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幕》帝都

6、第五章 遥想当年，那时时光正好

　　水天山庄的密室内，一副冰棺在烛火照耀下晶莹发亮，四周围满了蓝色的鸢尾花，棺中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安详的躺着，嘴角有着隐约的微笑，似是做着开心的梦，双手相合，中间握着一块洁白美玉。
　　“玉舞，好久不见，原谅姐姐这么久才来看你。”
　　汐颜捧着一束鸢尾花走过来，放到最靠近小孩手边的花团中央，手指轻轻抚摸着冰棺，触碰的那一刻犹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八年了，她从没来过。
　　人死如灯灭，但只要牵挂还在，灵魂还在，就虽死犹生。
　　对于汐颜而言，不仅仅是躺在冰棺内的楚玉舞，那些所有逝去的亲人都是如此。
　　“有时候，我真的好想像你一样躺在这里，不问世事，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汐颜靠着冰棺坐下，双手抱膝。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刚刚从镇妖塔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怪物，只有你和楚哥哥保护我，照顾我，你说，我比你大两岁，是你的姐姐，妹妹保护姐姐是天经地义，那些年你竭尽所能的去照顾我，呵护我，而我却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回来救你，八年来，我从没来看过你，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我不敢，我想在万事俱备的时候来见你，想让你跟我一起看到那些所有害过我们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
　　汐颜将头靠在了冰棺上，那散发出的丝丝凉气沁入身心，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一遍遍抚摸着冰棺，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泪眼婆娑，神情恍惚，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威严和坚强。
　　“可是事到如今我却害怕了，我怕我会不成功，到最后为此逝去更多的人，玉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想为你们报仇，想用他们的血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玉舞，你起来好不好，你起来跟姐姐说句话，姐姐求你了，好不好，你起来吧！起来吧……”
　　汐颜越说越激动，颤抖着身体，眼泪止不住的流出，一滴滴落在冰棺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远处，楚天和若千凰比肩而站，眼中均有泪光闪烁。
　　若千凰欲上前相劝，楚天抓住她的手腕，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他知道，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哥哥，你来追我们啊，快来啊！”
　　“楚哥哥，玉舞，你们快一点，我在这呢！”
　　“玉舞，汐颜，你们慢一点，我快追不上了”
　　“哥哥，来啊，快点啊”
　　曾几何时，空旷的原野上，三个孩童无忧无虑的追逐着，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世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此，鲜衣怒马，走过天南海北；意气风发，仗剑走天涯，一生一世天地间逍遥。
　　时过境迁，除了悲惋叹息，任何过往曾经都已随风而去。
　　月未圆，夜已凉。未相逢，终离别。
　　凄凄夜幕下，感慨世事无常的又何止汐颜一人。
　　翠绿青葱的竹林深处，清泉溪水旁，小竹屋赫然在目，静雅轩三字工整有序的刻在牌匾之上，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一角有微弱的烛光，映照着两座无字牌位。
　　一个身披青色披风的中年男子站在牌位前沉默不语，好像有好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低沉的目光中蕴藏着让人猜不透的故事。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开口，却不是对着牌位，而是身后站着的男子，与他年龄相仿，看衣着，应该是他的手下。
　　“所有门派都收到了请柬，而且消息早已传遍九州六合，请城主放心。”
　　“管家，记住，明天就是群英宴，千万不能有任何马虎，而且一定要仔细查找，务必找到她。”提到“她”时，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城主，请恕属下多言，我知道你找寻落姑娘心切，可您不该拿五圣器做筹码，尤其是君武剑，那可是我们的镇城之宝，若是被人赢去，那我玄城日后如何在六界中立足啊！”管家苦口婆心的劝说，奈何男子不为所动。
　　“更何况明日风离轩必定前来，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更加被动。”见男子不语，管家接着说道。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抓紧时间准备吧！”
　　“可是，城主……”
　　“好了，别再说了！”男子打断管家的话，拂袖离去。
　　“城主，城主……”无论管家在后面如何大喊，都始终没有任何回应，男子头也没回的消失在黑夜里。
　　管家无计可施，回身看向后面的两座牌位，俯身作揖，喃喃自语“两位上仙，求求你们在天之灵保佑落儿姑娘平安无事，保佑我玄城顺利度过此次群英宴，求求你们了，林华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君武剑是玄城五圣器之首，历代城主相传的信物，更是六界数一数二的神器，这此间的厉害关系，连管家都明白，玄辰又岂会不知。
　　一直以来，他所坚持的不仅仅是守护玄城，更是为了那一段情意，为此，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他可以拿整个玄城做赌注。
　　玄城是六界的兵城，所制造的兵器各个都是精品，其中君武剑，枕月琴，清朔笛，断魂戟和九弦弓并称玄城五圣器，每一件都可与上古神器相媲美，而且绝不外泄，世间没有几人见到过。
　　几年前，枕月琴不知何故送给了六界皆知的风流少年郎陌流觞，曾掀起不小的风浪。而君武剑是玄城的镇城之宝，因铸造时采用特殊秘法，他人根本无法使用，故成为历代城主之间相传的信物。
　　而群英宴最吸引人之处，莫过于此。
　　重冥之巅，风离轩迎风舞剑，一招一式，婉转有力，恨不得招招致命。
　　水天山庄，汐颜对月把酒，只为一醉，手中一纸传书，又有多少荒凉惆怅。
　　玄辰仰天长叹，几十年的心酸悲苦无人可说，无人知晓。
　　蜿蜒山路，江河溪水，不知多少骏马奔腾，舟车劳顿。
　　一场群英宴，多少人的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