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 all园集》照花明

88、预告（二）

　　从某种程度来看，艾玛觉得自己不愧是做过体力活的人。
　　他一手倒提着那只役鸟，任由它胡乱扑闪着翅膀，遍地掉落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羽毛，另一只手帮忙搭着“沉睡”的先知先生。
　　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荡然无存，在他一掌砍中克拉克的后颈之后。
　　他应该感谢一下范无咎，毕竟他在闲暇之时曾经指点过他防身之术，虽然是从对一个女孩子的人身安全的角度来进行指点。
　　对于艾玛来说，一下将人击昏这种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招数在此时真是再实用不过了。
　　他将克拉克放到他自己房间的床上，才有空去关注那只鸟，它已经失了气力，靠在桌边，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眼睛里简直可以喷出火焰……感情充沛到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哦？想保护你的主人吗？”艾玛心情愉悦，他微笑着，弯腰凑近了役鸟，伸手想要碰它。
　　短促而清亮的一声啼鸣之后，艾玛收回了手，他看着手背上那个不浅的伤口，被鸟喙啄出来的，慢悠悠的挤出了一两滴鲜红的血珠。
　　艾玛的笑容扩大了一点，他把血吮净，掐住了鸟的翅膀把它提起来，“没想到，除了这双眼睛之外，你还有个尖利的嘴。”
　　役鸟似乎认清了自己任人宰割的处境，不再做多余的挣扎，只是看着艾玛，简直要通过他的眼睛直看透他的内心，身体也泛起了蓝光，就像是一场场游戏里那样。
　　艾玛的眼神逐渐幽深起来。他的手指动了动，往小腰包处摸去，那里放着一把小刀，锋利到足以一下穿透人的心脏的小刀。
　　“克拉克，克拉克？”木质的房门突然被拍响，艾玛像是被梦中惊醒一般，突然回神，他深呼吸两下，才抬起手抹掉额头的虚汗。
　　“还真是恐怖啊。”他眯起眼睛，多了丝危险的意味，声音也慢慢冷下来。
　　“克拉克你在吗？游戏要开始了。”
　　门口拍门的动作更加急切，人也提高了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便宜你了。”
　　艾玛冷哼一声，把役鸟扔到克拉克身边，又对着门后的穿衣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重新微微笑起来，像是那个心灵纯净的女孩子。
　　“有什么事吗，奈布？”他打开门，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躲开了那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
　　奈布提高了声调，声音里尽是诧异，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压低声音，他抬头看了看，确实是伊莱·克拉克的房间，“你怎么……？”
　　“克拉克先生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睡着了，大概是昨晚太累了吧。”艾玛无辜地耸肩，“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送回来呢。”
　　“是…是吗……”奈布往里看了看“沉睡”的克拉克，抿起的嘴唇无声的诉说着他的心情，“下次，再有下次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艾玛顺从的应承下来。
　　奈布看着艾玛灿烂的笑靥，眼神暗了一瞬，一声叹息无声息地从嘴边溢出，“那我把克拉克叫醒，今天下午的游戏有他一份。”
　　“不，不必了。”艾玛上前拦了他一下，“看样子克拉克先生已经很疲惫了，现在叫醒他的话也不太好，下午的游戏…可以的话，我替克拉克先生上场吧。”
　　奈布的动作顿住，他偏过头定定地看着艾玛，眼中闪过某种他读不懂的意味，艾玛笑眯眯地，一点退让的意图都没有。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嗓音却变得哑了一些，“他？”
　　艾玛没有应答，他瞥了一眼床边，那只小鸟站在克拉克的胸口，竭其所能地恶狠狠地瞪着他，可鉴于它的翅膀受了伤，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慑力。
　　“游戏不是快开始了吗？”艾玛转身走出房间，“那么我去准备了。”
　　刚拐过弯，他舒了一口气，才觉得放松下来一点，他掏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艾玛低低的骂了一句脏话，心想他究竟为什么要答应庄园主这样的挑战，平日里打打闹闹的朋友或是擦肩而过的仅仅是熟悉一点的人表现出这种样子，简直是诡异到极点。
　　他这么想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扫视一眼，那种烦闷荡然无存。
　　只要一想到奖品，再难的挑战似乎也就有了它存在的价值。
　　艾玛垂下眼帘，嘴角绽放出一朵笑容，和那种虚伪敷衍的微笑不同，发自真心的兴奋。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参加游戏。
　　嗯哼，最后一场。
