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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父子参商影重重 ...

  •   杨戬眼瞧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懵懂少年,将龙筋在河水中洗净,一想到配在父亲的甲胄上威风凛凛便喜不自胜,半晌也不愿停留,匆匆穿了衣袴,将混天绫系在腰间。

      哪吒虽为灵珠降世,到底只是个不更世事的七岁孩童,他哪里知道自己一时意气,早已种下杀身大祸。

      待哪吒返回李府,母亲早已守在门前,见他一身湿漉漉,摸了摸额头柔声嗔怪道:“你这孩子,才答应母亲守规矩,怎的又丢下管家一个人跑了?”

      “孩儿知错了……”哪吒嘟嘴嗫嚅道,“孩儿一时高兴,把他给忘了……”

      母亲见他手上盘着一道晶莹剔透的锦带,奇道:“这是何物?”

      “这是给爹爹的礼物!”哪吒将龙筋藏在身后,“等爹爹回来,我要亲自给爹爹!”

      母亲笑道:“好好好,一会儿等爹爹回来,你亲自给他。”

      少年喜出望外:“一会儿?爹爹要回来了?!”

      “娘答应你给爹爹捎口信,怎会食言?”母亲将他交予管家,“快随管家去换身衣袴,一会儿爹爹见你这副样子又要骂你了!”

      “太好了!爹爹终于回来了!”不等管家跟上,哪吒便飞也似地冲出母亲房门。

      母亲摇头叹息道:“这顽劣的性子何时才知收敛,也难怪他父亲总是伤愁……”

      “夫人不必忧虑,小公子年幼顽皮,老爷难免挂心。”管家宽慰她道,“老爷是惦念小公子的,否则,也不会特意回来看望了。”

      “哎……老爷的心思我怎会不知?若非朝歌来传旨意,老爷又岂会因我一个口信专程回来……倘若哪吒同金吒一般规矩,像木吒一般懂事……罢了罢了,你去带小公子更衣吧……”

      “是。”

      哪吒换过衣袴,在房内待不到半刻,便觉得烦闷,趁那老管家没留意,溜进花园中玩耍起来。

      日光照在掌间龙筋上,映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这龙筋果然是件宝物!”哪吒将龙筋解开来,自语道:“不如叫我先试上一试,若是力道足够,许能给爹爹做件趁手兵器!”

      说罢,以筋做剑,径自挥舞起来。

      这小小少年,方才七岁,招起招落之间虽还有些稚嫩,却已舞得行云流水,力道十足。

      “我有数千海兵为证,你今日还想抵赖不成?!”

      “神君莫要动气,这其中想必是有所误会……犬子年方七岁,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打死神兵神将啊!”

      遥遥一听便知是父亲的声音,哪吒慌忙理了理衣袴,将那龙筋重新收拢,盘于掌间。

      “小公子现在何处?速速带他来见我!”

      “这……小公子方才还在房间,谁知……”

      “爹爹!”哪吒从背后一扑,一把将李靖两腿抱住,“您可回来了!孩儿好想您!”

      “你这孩子,贵客在此,怎的这样没规矩?”李靖舒展了眉头,轻轻将哪吒小手拉开,“还不快向傲光叔父行礼?”

      傲光?哪吒一抬头,来者肃穆威严傲不可攀,周身盈盈龙甲如烈焰,可不就是那东海神君傲光?

      “哪吒见过傲光叔父。”

      “神君,这便是小儿了。”李靖将他拉至身前,向傲光笑道,“他才这般年岁,哪有能耐杀人啊?”

      傲光细细将哪吒打量了一番,确是个肉身凡子,除了相貌俊秀些,倒也看不出有何惊奇之处。

      莫非……真是虾兵蟹将听错了不成?

      不对。

      再对上那双无垢明眸,傲光气息微敛,终于瞧出些端倪来。

      龙目冷峻威仪,别说是几岁孩童,便如李靖也不敢轻易凝视。可这小子,竟胆敢直视毫不避讳,坦荡神色间没有半分惧意,此等胆识岂会是凡夫俗子?

      再向下一瞥,只见这少年掌间隐隐微光,心中便骤起波涛。

      傲光捏起哪吒细弱手腕:“这是何物?!你从何得来?!”

      “哎哟!”哪吒给他捏的生疼,哪里还能答话。

      李靖见傲光如此失态,揖手道:“神君息怒!还是先放开我儿,也好问个明白啊!”

      也罢,此时擒了这小儿反倒显得他以大欺小。

      傲光松了手:“李侄儿,你手中拿的盈盈闪闪是什么宝物?可否叫叔父一看?”

      哪吒知他今日必是为敖丙而来,也不避讳,松开龙筋横在掌间道:“此物乃是龙筋。”

      “我儿——!!!”傲光一听,便觉双目昏聩,天地崩塌!

      李靖哪里还站得稳:“啊?你、你当真杀了东海三太子?!!”

