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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武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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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长公主回府后,温崇慧也不再一味住在宫中,只偶尔得宫里传召后去一去罢了。
儿子常在家中,白淳然自然喜闻乐见,还特特布置了个任务,让他多陪陪红豆,说是联络表兄妹的感情。
白淳然的目的很明显,红豆的生日是正月十五,今年又将是及笄之年,眼瞅着就是要择亲的日子了。前些日子她进宫同娴贵妃探探口风,娴贵妃的态度也十分暧昧,只说若是红豆喜欢,也不拘嫁谁。
白淳然心道:“这近水楼台还能得不着月吗?左右二人多接触接触也就是了。”
温崇慧的生母潘姨娘偶尔也会来浣桂院内,与红豆说说话,或是帮她裁制新衣。一时间浣桂院竟是热闹了许多。潘姨娘生的倒不是十分有颜色,甚至只能算普通,听说曾经是伺候驸马多年的丫鬟,被长公主随手一指,就做了姨娘,这许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只是这几日好像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对于温崇慧日日都来陪的事,红豆颇为不豫:“慧表哥为什么日日要来,累的我在自己屋子里还得打扮妥帖才行。赶明我就跟姑姑说,让他不要来了。”
潘姨娘的方圆脸儿挤出几条皱纹,陪笑道:“浣桂院都是女子,阴气重,得有阳气调和才行。我瞧着慧儿来这几日,红豆的气色是见天的好了。”
望舒听此言语后,甚是无语。心道:“长公主与潘姨娘有心将红豆和温崇慧凑一对的心思,是任谁都瞧得出的,只是寻得这个借口委实不怎么样。再者,红豆虽将要及笄,可仍是儿童心性,与男女之情丝毫不通。只怕长公主的一腔热情都是要白费了。”
不过对此长公主的话有异议的,只望舒一个。浣桂院的小丫鬟们都热烈的讨论着小公爷的到来,从前红豆赐给她们的珠宝首饰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发髻也不再是单一板正的双环髻,各个都变着法在规定死了的发髻上玩出新鲜花样。
浣桂院的春儿像是提前到了,刨花水的香气弥漫了整座浣桂院,粉衣紫衣的女孩子们花似的在院中屋内缤纷绽放,散发馥郁花香,当温崇慧走过时,她们就像追逐太阳一般追逐他的身影,有些胆子大的还特意问望舒要了本书,趁着温崇慧从院内走过时,羞怯的向他问字。
整个最美好的年纪却是被关在了浣桂院中劳作,身为人最本能的欲望被残忍的扼杀,府内的嬷嬷们视男子如洪水猛兽,连谈论都不许谈论,更莫提见见了。这辈子嫁人的指望便是由着府内主管们随手指个没见过面的小厮,迷迷糊糊的结婚生子,最后又变成嬷嬷去踩踏扼杀新一轮待放的花骨朵。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性是杀不死的。当她们第一次见过温崇慧时,压抑潜藏的天性一瞬间被激发出来,连自己都分辨不出究竟对温崇慧是喜欢还是旁的什么,只是被本能驱使着向往。
望舒偶然瞧了,笑着叹了句:“少女情怀呀。”
武瑞却是连此都不准,这日特意抓了一个典型,将那名叫月华的小鬟指给了门房的刘五。
月华生的不是十分美,但圆圆的脸蛋看着十分乖巧可人。听说武瑞要将她嫁出去,还是有克妻之名的刘五之时,霎时脸被吓得生白,伏在武瑞脚下,道:“求姐姐疼疼我,你打发我去刷恭桶去也行,只是不要把我送去刘五那,听说他都死了两房媳妇了。”
武瑞道:“胡说八道,刘五的两房媳妇只是恰逢老家时疫才没了,多可怜的人儿,你嫁过去得多疼疼他才是。”
月华见武瑞态度毫无转圜余地,霎时心如死灰,两眼往上一翻,四肢抽搐着倒下了。武瑞摆摆手,欲叫人将月华拖了下去。
望舒有些看不下去,上前道:“人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换过来也是一样的,她们不过是打扮的好些,多看了小公爷两眼而已,何必要做的这样绝呢。”
武瑞双眉一抬,眼锋凌厉的扫了眼望舒,见一石凳正在脚边,衣袖翩飞,端然坐下,道:“李姑娘来浣桂院不久,却格外热心呢。连进宫面见贵妃的活都揽了,怎么现在连我管理小丫头的事你也有插手吗?”
