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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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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薛长风便约了我在校园里参观。
清晨,他便穿着一身便服等待在我的寝室楼下。双手插在口袋里,斜倚着墙,仿佛是个陷入忧郁的王子。
我在内心嗤之以鼻,这些自以为身材好的男人,不过是爱在女生面前摆摆架子,骗骗别的小女生或可还能行的通,骗我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他见我走下来,便递过来一瓶粉色的汽水道:“麻烦小班长替我带路了。”
我见他这么用心,越发的心里竖起了高墙,无事献殷勤,这样的男生心思太容易猜透。
只是,那瓶罕有的粉色汽水和我手腕上的粉晶手串在阳光下一相遇,竟有些莫名的巧。
薛长风冲我笑道:“无巧不成书,我竟然猜对了小班长喜欢粉色。”他勾魂的凤眸像妲己在世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有几分尴尬的笑笑,这个手串还是云山送我的,还是因为它,我终究失去了程暮怀,这本该是件幸事,用云山的话说就是该锣鼓喧天,烟火齐鸣的庆祝的好事。而我只要一想到我已经离开程暮怀,我的内心就止不住的心如刀割。
薛长风见我有些沉默,便打趣道:“班长,前面是什么树啊?”我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那棉絮一样的蒲扇摇曳在风里。
“噢,那是合欢花。”
我忍不住想起合欢花的花语,夜夜合欢。如果痛苦是挟制的条件,但若是能这样永远的缠绵在一起,我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
薛长风抬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笑道:“不是吧,小班长,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容易走神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道:“不好意思。”
他笑道:“没事,有心事也是正常的。”我这才发现,阳光下的他有着琥珀色的眼眸,肤色晶莹透亮,柳叶长眉活脱脱像是古画里的美人。
这样的霞姿风韵跟跟程穆怀的英武俊朗不同,薛长风就像是眉眼如画的美人,妖冶而危险,让人难以靠近。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的事。”
薛长风随手便捡起一朵散落在地上的合欢花,仔细看了看,顺口便问道:“是那天的事情吗?”
我不置可否,反问他道:“怎么,你相信那个女孩子说的话么?”
薛长风摇摇头道:“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人,特别是女孩子,尤其危险。我自是不相信她的。”
我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长风,谢谢你。”
他倒被我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嗨,这又没什么。”
一阵风吹过,树上大朵的合欢花成熟之后而摇摇欲坠。
我接过树上飘落的一朵合欢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她说的那个男孩子,是我前男友。不过我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我低垂眼帘,看着合欢花摇曳在我指尖,那粉色的绒毛,应该是衬的我更楚楚可怜罢。
“既然是过去的事情,你也不用再解释了。不开心的事情都不要再去想了。”
我抬起头,冲他一笑,道:“嗯。”
我回想起来那天朴茵课后疯狂的给我发消息,惊叹转校生的帅气与风度。她若是知道此时我和他在一起,估计会马不停蹄的赶来假装偶遇吧。
和薛长风在校园里走走停停,路过告示牌时他饶有兴致的停了下来,“咱们学校还有风云榜呢?这么江湖的吗?”
“可不是,就差封个称号了。”
薛长风看着风云榜上的排名:“嚯,看来我开学第一天就认识了学校最厉害的两位女士啊。”
我凑过去一看,唯一一位排在我之上的同学,风云榜第一名,便是学生会副主席林弯弯。
我有些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可不认识她。”
“没想到,那么粗鲁的一个人,居然能排在咱们小班长前面,啧啧,真是毫无道理。”
“也许因为她父母都是咱们F大的教授吧。”
其实并不是不在意被人超过,只不过这风云榜的意义就在于,每年最优秀的三个学生,才有资格去常青藤盟校H大交流。
而我,稳操胜券。
“我听说咱们学校,今年有一个去H大的名额,看来这花落谁家已经有定数了。”
我有些诧异,“嗯?这你都清楚了?”
