原因做不长久，最终成为了一个多才多艺的半吊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小徐和褚旭并没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