　　艾玛拎起他的工具箱，拿起旁边的软布，一点一点地将里面的工具擦拭一遍，虽然到了游戏里这个工具箱可能根本没有被打开的机会。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宝贝这个废物一样的工具箱，除了另一个人。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艾玛走到准备的房间里，那里早已经坐上了三个人，调香师沉迷于她的香水无法自拔，佣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周围的冷气让人无法靠近，剩下一个……艾玛坐到了他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旁人似乎动了一下。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只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放在桌子上，在白色的手套和黑色的衣袖之间露出了一小截苍白的手腕，而手套的边缘有一处黑色的印记并没有完全被遮住，他看到了一点。
　　让艾玛不由愣神，缪斯印记？
　　艾玛眨眨眼，等他想再次确认时，卡尔刚巧收回了手，注意到艾玛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用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最终艾玛率先逃开。
　　“嘿，艾玛，等会游戏结束了跟我走一趟怎么样？”奈尔撑着下巴，把身体斜过来，艾玛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浓是浓，却也不惹人厌烦，反倒更容易着迷于这种味道，艾玛的脸有点红，不是什么害羞，他很少靠近女人。
　　他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我……我有些事情。”
　　“啊，不会是很麻烦的事。”奈尔飞快冲他眨了一只眼，“就是试试我最新调配出来的香水，我从庄园主那里得到的配方。”
　　“呃……”艾玛飞快地转动脑筋，思索着应该如何推脱，准备时间却早已在你一言我一语中耗尽，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艾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是圣心医院的二楼。
　　他撇了撇嘴巴，他发自内心地厌恶这个地方，说实话。但是厌恶也没有办法，看到二楼电机边上那一个笨重的木盒子，艾玛“啧”的一声，快速地跑到病床与帘子之间的小小空隙处躲下，尽力地缩小自己的身体。
　　“咔嚓”一声之后，那相机前方投映出了一副场景，约瑟夫在小木屋。
　　艾玛立刻扑到不远处的密码机上，开始争分夺秒地破译，希望来得及在镜像世界结束前把这一台密码机破译完毕。
　　边破译他边思索着，那本书上也有约瑟夫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不知道约瑟夫目前是对待她是什么样的心思，如果还只是当做漫长时间里一个调剂品还好，如果，如果已经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
　　心跳声来的突如其然，他下意识地往边上躲去，背后冷厉的风声划过他的耳朵，留下一道小小的血道，他在地上一个打滚翻离这片地方之后灵活的跑到木板之后。
　　所有都在片刻之间，艾玛只来得及听到一声低笑，让他紧紧的绷住了神经。
　　好吧，按最坏的打算来。
　　他的小姑娘还真是意外的受欢迎。
　　艾玛隔着一块横下的板子和穿着精致优雅的男子相望，对方像是已经褪色的相片里的人，身体斑驳陆离甚至破碎，那双眼中有着微微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这该死的贵族风范。
　　艾玛转身跑开，从二楼墙边的大豁口径直往下跳，落地之后脚步不停，重新往医院内跑去。
　　他上场的机会不算太多，跟着奈布他们学出来的技术再多也没有得到几次实践应用，因此难说他能够在约瑟夫手底下活多久。
　　重复却也紧张的绕圈中，艾玛受了伤，他捂着手臂上长且深的伤口，暗自咬牙，继续往别的地方带去。
　　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之后他的体力勉强还能跟上，反应神经却慢了半拍，在又一次时，他眼角瞥见了隐约的淡金色光晕，暗叫一声不好，可是撑着窗沿的手已经发力，身体向上引起，呼吸声突然出现在背后，他无法躲避。
　　“唔……”
　　艾玛闷哼一声，摔在地面，随即被翻越过来的约瑟夫牵起了气球。
　　最坏的结局并不是被扔到狂欢之椅上用荆棘绑住，而是，他被带到了镜像世界。
　　不，那不是镜像世界。
　　艾玛搜索着记忆里那本书中关于约瑟夫的情节。

　　时光为他静止，他在无趣的褪色的一切中，看到了那抹代表着盎然生机的翠绿。

　　那个……真正的约瑟夫。
　　里世界与镜像世界相比，更恐怖了许多，镜像世界最起码有终点，而里世界，像是某个时间行进中掉入的缺口，再没了推进一分的可能性，除非这个世界的主人有心思让它前进。
　　他被粗暴地扔到地上，那个被操控的假体毫不犹豫向外退去，只留他一个人，以及眼前那双精致的靴子。
　　贵族所使用的优雅纤细的长刀在他手里有着刺骨的冷意，那个人用刀背挑起了他的下巴，于是艾玛对上了一双裹挟着戾气的冰蓝色双眼。
　　“冒牌货，告诉我，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