先前武瑞以为望舒美貌,或许是六皇子养在外头的外室,所以待这女子格外恭敬些,只是这许多的日子冷眼看下来,六皇子不闻不问不说,长公主也只是尔尔,便对望舒也冷了许多,礼貌对着就是了。
可万没想到,这女子也是个心思活泛的,从前除夕进宫的事一应都是落在习怜身上,现今习怜没了,武瑞本以为该是轮到她了,却没想到竟然被这新来的横抢了去,这叫她怎么能忍。
望舒见武瑞神色倨傲,丝毫没有从前的谦逊之态,不免皱眉道:“她们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心仪唯一能见到的男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好好教导管教就是了。何必要如此,竟是一丁点活路也不给吗?”
武瑞下巴微抬,双手搭在膝盖上,轻呵出声:“身为奴婢,胆敢肖想男主人就是重罪了,若非杀一儆百,这府里每个女子都打扮的妖妖调调的,小公爷又怎么能搞好学问?”
阳光拨散了云朵,直直的照射武瑞发髻上的红宝石金发簪上,晃得人眼前发虚,望舒玩味的揶揄了一句:“瞧你说的,不知道还要以为小公爷是什么色中饿鬼呢。”
那红宝石漫射出的光线在印在了武瑞的脸上,照耀得她的脸有一半是红光下,又因望舒的话,气的发绿,红红绿绿搅成一滩。
武瑞的背缓缓挺直,瞧着望舒,乌黑的眼珠在眼眶中动了几下,眼见着喷天的怒火将要发出,却是喉头上下一动,转为从前的笑颜:“妹妹年纪轻,日后要是有了丈夫,就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了。”
武瑞刚想接一句:“可惜妹妹与苏家取消了婚约,日后怕是难找了。”
却听望舒摇头道:“若是我的丈夫只是因为一个女子穿的好些,就要与那女子调笑,可见这丈夫不好,不要也就罢了。况且,我瞧着小公爷行为端正,至今房内也未收个姨娘,只怕是姐姐多心了。”
武瑞觉得跟这还少不更事的笨女子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抿嘴笑:“妹妹并不懂。”
望舒不愿再与她的多言,只冷冷道:“这其实只是小事,只是姐姐如果执意要将月华随便指出去,我就得跟安阳郡主说一说了。”
武瑞不豫道:“同郡主说什么,我管理丫鬟是长公主亲自赐下的权利。”
望舒笑道:“我也是六皇子举荐来的老师呀,你在红豆的院子里把人弄得口吐白沫,红豆见了晚上做噩梦可怎么好?”
武瑞沉吟片刻,冷笑道:“正是呢,妹妹提醒的是。只是这妖妖调调的人物可不能留了,把月华送花房做苦活去。”说着,转身而去愤愤而去。
除夕前两日,望舒意外的收到了苏家的邀帖,不过想也是自拒绝苏母收她做义女之后,过去了这许多天,苏母一直未有何动作,如今看来是忍不下去了。
“谁送来的请帖?”
听得身后的温崇慧询问,望舒道:“方才太师府的苏夫人送来请帖,邀我前去饮茶。”
温崇慧在望舒身后静默一会,才道:“你若是不想去,回了就是了。”
望舒转过身,展笑道:“多谢小公爷,不过我先前拂过一次苏夫人的面了,如今再拒绝只怕是不好。”
温崇慧也是玲珑剔透的人,听望舒这样说,自然也就不再多言。
此刻祁禁宫内,白景云练完骑射才往自己居住的端祥宫赶,正巧与刚升了羽林中郎将的好友林善浦碰上,二人相携而行。
林善浦笑道:“过些日子我可改叫你六王殿下了。”
白景云道:“何时这般有礼了?从前你不曾老实叫过我几声殿下啊。”
林善浦双臂抱胸:“我们可是尸山血海一齐滚出来的,我想你也不好意思跟我摆什么皇子王爷的架子了吧。对了,你将封王,是不是该选王妃了?”
白景云淡淡道:“还不急。”
“还不急?你是不知道昨儿娴贵妃把我传去宫里,旁敲侧击半天,就为了问你有没有心上人。我可是帮你一个大忙啊。”
白景云眼眸微抬,道:“那你说什么了?”
“跟我也装呢,谁看不出来你喜欢那位李姐姐。”
白景云侧着脸,看不出什么神色。
林善浦嘿嘿一笑:“你向来对其他女子没什么兴趣,偏偏就对那个李姐姐热心肠,还巴巴的把人往长公主府送,可别把当我傻子了。”
白景云道:“这么说你是对哪个女子动心了?”
林善浦被问的一愣,急道:“自然还未有,说你的事呢?扯我作甚么?”
白景云往林善浦的胸脯上拍了怕,道:“你的话是太多了。”说着,脚上的步伐也带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