薛长风慵懒的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不紧不慢的说:“是啊,这不是我父母跟校长是世交吗?前几天你们校长说过,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咱们校长了。”
我假装满不在乎的笑道:“这个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呢,大概是只有一个人可以去,所以我是没有机会了罢。”
薛长风道:“是啊,成事在天,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听闻这个消息,一时内心还没有接受的了,如果失去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不仅意味着,没有办法提高我自己,更重要的是,我要一直留在这个伤心地,没有办法重新开始。
我冲他笑了笑,眼里却觉得一阵眩晕,大约是坚持了太久,还是有些难过。
太阳的光晕在我面前放大,一声蜂鸣嗡的在我耳边炸开,看到了纯白之后,五颜六色的光晕在我眼里绽放。
我只能听到远远的薛长风在喊我的名字,我说不出口,也看不到他。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窸窸窣窣的私语,听见有人在大声嘲笑,我看见黑影举着斧头朝我挥过来,我也不去躲避。
我掉进了黑暗中,不想摸索,也拒绝前进,就这样,毫无思想的消沉了半日,只能闻到安静的气息,让我静静的沉睡。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
我透过玻璃看到薛长风略带疲惫的侧脸,像是一只疲倦的小兽,暂时歇息下他妖媚的爪牙。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惊动了薛长风,他连忙睁开眼睛,冲过来扶起我,“你醒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毕竟是刚刚认识,就晕倒在别人面前,未免太过麻烦别人,“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薛长风有些无奈的挠挠头,道:“你这是低血糖,你不知道吗?”
“啊?我以前,还真没有晕倒过。”
“那大概是最近太劳累了吧。早知道我就不该今天麻烦你才对。”他有些歉意的朝我笑笑。
“没事,这不是也麻烦你了吗。”我的长发从肩头散落,恐怕此时脸上已经是憔悴不堪,我有些羞窘的拉上被头,将脸大半藏在被子里。
薛长风的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添上上一抹绯色,尤为勾魂摄魄。
“本来明天有两张展览会的票,想邀请你去的,这样子,你明天还是好好休息吧。”
“费心了。”
薛长风笑了笑,那双凤眸里有流光婉转,看的人心念一动。可惜那时的我,对这样的美,已经厌恶难耐。
“我感觉好的差不多了,你要是有事情就先回去吧?”我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你这样子也叫好的差不多?作为一个绅士,单独把女士丢在医务室好像不太好吧。”薛长风无奈的摇摇头,“你别逞强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道:“我也回宿舍好了。”
薛长风嘟囔一声,“真拿你没办法。”竟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长风!”我惊呼道。
“你走回去实在太艰难了,我抱你咱们也能快一点。”
原来是嫌弃我一个病人耽误时间,刚刚一瞬间的窘迫便没有了。
我点头,道:“谢谢你,长风。”
想起他的衣服大约是昂贵的不得了的奢侈品,我又下意识的将脸挪开。
薛长风笑道:“怎么?我衣服就那么硌人吗?”
我摇头道:“不,是你的衣服太贵重了。”
薛长风低头看着我,那双琥珀色的妖孽眼神又低垂下来扫到我的脸上,我只觉得有些微微发烫。
“这样的小班长,还真是有些让人心疼呢。。。。。。”
他貌似嘟囔了这样一句。
被长风送到宿舍后,我却没有心思再继续躺着。
我从床头柜处翻出久置不用的手机,看着手机账上的余额已经逼近二位数,我有些欲哭无泪。我是不可能再去问阿婆要钱的了,阿婆年纪大了,能给我的已经是她的全部了,再问她只会让她觉得愧疚。
想想做了平面模特很久的馥蕾,我揉揉太阳穴,拿起电话便打给了她:“蕾蕾。”
那边的声音嘈杂纷乱:“喂,度情,我刚好下班。怎么了?”
“蕾蕾,最近有什么兼职活计吗?我穷的…恐怕得卖身了。”
馥蕾在那边惊讶的道:“你不是万年不缺钱党吗?”
沉默片刻她又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哦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待会把招聘启示都发给你好了,你要是愿意,咱们明天一起兼职。”
我扶额,道:“谢谢你啦。”
那头又传来嘈杂的声音,一浪高似一浪,还有时尚icon的歌曲在大播放着,吵的我太阳穴阵阵的疼。
“嘟嘟,嘟嘟。”那边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就发过来一则短讯,是明天的兼职招聘,一个珠宝展览会,站台一天便有五千元的收入,前提是高挑貌美。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以前和程暮怀在一起住惯了,当模特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是以从来没有再出去兼职。
现在三餐没有着落,只能靠自己努力。
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都充斥着程暮怀遗留下来的痕迹,我每次努力,都抽丝剥茧般的疼痛。
身体还是虚弱的不行,放下手机后只能又昏昏沉沉睡去。