      “父亲容秉,”哪吒向李靖揖手道,“孩儿并非无故杀他,实在是他欺人在先!”

      “李靖啊李靖!”傲光骤然化悲成怒,“你可听到了?!你儿已亲口认下罪状,你还敢说是我冤枉你?!”

      诛杀龙王之子岂是小事,倘若龙王告上天庭,别说一家老小,怕是整个陈塘关也难以抵偿!李靖也拜过仙门,其间厉害他怎会不知?

      “哪吒,你务必将今日之事一一禀明,不可有半句遗漏!”

      “是!孩儿原本与两个渔童在河边洗澡,突然冒出个劳什子巡海夜叉,也不说缘由拿着斧子劈头就砍!孩儿见他长得不像人,吓了一跳,便喊了句‘鬼怪’……结果那巡海夜叉便不依不饶,还说什么我扰了龙宫。孩儿在九湾河里洗澡,干那龙宫什么事?他非要与我见个高低,谁知道那么不禁打……”

      “好个无礼小儿!九湾河乃是我东海要道,你在河口玩闹,搅得龙宫天翻地覆!我命巡海夜叉前去查探,你反却骂他是鬼怪!”

      “爹爹!是那巡海夜叉先骂孩儿是妖怪的!孩儿不知那九湾河通往龙宫!”

      李靖将信将疑:“你当真不知?”

      哪吒着实觉得冤屈:“孩儿今日初次到那九湾河,怎会知道?!”

      傲光哪里肯给他机会辩解:“好!就算你不知!巡海夜叉乃奉旨秉公,便有千般不是,自有天庭惩戒!你一介凡胎岂有拿他性命之理!”,

      杨戬暗自一声冷笑:好个狡猾的老狐狸!天庭惩戒说的冠冕堂皇,倘若今日被打死的事那两名渔童,穷苦凡人连官尚且见不到,又去哪里找天庭说理?

      便是他惹恼了你,我儿敖丙乃是天庭所封正神!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凶狠,竟敢也将他打死?!”

      敖丙夺过龙筋,声泪俱下:“可怜我儿死的这般冤枉……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竟连筋也拔出来,叫他死无全尸……”

      “你那三太子更是可恨!若要拿我,光明正大来拿便是!竟仗着法术兴风作浪,将河岸冲得面目全非!若不是我用混天绫护着,那两个渔童岂不枉死?!爹爹,孩儿句句属实!如若不信,差人去九湾河一看便知!”

      “这……”李靖面有难色,向傲光揖手道,“神君,不如容我先行调查清楚……”

      “李靖!你还敢袒护这恶子!哪吒!若非你杀了巡海夜叉,我儿岂会领兵,九湾河又岂会受灾?!你小小年纪便目无纲纪伦常,不敬天地神明!这灾祸皆因你而起,竟如此冥顽不灵!”

      “我!”哪吒方要争辩,已被李靖按住肩膀。

      “哪吒,不得无礼!神君教训的是,李靖教子无方才惹下如此大祸!”李靖毕恭毕敬向傲光揖礼,“哪吒!还不快快向神君谢罪!”

      哪吒一听,怒从心起:“孩儿没错,为何要谢罪?!”

      “你!”李靖原想叫哪吒服个软,以年幼无知为由,想必到了天庭之上也会轻判,却不想这小子倔犟至此,勃然大怒:

      “便有千般理由,你杀人乃是事实,岂能说毫无过错?!三太子乃是正神!纵使有什么误会,你也该以礼相待,差人来告诉爹爹便是,怎可动手杀人如此莽撞,竟连龙筋都给拔了?!”

      “孩儿哪里来得及回府!那敖丙跋扈得很,孩儿早已向他说清缘由,他非但不听反而拔戟就刺,还说什么……要将孩儿捉回去给他暖床?爹爹,暖床是何意?”

      “你给我住口!不准胡说!”李靖惊骇片刻,迎面便是一记耳光!

      “爹爹……?”哪吒捂住脸,怔怔抬头望向李靖,宛若梦中呓语,“爹爹……为何打我……?”

      “谁教你的这般污言秽语?!”李靖面色铁青,拉住哪吒抬手还欲再打,“小孩子怎可信口胡言!!!”

      “好啊……好啊!李靖!真是好一个孽子!竟编出如此龌龊之言诟陷我儿!可怜我儿,承天命行云布雨泽被苍生不曾懈怠,却惹下你这活煞星平白丢了性命!你杀他性命,拔他龙筋!如今为了脱罪却编出这般谎话辱他清白!”

      “我没有说谎!”

      “逆子住口!”

      “爹爹你为何不信我!!!”

      “好!好!好!李靖!你给本君听好!”傲光架起云雾,霎时化作一道青色巨龙腾空,“你儿杀神在先,亵神在后,今日之事我决不罢休!我儿绝不能枉死!我定要你陈塘关血债血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父子参商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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