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主角师父那些年》木兆木支

4、收徒

　　第四章收徒

　　大选已经结束，自掌门走后，其他人也不再停留，纷纷作揖告别，各自离开。

　　掌门喜静，再加上护山禁制及阵法保护，锦平山上的人和其他山比起来简直少的可怜，能留下来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嘴严且忠实的人，看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这也正是掌门所需要的。

　　掌门名为杨素蕴，字溪湄。平日的形象是个高大挺拔的中年人，发冠高高竖起，积威甚重，面目却是模糊不清。若是有人想要仔细观看，便会双目刺痛，泪流不止——当然，也没人敢直勾勾地盯着掌门看。

　　门派里私下的传言中说，是当年掌门渡劫入化神失败，其中面部为天雷所伤难以修复，丑到不能见人，因此才用灵气遮掩面部。

　　事实上，他们只说对了前一半。

　　身形高大的男子进了屋子，转身把门关好。下一瞬灵气聚成的身形一下子像碎沙一般四散开，原地只留下一个小豆丁，哪怕加上那发冠，也没有谢丹青的腰高。

　　坐在床上打坐的谢丹青睁开眼来，心情复杂地走过去，抱起这表情严肃的白嫩嫩小团子放在了床上。

　　“……师父。”谢丹青弯腰，帮着理了理那件完全不需要整理的法衣，趁机捏了捏那圆滚滚的小胳膊。

　　接受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他自然知道这掌门有多宠爱自己身体所在的这个弟子。平日里法宝丹药随便给不说，还要给自己收拾烂摊子，更有甚者，掌门房间禁制不会拦着他，自己竟然连他这个掌门的虚弱之处和真正身形的秘密也都一清二楚。

　　正是如此，他的心情才难以言表。自己虽不算良善之人，却从来对这种鸠占鹊巢之事十分厌恶。更何况这并非抢人财物，而是直接占了人家身体，也不知这身体原先主人的意识去了哪，可还存在……说来好笑，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残余的感情影响到了自己，他一见这掌门便觉得无比亲切，打自心里便想着尊敬爱护。若是将来这掌门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罢了，无论如何，还是提升修为自保为上。

　　他在这边走神一瞬，便立刻收回来。那边坐在床上的小团子努力本着一张脸，声音却奶声奶气，“……元婴未成？”

　　“是，心魔劫未过。”谢丹青任由那肉乎乎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腰腹间，控制住想要抵抗的灵气，好让他仔细探查自己体内灵气运转情况。

　　那奶白团子凝神细察一会，鼓鼓的脸蛋皱了又松，许久才奶声奶气地说道，“无甚大碍……心脉的伤修养几日便好。”

　　他又接着问，“你今日为何来迟？未免太落人口舌。”

　　谢丹青只知剧情大概而不知文中这掌门的结局，却还是想要提醒一番以防万一，于是便斟酌着语句开了口，“弟子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孩子……”

　　“咯咚——”床下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声音，俩人面色一变。谢丹青反应最快，一把抄起那端坐着的白团子往后一避，另一只手已经疾风般地祭出剑来往床上狠狠劈下去。

　　木床完全报废，碎屑纷飞，下面传来少年的痛呼声，门外很快就有碎步传来，“掌门，发生何事？”

　　小豆丁从沈千景臂弯跳下，再次变成高大的中年人。看到谢丹青对他摇头示意后，朗声对外面说道，“无事，下去吧。”

　　外面静默了一下说道，“掌门之前不是说想要和王长老商议派中事物？现在可要提前？”

　　杨素蕴皱眉盯着那废墟里慢慢爬起来的影子，终于认出来了那是谁，“不必了，下去吧。”

　　……

　　能在不惊动禁制的情况下摸进掌门房间的人，除了主角还能是谁呢？

　　谢丹青看着从床底的暗道里爬出来的韩弦，眼神冰冷，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丹青。”一只手突然按在了谢丹青的肩膀上，是掌门走了过来。谢丹青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他低头往后退，站在杨素蕴身后充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就如光球所说的那样，杨素蕴看见韩弦脖子上的项链面色一变，接下来就是类似于“认亲”一样的事情——那渡劫失败的大能正是云苍派前任八大长老之一，也是杨素蕴的师叔，这个大能嘱托杨素蕴好好照顾韩弦后便了无声息——剧情走完，配角狗带。

　　杨素蕴带着悲痛之色要求谢丹青收下韩弦这个徒弟，又去安慰畏畏缩缩的韩弦，让他不要把今日之事往外传，以免被有心人利用。谢丹青找不到推辞的办法，脸色阴沉下来。

　　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急的韩弦带着恳求看了掌门一眼就匆匆往外追。谢丹青灵识一扫便知他的动作，心中更是厌恶。

