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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番外篇  ...
            
                 
                
                    - 
                          武德元年,大将军义妹段氏为后,与帝喜结连理。
 
 武德二年,后孕。
 
 武德三年,后诞下皇长子榆,封号怀仁太子。
 
 武德四年,后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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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里,知了的蝉鸣不分昼夜的响彻的瑶华宫内,环绕在神情怏怏的段婉妆耳旁,暑气蒸发着地面上的小水滩,那是前一刻钟她才让周女官撒上去降温用的水。
 
 段婉妆总觉得最近自己的胃口很差,除了一些酸的果子和清淡的白粥,她什么也吃不下,就算勉强的吃了几口菜,过没一刻钟又要反胃。
 
 面对这样的情况,周赫两位女官可以说是反应非常灵敏,见段婉妆这般摸样立马传来了太医,经历过第一次的她们没了先前的手忙脚乱,两张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暗暗的期待。
 
 段婉妆可苦了,她一点都不想她们二人的预想成真。
 
 太医布满皱纹的手搭在她白洁的手腕处,眯着眼细细思索着。
 
 把完了脉,他那精神矍铄的脸顿时扬起了笑,红光满面的朝她行了个大礼,语气中都带着掩不住的激动:“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
 
 周女官一声欢呼,兴奋的抓住了赫女官的手,两个快要双十年华的姑娘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在原地蹦蹦跳跳的。
 
 刚给段婉妆搬了冰块来的如曼才踏入凉亭内,一听这消息,丢下铜盆一溜烟的跑了,脚下生风似的要去向嵇玄禀报这个好消息。
 
 段婉妆苦巴巴的撇了撇嘴,生孩子太苦了,带孩子更苦。本想着这些年都不再要孩子的,这下倒好,有了一个叫人头疼的,又要多添一个吵闹的。
 
 嵇玄在位二年时,他们成婚不过才过了半年,段婉妆的肚子就非常争气的有了宝宝,熬过了害喜和一系列的后遗症之后,总算是平安的将孩子生了下来。
 
 是个足有七斤八两重、十分健康的小皇子。
 
 没想到不过刚过去一年时间,她又有喜了。
 
 嵇玄得知了喜讯后,丢下开了一半的大臣会议匆匆从御书房赶来,特意陪在她的身旁,若不是段婉妆赶他回去,那群被他丢下、一头雾水的大臣估计要被晾上好几个时辰。
 
 瑶华宫内的宫女在半日内倏然间多了一倍,全都是嵇玄精心挑选过的,突如其来的宫人们把原先有些空旷的瑶华宫挤得满满当当,光是伺候段婉妆用膳的,就足有二十个丫头,更别说其他。
 
 为了体谅她孕期不易,太子榆的乳娘也从三人增添至十人,就算哭闹也没了段婉妆插手的份,她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再给嵇玄生一个大胖娃娃。
 
 嵇玄揽着她的肩头,一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心,怜爱的亲吻了一下,还有些得寸进尺:“有了一个小子,我想要个闺女,婉儿,给我生个闺女吧。”
 
 段婉妆翻个白眼:“这是我能决定的吗?要是还是个男孩可怎么办?”
 
 嵇玄促狭一笑,贴在她的耳旁悄声说道:“那就再生一个。”
 
 这样说的后果,便是被段婉妆气哼哼的揍了一拳。
 
 段婉妆有喜的消息不过一日时间,就传遍了皇宫内外,四面八方的祝贺声不断。
 
 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也抓紧了这个机会,想趁着段婉妆怀有身孕不便之际,搞一些小动作。
 
