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蜉蝣》懵萌不是萌

8、第 8 章

　　浮山山君之子计江篱最终没能去华都，在浮山遍野的木棉花里陨落了。
　　“颜仪，赠你一朵花吧，初见时就想赠你。”分不清是木棉太红还是血的颜色，扎眼的颜仪不敢伸手去接，再平静他也从未见过死亡，怔仲的看着那一身血污的计江篱，颤抖着手想去扶人。
　　“对不起，对不起……”一遍又一遍的道着歉，清晰又残酷的触碰来自未来的结果，血淋淋的，没有浮生偷闲的泛舟而下，没有酒肆的嬉戏打闹，只剩下扎眼的红色，猛地流在他心上，生出一股子沉郁。
　　“不怪你，你也看到了，天道不是闹着玩的，生机转瞬即逝。”计江篱满不在乎的吐了一口血沫子，到了最后也不必再端着什么浮山少公子的做派了。
　　那花扔了过去，颜仪还是拾了起来，开口想说些什么，还是小心翼翼地捧好那朵花。
　　“我后悔了。”哑着嗓子开口，干涩的可怕，计江篱的眼神更可怕，忍痛里剩下的全是失望。颜仪就看见他闭了闭眼，再睁眼就是云淡风轻的平淡，还是说了下去。
　　“我该留在华都的，听到了什么也只当不知道，把想做的事都做一遍，然后等着命尽的那日。”
　　说着老老实实的话，心里却闪过诸多画面，有他夜半三更路过院子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有他在昏黄书阁里看到被焚烧的卷宗，破碎的纸片现在看起来像是他自己的以后，垂着眼出神。
　　“去婆娑海看看吧。”跌到眼前的是那把残剑，还带着未干的血，没伸出手去，一句轻飘飘的话砸下来。
　　“颜仪，这剑你得收着，觉着你欠我就好了，我得让这剑看着你怎么走。”后面的话没说。
　　颜氏的颜仪再怎么表现得无所谓，实际上，计江篱痛着笑了声，才不会心安理得的随便走。
　　计江篱忍着痛站起来，拾起那柄残剑，用第一次见到这把剑的眼神看它最后一遍，执起颜仪那双没沾过血迹的手，“握好它。”
　　沉重干涸的血色沉沉抹在颜仪的手上，带着残剑的重量，浓重阴郁，满山的红，无一及的上颜仪手上的妖艳。
　　“……好”颜仪颔首应下了，计江篱却已看不到，不远处，浮山少公子其实也只是比颜仪大几岁的少年，往日重担之下看不出这人的少年心性，等到睡去了，才发现，这人睡着后眉宇也尽是少年心事，浮山艳红大抵也曾出现在美梦中……
　　颜仪没什么表情，湖绿色的眼眸是冷色的色调，薄情了几分，跪坐在计江篱身旁守着，默默的在衣袖下握紧那残剑，手指一寸寸的描绘入梦人的容颜。
　　梦里有什么，他不知道，这人也不是甘愿睡下去。
　　……
　　谢思穆在今日就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等匆匆寻过来，连汗都没来及擦，只看着那一跪一躺的人，身上衣一瞬间就凉了，颜仪还跪着，握着残剑不放，手上新鲜的血混着计江篱干涸掉的血块，怎么看怎么心塞。
　　“阿颜……”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静静的握住他的肩，轻手拍了拍，拍了几下。
　　颜仪握着那把残剑站了起来，脸上没泪，看着没有难过，静静的望着睡下去的计江篱，“婆娑海是哪里？”

　　海域里听闻有一片奇特的地方，称为婆娑海，鲛人所居故土，据传只有那片海域是一片浓重的湖绿色。
　　传闻，婆娑海之下是一块无际的翡翠，翡翠之内，住着鲛人的神灵，会一直护佑那片湖绿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