　　果不其然，他刚走出院门，就听见杨素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站住，带着你的弟子一起回去。”

　　谢丹青不敢违抗师命，便冷着张脸直接将韩弦捞过来，也不打声招呼，直接御气飞回自己的洞府。

　　“……师，师父……”

　　“闭嘴，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韩弦有点恐高，闭嘴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因此他越能清楚地闻到谢丹青身上那一缕若有似无的香味，像是草木香。

　　这声音虽然像，但是衣服和气味都不一样……韩弦失望的同时也略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坏脾气的“师父”并不是救他的那位仙人……他醒来后便是独自一人在山洞里，不知道那位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温柔仙人，现在在哪呢？

　　谢丹青带着新收的便宜弟子离开后，在掌门房间里的杨素蕴也随之化为本来体型，坐在床上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粒圆球来。

　　“启动系统商城，我要测刚才那个谢丹青的灵魂。”

　　“——叮——检测完成：灵魂波动无异样，灵魂指数不变。”

　　“未被夺舍？”杨素蕴皱眉，可为何丹青身上会有魔气？……难道是他感知错了？而且丹青对幼年主角的态度未免太过奇怪，明明在此前俩人应该从未见过面才对，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看似普通的孩子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厌恶？

　　“检测谢丹青体内灵脉 。”

　　“本次检测将花费50点积分，是否继续？”

　　“继续。”

　　“——叮——叮——检测谢丹青识海有不明物质，进行扫描——无法辨别，无法辨别——”

　　心魔劫未过识海的确可能动荡不定，人的性情态度也会收到极大影响——至于那缕若有若无的魔气，难道是因为谢丹青有走火入魔的先兆？

　　实在想不出答案，目前看来，一切都是按照原本的剧情来的，可能是他太多疑了。

　　杨素蕴将圆球收回乾坤袋，坐到书桌前开始处理门中事物，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发了芽，哪怕当时强硬地将它按下，也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

　　当你知道你注定在将来某一天，被某个人废去灵根，砍去双脚双腿变成废人，从而被欺辱致死。而现在你有个机会，这个人就在你身边，没有多年后那么强大的实力，你会怎么办？

　　是趁他弱小时直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还是与他处理好关系，希望将来他顾忌着情分对你心软？

　　如果让谢丹青说哪个方法更好，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个。

　　但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在知道主角身世后，对着这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下手。他才十三岁，在谢丹青那个世界里，正是刚刚上初中的年纪，每天最该纠结的应该是作业不会做怎么办，而不是整日衣不裹体食不果腹，担忧着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死去。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犯过什么大错，童年吃过太多的苦以至于他现在连直视别人的眼光都不敢，瘦弱的像个细不伶仃的小鸡仔，一捏就死。

　　但是谢丹青下不去手捏死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是，他是脾气暴躁，喜欢直来直去。但是他也并不是轻视别人到草菅人命，为了一个未来自己会受虐的可能性就杀死一个无辜——至少现在是——的孩子。

　　但是他被莫名其妙地丢进这个世界，不可能完全无视那个光球的话。他还没亲手送那些陷害他父母的人进监狱，他怎么能甘心？

　　还有那命定的，被人虐杀至死的结局。

　　韩弦站在原地不敢动，等待这位“师父”对他下达命令，让他去做些什么。

　　但是那个人只是一声不吭，韩弦低头等得脖子酸痛，偷偷摸摸抬头往上瞥了一眼，却刚好与对方盯着自己的冰凉眼神撞在一起，吓得他连忙把头重重低下去，不敢再抬起来。

　　良久，对方终于出声，“随我过来。”

　　韩弦急忙应了一声，低着头跟着那飘扬的衣袂往前走，然后停在了一个洞府前面。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一间茅草屋，震惊了。

　　仙人，住在这种破地方吗？……这比妓院里关押他的柴房还要破烂不堪啊……

　　其他修道者自然不住在这样的地方，管事处也不敢让那些修道者的地方如此之破。只有谢丹青不喜交际，因此一直是独自一人在一座无人的荒山里修炼，山上自有掌门设下的禁制，闲人不得出入，管事处的人自然也进不来。

　　而谢丹青平日里对除了修炼之外的事物都不感兴趣，自然不会管这三年没住人破破烂烂的小茅屋，这才会出现现在师徒俩人凝视着破屋的场景。

　　这茅屋修是肯定要修的，但是他现在身上灵气短缺，带韩弦回来已是竭力……现在要再使法修复，大题小做不说，怕是修到一半就没了灵力，更是尴尬。

　　……果然，还是闭关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