 这日午后不久,段婉妆独自带着周女官在御花园的树荫下乘凉。
 
 瑶华宫内的人太多,又闷又热,她实在受不住就喜欢往御花园跑,在这里闲坐着,顺便还能赏赏湖景、喝喝清茶,反倒能凉快一些。
 
 周女官被迫坐在段婉妆的对面,与她下棋。
 
 棋子是嵇玄特地寻了凉玉做的,在酷热的夏日里很是解暑。不过自段段婉妆怀孕之后,就不再准许她用了,今日还是她偷偷摸摸从太极殿里偷出来玩的。
 
 周女官苦兮兮的皱着眉,绞尽脑汁的防范着段婉妆的进攻。
 
 段婉妆闲情逸致的端起茶盏喝上一口花茶,对付起周女官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她平日里总被嵇玄虐,这会也得虐虐棋技比她还菜的周女官,才能拾回下棋的自信心。
 
 不远处,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款款朝御花园走来,段婉妆饮着茶,眯着眼朝那看了看。
 
 直到那道妖娆的身形缓缓走近,她才看清来人是谁。
 
 藕粉百蝶衣裙的女子艳若桃李,眉目流转含情,一头青丝长发半挽半散,如上好的绸布倾泻而下,戴着几只银铃作响的金步摇,腰肢似纤柳,仿佛一握就断,胸前呼之欲出的雪白散发着盈盈幽香,在阳光下反射着光亮。
 
 “参见皇后娘娘。”她翩翩福下身行礼。
 
 段婉妆颔首,不过片刻便想起她的身份来。此女子是承平的妹妹,承安,今年正好十七芳华,是姑娘家最好的年华。
 
 都说女子一孕傻三年,段婉妆倒觉得自己的记忆力还算尚佳。
 
 她微微抬手:“免礼,承姑娘怎会入宫来?”
 
 承安莞尔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话语温温的:“今日哥哥入宫,小女想着娘娘怀了身孕,行动上诸事不便,念及娘娘与陛下对承家的照顾,便求了哥哥一同入宫,正准备向陛下申请让小女进宫伺候娘娘。”
 
 段婉妆面上浅浅笑着,心里却把身前着看上去温婉和煦的女子观察了个遍。
 
 伺候她是假的,怕是伺候嵇玄才是真的。
 
 段婉妆今日心情好,也觉得这一天天的日子闲的慌,腾出了几分心思打算逗逗这自作聪明的傻姑娘。
 
 她故作一番欣慰的摸样,牵起了承安的手:“这样甚好,难得妹妹有心,本宫昨日正觉得殿内那伺候洗脚的小丫头不得心意,还苦恼找不到人替她,你来了正好,听闻你精通推拿之术,本宫这可有福了。”
 
 承安听闻她这话,脸立马就绿了几分,笑意也慢慢淡去,她苦心学习推拿之术,是因为家族的长辈告诉她,女子身怀一些特殊的奇技才能笼络住丈夫的心,可不是为了给段婉妆捏脚学的。
 
 她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推脱了几句:“小女经验不足,怕弄疼了娘娘,担待不起。”
 
 段婉妆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一个疼爱小辈的长辈:“无碍,难得妹妹有这样的心,无论如何本宫都不怪罪你就是了。”
 
 承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哽着了。
 
 自从段婉妆登后,她从来没有替嵇玄纳过一个妃子,偌大的后宫唯有她独自一人,尽享嵇玄的宠爱。
 
 若说她是妒妇,从表面上看又不尽然。嵇玄不纳妃,她身为一朝国母却也无动于衷,让一些有心将闺女或是妹妹送入宫中的臣子们全都没了出路,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般焦灼下,承安决定亲自打破这个僵局,主动入宫。
 
 若是事情顺利,她成功的成为了嵇玄的妃子,那么她便是整个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人。
 
 她自持比段婉妆年轻貌美、善解人意,到时候随便替嵇玄纳几个其貌不扬又老实本分的妃嫔,不但能赢得他人美誉,还能将那些个莺莺燕燕都驱赶得远远的,没过几年,她定能取代段婉妆,成为嵇玄最宠爱的妃子。
 
 承安想的很美好,却在段婉妆这里吃了第一个哑巴亏。
 
 她支支吾吾的勉强说道:“娘娘,小女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让她一个堂堂承府的大小姐去做一个洗脚丫鬟?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段婉妆敢这么说。
 
 段婉妆轻轻一笑:“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呀,做久了就习惯了。”
 
 话语刚落,承安猛然起身,段婉妆这是要自己长期给她做洗脚丫鬟,这般屈辱她可忍受不了。
 
 柳眉一竖,她的眼里布满了不屑之情,冷嘲热讽的讥讽道:“皇后娘娘,小女不过是与您客套几句,您还真当真了,您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很清楚吧,小女还从来没见过您这样自私的,您怀胎十月难道要陛下做和尚吗?”
 
