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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工于心计的美丽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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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瞧他叫得多亲热!他真是能轻易燃起我的怒火,可人在屋檐下,我需要方承仁的配合,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我双手紧紧握拳,只能极尽隐忍,握紧手时感觉到了手中攥着的物件,是信!
我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怕是他能呆在这儿的时间也不多,我只能长话短说,将信递于他,“正好,既然要补偿,你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吧。”
他接过信,看了看,脸色微变,上面的地址是他熟悉的。
我突然又想到,既然他人都在这儿了,我还需要绕弯儿让他送信吗,倒不如:“我们一起逃出去吧!”我把信从他手里拿了回来,继续说:“若能早些回去,也不需要寄信了。”
可他却敛起目光,没有回答我。
我心中顿时没了底,他是要跟杨莲悌成亲的人了,难道他真的不愿跟我回去?不惜抛妻弃子?难道他真的移情别恋?
颤抖着声音我问他:“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他的表情变得痛苦。
我没有得到回答,只觉得怒火中烧,是嫉妒,也是怨恨。
好像垂死挣扎,又像是恶毒诅咒,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一个男人,最不该缺乏的是良心和责任!若你还爱我,就跟我走!若你已经爱上她了,那你,就去死吧!”说完,我因愤怒而身体颤抖着,喘着粗气。
是的,女人最爱要男人的诺言。
我们成亲时,我曾要他发过誓,他当时说的是:“我方承仁此生只爱姚月莺一人,若有违此誓,愿下十八层地狱!”我当时慌忙捂住他的嘴,我说,要你发誓,又没有让你发毒誓,可那时我心中却是欢喜甜蜜的。
没想到,这誓言如今却被我如此利用。
他听了我的话,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是他自己的诺言吗?他痛苦之色愈重,踉跄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到了门上,险些摔倒。下人们听到动静,都要进来扶他,他却推开他们,自己扶着门框,慢慢稳住身形,转身出去了。
我的心不安起来,是我把话说重了吧?
我跟着他到门外,门口还有人看着,我也无法走远,看到他慢慢向对面曾经我住的院子走去,每走一步脚步都显得如此沉重。我就觉得好难过,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啜泣起来。
这几天所受的委屈、两年来与他别离的相思之苦、父母离世,佟儿病痛时难受的哭闹……仿若所有的伤心、苦闷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我看到方承仁走进了我那院子,那里还未经修葺,荒草丛生,显得颓败荒凉,他的背影愈发模糊,那院子好似巨大的怪物,将要一口将他吞噬。
院门被打开,晃动了几下,一张纸从上面飘落下来,被风卷着越来越近,又突然被掀起飘远,不见了踪影……
那张纸上的墨迹已经模糊,也有的已经发白消失了,唯一能辨识出的两个字,是“赢雨”。
赢雨,赢雨,好久都没有再念过的名字啊,我突然想念起赢雨了,疯狂的想念!
因为想念而哭泣,也因为痛恨如此没出息地想念他的自己,所以放声大哭,尽情宣泄!
赢雨,这两个字仿佛化作一双充满力量的大手,轻而易举转动了我心中尘封已久的阀门,记忆的洪流瞬间将我淹没……
注意到赢雨,是因为杨莲悌。
那时,我才十岁,赢雨九岁,杨莲悌八岁。
那时,我是这姚府的小姐,真正的、唯一的千金小姐。而杨莲悌是表小姐,她是我舅舅的女儿,我的亲舅舅,所以我们是血缘相通的表姊妹关系。
杨莲悌是六岁来到我家的,那时舅舅嗜赌成性,竟想要卖妻卖女。舅母身子一直不好,眼看要不行了,她一人也实在无力抚养杨莲悌,弥留之际,她将杨莲悌送到了我家。
那时,我家中刚刚失去了两个人,我的二姨娘和还未满四岁的幼弟,气氛如乌云密布般的沉闷,杨莲悌的到来,倒也给家中添了几分喜庆之意。
刚来时的杨莲悌,瘦瘦小小,一张小/脸却生的极为标致,我见犹怜。在长辈们面前,她也俨然是个乖顺,懂事的好孩子,极会讨得他们欢心。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再加上她身世可怜,又是娘家孩子,对她愈是百般呵护。
那时,姚府中的孩子只有我一人,所以刚开始,见到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孩子,我也是想要接近她的,只是母亲总是对她事事袒护,无微不至,我便有些嫉妒了。
对自己的母亲过于关爱别的孩子,身为她的孩子,总归会不高兴的。而小孩子的我,报复方式也是幼稚的,趁着大人们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会警告她、训斥她,有时也会故意将她喜欢的玩意儿弄坏……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与柔弱的面容和稚/嫩的年龄不符,她竟是如此心机重重。
我对她的憎恶源于嫉妒,而她对我的也是如此吧?但相比于我幼稚的挑衅,她的报复手段要高明、狠辣得多。
她并不害怕我的挑衅,也可以轻易在众人面前揭露我的恶行,展现她的委屈,甚至后来会栽赃陷害,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令我备受责骂。
有一次,我府后的河边玩耍,她竟悄悄从背后将我推入了河中。落到水中,我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自己却命大得在挣扎中学会了游水。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大人们,一是,因为当时我从水中/出来也没什么大碍,反倒学会了游泳;二是,我一直不敢相信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够做到如此心狠手辣,处心积虑地去害另一个孩童。我感觉那只不过是因为当时的情景,我恰巧地就站在河边那危险的位置,而她路过看到了,只是鬼使神差地推了一把,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因为后来,相较于我,怕水的人是她,当我跳入河中嬉笑着要拉她下来时,她那惨白的脸色绝不是装出来的。
不过,久而久之,凡是有她的地方,我便要退避三舍。那时我以为是因为厌恶,恶而远之,现在想想也是因为害怕吧。
从我咿呀学语时,父亲就在家中请了先生专门教孩子学问,杨莲悌来之前只有我一人念书,后来她也一同来学。我以为像她那样安静的孩子定然会念得好书,没想到竟还不如我。也许是因为她之前在自己家中并未学过,她那脑袋在文学、时策上简直毫无变通,倒不如她阴谋诡计耍得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