 段婉妆无辜的眨眨眼,承安见她软弱,还想要再讽刺几句,却听见身后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
 
 “哪来的野丫头?”
 
 方才盛气凌人的承安立马泄了气,唯唯诺诺的转过身,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一改先前的戾气,柔声道:“参见陛下。”
 
 段婉妆淡淡含笑,嵇玄无视弯腰行礼的承安,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擦去了她额头上些许的汗珠:“怎么又到外面来了,这么热的天,也不叫人准备一盆冰来。”
 
 她现在是个双身子的人,嵇玄把她当宝贝护着,生怕磕着碰着,平日总是不愿她到外头来,怕有冒失的宫人冲撞了她。
 
 看到他身后的如曼,段婉妆一下就明白这个臭丫头又去告密了,哼哼两声道:“宫里闷死了,才出来透透气解闷,这不正好寻找了有趣的事,碰上了承家妹子,人家方才还问我是不是要让你做和尚呢。”
 
 嵇玄朝身后一瞥,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让承安突然一个寒颤,莫名有种寒冬来袭的感觉。
 
 她还是行礼的姿势,弯久了的腿有些打颤,表面上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委屈的带着点哭腔,弱弱的开口:“陛下……”
 
 话还没说话,嵇玄直接打断她,冷漠又无情:“如曼,把这个碍眼的人丢出去,通知承平自己去领板子。”
 
 如曼应声是,拎着满脸错愕的承安的衣领就往宫门去,头也不回,速度极快。
 
 嵇玄回身将段婉妆揽在怀中,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以后再有这种人闯进宫里,就让人乱棍把她打出去。”
 
 段婉妆撇撇嘴,有些赌气地又问了一遍:“我让你做和尚了吗?”
 
 嵇玄笑道:“二十年的和尚都做了,还差这十个月吗,等孩子出世了,有的是你补偿我的。”
 
 段婉妆顿时双颊一红,恶狠狠的抬腿踹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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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德五年,后诞下皇次子,名临,封号安南王。
 
 武德十年,帝亲征大原,兵临长安城下。
 
 武德十一年,后诞下皇长女,名芸,封号安平公主。
 
 武德十三年,攻陷大原,改国号大商,迁国都于京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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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后,嵇玄悠哉坐在床榻上,望着忙活收拾行李的段婉妆。
 
 曾经那个嗷嗷大哭的奶娃娃太子榆如今也已是玉树临风的模样,继承了母亲的容颜和父亲的才智,年纪轻轻就能威慑一方。
 
 无论何事都临危不乱的他,却在今日乱了阵脚,焦急着又一次问道:“父皇,母后,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
 
 嵇玄摆摆手,尽管岁月侵袭,依旧是一身英气潇洒:“就这样定下了,别再劝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已不再是需要他们操心的年纪。他曾经说过,段婉妆不应该是牢笼里的金丝雀,却又因为自己的缘故,将她困在皇宫内二十几年,她也不曾有怨言。
 
 时至今日,嵇玄觉得是时候了,决心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榆,自己则带着段婉妆,离开京城四处游玩,享受山水之乐。
 
 太子榆欲哭无泪,想劝又不敢劝,只好拉着段婉妆的衣袖,让她再好好考虑一下。
 
 段婉妆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加油。”
 
 而后嵇玄牵起她的手,二人有说有笑的从太子榆的身前离开。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